沒有殺豬的第二天

沒有想像中的生死搏鬥，也沒有想像中的血流成河。霍小小手裏的棍子基本是貼著小男孩的鼻子停下的，再往下一毫米就能觸碰到細膩的肌膚。

「咚咚咚——」場面寂靜的似乎可以聽到彼此劇烈的心跳聲。

謝西辭此刻連呼吸都不敢，他剛聽到一陣巨大的開門聲，就有一個身影如同急速掠過的賽車一般，帶着呼嘯的風聲向他襲來，整個過程不到一秒的時間，哪怕他的精神力沒有耗盡也很難躲開這一攻擊吧。

剛剛若不是這個人及時收手，恐怕此刻他的腦袋就要開花了。

等等，握著這鐵棍的這雙手，怎麼這麼小一隻？

謝西辭順着這雙髒兮兮的小手，看向手的主人。

這是一位約五、六歲的小孩，穿着一件肥大的灰外套，一雙破舊的成人馬丁靴。又小又瘦的臉上滿是灰塵，看不清原來的樣子。只有一雙又大又圓的杏仁眼睛，靈動的很。而她的頭髮也亂蓬蓬的，像極了鳥窩。

這身裝扮眼熟極了……

哎？這不是在大街上被他撞了一下的小乞丐嗎？

不是吧，他一個從人們聞風喪膽的星際暴徒手裏逃出來的天才，居然差點命喪於一個比他還矮一顆腦袋的小孩手裏？

女孩子此刻的姿勢也非常奇怪，因為棍子比較短，小女孩此刻是墊着腳的，如果不墊腳的話，這鐵棍只能探到他的下巴。而且這棍子的直徑比她的手大的多，她抓着也讓人感覺非常花費力氣。

謝西辭此刻的心情更複雜了，如果是個成年男人他還可以接受，可偏偏是一個比他還小一顆腦袋的瘦弱小姑娘。

他見過的所有小女孩可都是安安靜靜坐在華麗的椅子上，說話和聲細語，溫溫柔柔地朝人微笑行禮……

對視半分鐘后，霍小小先開口了：「小屁孩，你在這裏做什麼。這裏是垃圾回收站，恐怕沒有你這種貴族要的東西吧。」

被眼前的小孩稱為小屁孩，謝西辭的臉色更難看了，「你喊誰小屁孩？」

「喊你啊。」霍小小抱肩。

謝西辭煩躁，居然被一個小屁孩喊小屁孩，自己明明比她高出一顆頭。可是想到剛剛自己差點被一棍子送走，謝西辭非常有眼力見的閉了嘴。

他默默按下剛剛劇烈跳動的心，若無其事地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這是你家嗎？你管那麼多幹什麼。」

「嗤——這裏還真是我家。」

謝西辭被咽住了，從小錦衣玉食的他怎麼能想到，這種地方居然還會有人居住，這裏明明只是一個被垃圾撐出來的一個小空間。

在看看這個所謂的家裏，只有一張門板和一個破舊的箱子。

「你、你騙人，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人住！」

「你屁股下坐的那塊門板就是我的床。」

看着面前的小男孩瞪大了他那雙蔚藍色的眼睛，霍小小撇撇嘴，對她來說，在遇到霍爸之前，睡覺都是一個極為奢侈的事情，更別說有床睡了。

所以穿越到星際成為一個家破人亡的小乞丐，她適應的非常快。

「這怎麼可能……」謝西辭的語氣越來越低，懊惱地垂下了腦袋。

那他現在怎麼辦，垃圾回收站外都是追兵，落在那個人的手裏他必死無疑。

就只能……

「歪。」霍小小將他喊回神，「你是在躲什麼人嗎？」

謝西辭的身影一僵，看向霍小小的眼神也犀利了起來。

明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此刻卻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般敏感而又警惕，全身豎起了刺。漂亮的眼睛裏滿滿都是防備和不安。

霍小小被這濕漉漉目光看的有些彆扭。

「別這樣看着我，我不會舉報你。在說了，就算我出去舉報你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吧。」

