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其人之道 還治彼身

但瓊羽並非傻瓜，在師父申涵的暗中解釋下，他很快就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劉方是如何欺騙了自己的。

「劉方，原來一切都是你在搗鬼，真是無法相信，身為同門的你居然敢騙我，還做出這種事！」瓊羽大喝一聲，眼中滿是悔恨與憤怒，無法相信劉方不但居然背叛師門，還栽贓嫁禍。如果自己能早點識破劉方的陰謀，就不會被利用成棋子，說不定還能救出玥娥等人。

然而事實卻是自己全盤相信了劉方的謊言，如此一來，自己在王師弟面前的堅持居然都成了笑話，這種打擊讓他恨不得鑽進洞里。

同時，他的背後也一陣發冷。如果王師弟比自己弱上一絲，說不定自己在奸人的誣陷下，就錯殺了同門師弟，而這在他看來簡直是不可原諒的罪行，一生都會為此而感到悔恨。

「哈哈，瓊師弟，你現在才發現嗎？以你那單純的頭腦還能活到現在，這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劉方尖酸地說道，瓊羽的出現，讓幾近絕望的他，忽然看到了一絲曙光，手裡握著的短刃頓時捏緊。

他很清楚，或許王乾並不在意木玥娥的生死，但是瓊羽卻不一樣，兩人打小便認識，關係極度曖昧。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看著手中之人被自己殺死。

「劉方，放開玥娥，跟我回師門請罪，我還可以向……」

「哈哈哈！」劉方癲狂地大笑起來，將瓊羽的聲音打斷，臉上滿是不屑與嫉妒。

他很嫉妒，嫉妒瓊羽的才能，嫉妒他的運氣，更嫉妒他的天真。

誰沒有天真過？劉方也曾經天真過，天真地以為自己進入羅天門以後，可以在修仙界里行俠仗義，懲惡揚善，最後成為他人茶餘飯後談論的俠客。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為了生存，良心一點點地被蠶食，**一步步地被放大，或許開始還有些不安，但漸漸地他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一切，認為這一切都是叢林法則下的抉擇。

可是，瓊羽的出現卻將他的價值觀，世界觀完全打亂，看著他一步步實現著自己天真的夢想，漸漸成為師兄弟間口語相傳的俠客，彷彿對比現在的自己就變得愚不可及，數十年來的閱歷與經驗都是錯的，這讓他無法接受。

所以，利用瓊羽的天真，讓他犯下各種各樣的錯誤，就成了印證『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的一種方式，並漸漸成了他舒緩壓力的趣味之一。

「劉方，無論你曾經做過什麼，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瓊羽依然苦口婆心地『教育』著劉方，渾然不知道自己越是這樣說，對他的刺激越大。

「瓊師弟，把你的善心丟一邊去吧！只要你殺了王乾，我就把木師姐放了，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劉方指著王乾，比了比手中的短刃，眼神陰毒地大喝道。

王乾冷眼旁觀，看著兩人的對話便知道事情已經不可調和。

其實，當他看到瓊羽清醒過來的時候，便感到了不妙。果然，劉方並沒有放棄這個破綻，當劉方說出威脅瓊羽的話之時，他便將目光投向瓊羽，一言不發。

瓊羽緩步走到王乾的近前，兩人默然對視，劉方漸漸翹起了嘴角。

他很清楚，自己出了怎樣的一個難題。

殺了王乾，瓊羽的良心必然會被罪惡感吞噬，最終淪為跟自己一樣的人，這種結果將會給他帶來猶如勝利般的快感。

而瓊羽若不動手，木玥娥便會死亡，那便是無情，最終他會為此痛苦一生，並對自己的正義感產生質疑。

無論哪種結果，對於劉方來說，都是樂見其成的。

然而，瓊羽的決心卻遠遠超乎了他的意料。

「王師弟，請你救出玥娥！」瓊羽深吸了口氣，居然跪倒在王乾的面前，語氣懇切地說道。

王乾正待說話，卻沒想到瓊羽突然朝自己的胸口拍了一掌，隨即臉色慘白，七竅中都流出了血水，暈死過去。

剛才，瓊羽幾乎就有答應劉方的衝動。但經歷了那麼多的事，他也恍然大悟，其實自己一直以來都被劉方的花言巧語所使喚，現在豈能再相信他的話？

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的性格，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木玥娥死去，最終還是會受劉方的控制。但只要自己不成為劉方要挾的對象，那麼木玥娥的價值就會大大減弱。