男孩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冰的，「要是我說舉報我之後的報酬價值萬金呢。」

「那也要有命拿。」

霍小小嗤笑一聲，臉上是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表情，「所以我不會舉報你，但是請你馬上離開，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乞丐，庇佑不了你。」

謝西辭那雙大眼睛裏充滿了委屈，「真的要走嗎？」

「那不然呢……對了，從垃圾站往西走，有個廢棄的汽車維修站，你可以去那裏躲躲。」

「……啊，非常感謝。」

「嗯。」

男孩道謝后就起身往外走，他的背影有些落寞。霍小小挑了挑眉，沒有吱聲，腦海里突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就當謝西辭路過霍小小的時候，他大拇指上紅色的戒指忽地亮了起來，隨後一個機械女聲響徹在空氣中。

「滴——檢測到雙S級基因，雅典娜超神機甲將在十五秒內激活重啟。」

雅典娜超神機甲？這是什麼東西？

在霍小小疑惑的目光里，謝西辭瞪大了眼睛，「哎？我戴了這麼久，雅典娜終於願意認主了？」

「十、九、八、七……」

「滴——檢測到宿主雙S級基因不足百分之九十，機甲重啟失敗。重複，機甲重啟失敗。」

那紅色的光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又熄滅了。

「啊，怎麼就失敗了。」

謝西辭抬頭，卻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眸子裏，就在謝西辭覺得面前這人要殺人越貨的時候，霍小小歪歪頭，問他：「超神機甲是什麼？」

謝西辭試探，「你不知道？」

霍小小搖搖頭，誠實地回答，「不知道。」

「這不是常識性的東西嗎？」

霍小小眯了眯眼睛，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啊啊啊不是不是，這機甲有些人也是不知道的，這超神機甲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

謝西辭吞了口口水，機甲是人為製造的沒錯，可是超神機甲是唯一擁有靈的機甲，機甲附靈換句話說就是機甲有了靈魂，擁有了自己的意識。雖說只有雙S級別的強者才有資格駕駛超神機甲，但是那只是有資格，並不是每一位雙S強者都可以得到超神機甲的認可的。

所以每一架超神機甲都稱的上是無價之寶，比雙S級強者還要珍貴。

因此，他怎麼敢告訴霍小小這超神機甲真正的價值。

「這超神機甲就是只要你考上機甲學院，學校都會給你發一架啦。」

是，學校都會發一架的，反正你又沒有帝國居民的身份，都根本沒有機會參加考核嘛……

「這樣啊……」霍小小彎彎嘴角，小屁孩騙誰呢，路上那人可是說這超神機甲只有雙S的強者才可以駕馭的，看樣子是個好東西……不過這學院考核，她是無論如何都得去了，畢竟她可不想在這個垃圾站待一輩子。

看着霍小小一臉認真的表情，謝西辭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還沒來得及想太多，就聽見自己的肚子發出「咕——」的一聲。

霍小小：？

謝西辭憋紅了臉，逃亡一天一夜，他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錢去吃東西。這肚子早不響晚不響，偏偏在這個時候響起來，太丟人了。尤其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在面前這個小女孩面前丟人。

「你餓了。」明明是問句，霍小小卻說的像陳述句。

「……不餓。」

霍小小沒理他，走在旁邊那個破箱子面前，打開，從一堆雜物里找到了兩瓶被布小心包裹着的營養液。

其實也稱不上是營養液，這兩瓶營養液是帝國生產出來沒有達標的營養液，只能填飽肚子，並且含有一定的輻射。縱是這樣，原身為了搶這兩瓶營養液，還被垃圾站的其他乞丐揍了一頓。

霍小小將營養液遞給他一支，「不嫌棄就喝這個。」

謝西辭接過來，也發現了這支營養液的不同，「這些沒有達標的營養液不是應該被集中銷毀了嗎？」

「這裏是H12星球小少爺，H開頭的星球還有一個別稱，叫垃圾星球，而你現在坐的位置是垃圾星球的垃圾站。你覺得為什麼呢。」

「……謝謝你。」

謝西辭沉默地接過來，將營養液的包裝撕開，就在他打算喝的時候，大地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抖動，這個被廢棄物包圍的房間也隨着震動開始坍塌。