而如今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這位性格與自己完全相反，實力也比自己強大的師弟。

王乾抓起暈死過去的瓊羽，查探了一下他的體內。雖然出手頗重，心臟都快要碎開，但以真人之軀，算不得致命的傷勢，便將他放在一塊空地上。

隨後，他緩步向劉方走去，不急不快，一雙毫無感**彩的眼睛直視著他，僅僅只是這樣，便讓劉方驚懼不已。

（定身術或許效果很好，但自己只要有結印的打算，便會刺激到他，這不是萬全之策。）

「你……你要做什麼！」劉方急忙退後，臉色漸漸變得煞白。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劉方，看著我的眼睛。」王乾的聲音彷彿帶著某種魔力，讓劉方無法轉移視線。

隨即，王乾的眼睛漸漸亮起，而劉方的眼神卻漸漸暗淡下來，最終化作一片灰白。

劉方鬆開了抓著木玥娥的手，從空中掉落下去，摔死在石壁上，屍體一直滾落到深湖中。

噬魂術，這門從劉方那裡掠奪來的法術，最終還是落在了他本身的身上，天理報應，屢試不爽。

昏迷不醒的木玥娥也隨之落下，卻被一道罡風捲起，最終落在了瓊羽的身旁。

「王乾，你……難道已經築基了？」這時，蕭遠天飛了過來。

當鳳天河被殺死的時候，對他的法陣封印就解除了。但見到劉方挾持了木師妹，便一直藏在一旁按兵不動，尋找出手時機。

但王乾卻做得比他想象的要出色得多，不動聲色地解決了劉方。

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已落在他的眼中，這位同門師弟居然先自己一步破壁知真，而且還接連殺死兩個築基期的修士，這怎能不讓他感到驚訝和難以置信？

「沒錯。不過純陽硯還沒有找到，你知道在誰的手中嗎？」王乾淡淡地說道。

「我聽鳳天河提起過，純陽硯在姜興的手中，他現在極有可能在純陽天宮內。」

純陽天宮？

王乾不由朝空中望去，那座純陽天宮已經被申涵的破天一劍化作一堆瓦礫，若姜興在裡面，只怕已經死了。

「王乾，老夫嗅到了純陽之氣的味道，就在那邊！」這時，蚨天的聲音卻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順著指示的方向，他看到了一個身披灰襖，悄悄向空間裂縫中逃跑的姜興。

轟隆！

雷鳴乍起，王乾化作一道雷霆，剎那間出現在姜興的身前，擋住去路。

「擋我的路，判你死罪！」姜興掀開灰襖，表情猙獰地掏出判官筆，用顫抖的手寫出了一個『死』字。

他害怕了，對王乾產生了害怕。

最可怕的結果終於出現了，王乾真的破壁成功，練氣期積攢的底蘊徹底釋放出來，實力強得嚇人。尤其是那天道的一擊，簡直把他嚇得魂飛魄散，讓他畏懼到了極點。

既然得到了純陽硯，那便沒必要招惹這個可怕的傢伙，抱著這樣的念頭，姜興偷偷逃遁。

然而，純陽硯的氣味卻暴露了他的意圖，最終還是被王乾發現。

這個『死』字急速靠近，竟落在了王乾的眉心上。頓時，他的便感覺到元神彷彿要被吸入到這個『死』字之中。

「哈哈，你已被我判下死罪，元神墮入輪迴吧！」姜興見自己的法寶居然見效，不由得意地大笑起來。

他這時才想起來，判官筆可是一件珍貴的法寶，威力遠遠超過法器一類，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也很難得到。雖然自己無法將之威力完全發揮出來，但也比一般的上品法器要厲害得多。

見到自己的法寶居然能將這麼厲害的傢伙殺死，這讓他感到十分滿足和爽快。

「哦？那你看看我的這個死字又如何？」突然間，原本應該喪失意識的王乾居然恢復了神智，眉心的死字竟漸漸蒸發，顯然是失效了。

姜興根本不知道，王乾因為服用過泥丸辟天丹的緣故，元神比常人強大十倍，再加上有七煌寶樹的守護，一般的元神攻擊根本無法奏效。

他手執雷罰聿筆，龍飛鳳舞地寫了十道『死』字。只見雷霆陣陣落下，打得姜興抱頭鼠竄，只能一味躲藏。

「各位！此地的封印已經消失，還不快讓你們的長輩進來奪寶！」狼狽不堪的姜興得了個空子，便大喝一聲。

頓時，這句話讓眾修士都醒悟過來，隨即眼睛放光，朝空間裂縫中飛去。

他們很清楚，這裡實力最強的無疑就是王乾，若被他搶奪了純陽硯，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的。但如果將外頭的元嬰老怪們帶進來，實力強弱就會徹底洗牌，那純陽硯最終落入誰手還未可知。

姜興顯然也是抱著相同的打算。他最擅長的是渾水摸魚，只有攪渾了河水，才能逃出生天。

見眾修士果然跟不要命似的朝空間裂縫涌去，王乾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如果不速戰速決，自己的優勢便要蕩然無存。

他將目光投向作俑者姜興，有了決定。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王乾再次施展出了天問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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