霍小小的這間房子本來是在這堆汽車廢棄物的底部，房子後面便是垃圾分解燒毀處理中心的通道，原身為了方便躲避其他大乞丐的圍攻，便將住址放在了這裏。

結果此刻因地勢低，房間又是全部由廢棄物搭建的危房，此刻整個房子都開始搖搖欲墜，隨着遠處一聲類似火車氣鳴的聲音響起，整個房間就像是收到了什麼指示一般，全部不堪負重的倒了。

「轟轟轟——」

霍小小早在大地開始震動的那一刻，便一把拉着謝西辭滾進了身後一個被支架勾起來的三角形的通道。

還未等霍小小觀察一下情況，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讓她的腎上腺素瘋狂分泌，霍小小拉着謝西辭的手直接環抱在他腰上，像個葫蘆似的向後滾去。

謝西辭被一股巨力壓着，只覺得整個人的視線天翻地覆地往後翻滾。

而就在這同時，一支離子巨炮攜帶着恐怖的高溫砸在他們剛剛站着的位置，那用低級金屬鑄成的通道直接被高溫熔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此刻還有被融化的金屬液不斷地流下來，在原本就裂開的大地上砸開一個個小坑。

謝西辭捏緊了拳頭，本是極度緊張的時候，卻聽見身下的女孩悶悶地說道，「你還不起來。」

「啊，好好好，我馬上起來，抱歉啊。」

霍小小抱怨，「重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沒事，你怎麼總道歉？」

「啊，抱歉……」

霍小小：「……算了。」

二人的還來不及稍作喘息，就聽見垃圾站外像是有什麼重型裝備落地，帶來一陣呼嘯的風聲。

整齊而又穩重的腳步聲停下后，就傳來「咔咔咔」的子彈上檔的聲音。

謝西辭震驚的抬頭，此刻手裏還捏著那支早就灑了一地的營養液瓶子，「他們居然躲過了H12星球的星際防禦系統，把機甲開進來了！」

霍小小抿緊了嘴巴，順着通道之間的縫隙看去，那天空中懸掛着數十個由鋼鐵鑄成的巨人，這些巨人猶如末世的變異飛禽般遮天蔽日，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泛出冷厲的光，讓人不寒而慄。

這就是機甲嗎？

聽這動靜，在這堆廢棄物的前方，起碼有一支40人左右的訓練有素的小隊在持槍待命。而且在不遠處，也有一支隊伍迅速的向這裏靠近。

這還不是最令人緊張的，在霍小小的感知里，左上方有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在徘徊，這股危險的氣息如同一條毒蛇，一寸寸地爬上霍小小的背脊，讓她體內的異能不安的騷動。

霍小小收回目光，面前的男孩已經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的發抖，卻倔強的捏緊了拳頭，他蔚藍色的眸子此刻早已因為情緒的波動染上了一層的紅色，一副要向敵人拚命的神情，雖然他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出去會死嗎？」

謝西辭聽到這個冷漠而又平靜的聲音，心裏那股不安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會。」

「好。」

霍小小點點頭，轉過身來，就像是在和誰承諾什麼。

男孩問，「什麼好？」

好。就是無論在什麼時候，永遠保護人類幼崽，哪怕是付之性命。這是末世時代所有人類的共識。

用霍爸的話就是，孩子是整個世界的希望。所以她可以為了保全自己讓謝西辭離開，但她不能看着謝西辭死在自己面前。

「追殺你的都是什麼人？」

霍小小沒回應他，又問道，「隊形非常整齊統一，可這腳步和子彈上膛的聲音又雜亂不堪，毫無訓練的痕迹，感覺像是毫無章法的……殺豬隊？」

霍小小說到後面倒像是在給自己分析一般，喃喃自語。

謝西辭：……他好像聽到有什麼亂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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