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蚨天之威 幻化仙劍

散仙！

這個駝背老兒竟然是散仙！

王乾這才恍然明白，自己方才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他不禁背流冷汗，暗叫僥倖。

若不是蚨天前輩恰好蘇醒，自己遇上這個散仙，必死無疑。

大意，實在是太大意了。

並非只有自己的運氣好，顯然這個瓊羽也與他有類似的經歷。這樣想來，他能煉化純陽正氣，顯然是得到了這位散仙的指點。

散仙並不是真正的仙人，如果拿靈石來做比喻，那麼散仙只能算是劣等靈石。

有很多元嬰修士在尚未踏入化神期之前，在與人爭鬥，或著是其他意外事故下，導致肉身被毀壞，尚未成長完全的元嬰就會提前離體。在陽風的長期吹拂下，元嬰就會產生變異，往往模樣都會變得極其醜陋，甚至身體不似人形。

這個駝背老者正是如此，臉上滿是疙瘩，身體也佝僂著，就跟生了怪病似的。

但如果僥倖生存下來，並汲取到了仙氣，那便能夠修成散仙，雖然比不得真正的仙人，卻要比元嬰修士強許多。

「區區一介散仙，也敢在老夫面前猖狂？」說著，蚨天從靈石中飄了出來，卻沒有顯現出真身，而是化作一個身形筆挺的老者模樣。

「哼！好大的口氣，你以為道破老夫的修為，就可以將我嚇退？」駝背老者冷笑一聲，念頭一動，掌風便憑空扭轉了方向，朝蚨天拍去。

「班門弄斧。」蚨天冷笑一聲，連擋下的心思都沒有，任由這掌風拍在身上。

眼看這口氣狂妄之輩便要死在自己的掌風之下，可結果卻讓駝背老者瞪圓了眼睛。

他雖然並沒有全力一擊，但為了穩妥起見，注入的元神之力，卻也是元嬰修士無法承受的。可是眼前這非人非鬼的傢伙，居然悍然以身體接住了自己的攻擊，甚至連一絲勉強的表情也沒出現，淡定得就像是被蚊子踹了一腳似的。

他哪裡知道，就算蚨天再如何虛弱，但本體畢竟是一頭仙獸，元陰之身也已經修鍊到了極致，抗擊能力無比恐怖。以區區散仙之力，別說他現在只是以元神的方式存在，就算是在頂峰時期的修為，也奈何他不得。

「你敢以大欺小？那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以大欺小！」蚨天張口一吐，便見無數鯨墨從口中瀰漫出來，化煙騰空，竟形成了一大股墨雲。

「蜃鯨墨！你難道是……」駝背老兒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臉色一白，看著蚨天的眼神就能見著鬼一般。

他自然認識這種墨氣，就連這氣味也無比熟悉。因為，瓊羽懷中恰恰有一方墨盒，裡面盛著的就是蜃鯨墨。

「傳說中，蜃鯨墨可化作一方虛界，若是普通修士得到，只要利用得當，就算是元嬰老怪也得困死其中。而如果施展蜃鯨墨的是那傳說中的遁雲仙靈的話，甚至能製造出真正的世界，哪怕是仙人也能困住，而且還分辨不出真假。就算能分辨出來，卻也無法破界而出！」

駝背老兒有一種相當不妙的感覺，這是自他修仙入道一來，頭一次有這麼清晰的危機感，就連他當年隕落的時候，也沒有這次強烈。

「難道說，此人竟是傳說中的遁雲仙靈……」突然，駝背老兒冒出了一個極為荒唐的念頭，忍不住渾身一哆嗦。他連忙將這個念頭打消掉，自語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只不過是區區一介散仙，哪裡能惹上這麼大的人物？太荒謬了！」

就在駝背老者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時，墨雲已然成型。只見一把把樣式古怪的靈劍從墨雲中探出，看上去竟然與真劍並無二致。

「斬妖魔劍，星日劍，七寸分光劍，定鼎山河劍……」駝背老者每報出一個名字，心臟便不由自主地顫抖一分。他所說的劍名，無一不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劍仙佩劍。

可這些傳說中的仙劍居然像不值錢的地攤貨一般，接連在自己的眼前出現，還有什麼事比這更荒謬？

眾劍悠悠落下，順從地徘徊在蚨天的身旁。他握住一把長梭一般的青銅色仙劍，隨意地朝駝背老者一揮，便見無數劍氣釋放出來，竟化作一道颶風，聲勢駭人地落下。

「這是魂冢劍！」駝背老者驚呼一聲，露出難掩的驚慌表情，連忙抱起瓊羽，便要遠遁。

但劍氣颶風速度更快，眨眼間便將這散仙困入其中。

「啊……前輩饒命！」不一會的功夫，裡面便傳來陣陣慘叫，以及討饒的聲音。

「現在你可知我是誰了？」蚨天慢條斯理地問道。

「能幻化出傳說中的仙寶，除了歸墟的守護者遁雲仙靈之外，再無旁人了……」駝背老者的聲音中充滿了沮喪與絕望。

他這時才想起此人之前所說的話：「區區一介散仙……」

沒錯，或許散仙在修仙界中的確是一個極為尊貴的稱號，但在這種人物的眼中，自己也不過是『區區』的程度而已。

他很容易便認出了這位前輩正是貨真價實的遁雲仙靈。

傳說中，遁雲仙靈最強的仙術有兩種，一種是借蜃鯨墨施展出來的幻術，讓人難以分出真假。另一種則是在幻術的基礎上，更上一層的具現術，能夠將歷史上出現的任何事物，以原本的形式顯化出來。

儘管只有原物的三成威力，但只要靈活運用，這門仙術之強，簡直是驚天動地！

這位散仙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遇上了傳說中的人物，偏偏還惹怒了他，這簡直就是在作死啊。

據說將死之人，都會莫名開始回憶自己的一生。眼看自己就要被萬道劍氣殺死，他的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了一幅幅畫面。

千年前，他還是一名叫申涵的劍修，在道家十門之一的聖劍冢中任長老一職。

年輕時，他因為心浮氣盛，齒少心銳，結下了不少仇家。結果在一次拍賣會上，遭眾仇家暗算，最終隕落。

好在他曾經得到過一柄純陽靈劍，這才不受陽風的侵蝕，在仇家的眼皮底下，無比幸運地逃出了生天。

最終，他成了一名散修，卻因為某些原因，無法回歸門派，只能默默一人獨自修鍊。

卻沒想到，那些仇家最終還是找上門來，雖然將仇敵全部殺死，但好不容易凝聚出的陰身也被毀了，只剩下一縷元神藏於戒指中，直至瓊羽發現了他，以及那把純陽靈劍。

瓊羽的出現讓申涵看到了希望，希望他能幫助自己重塑陰身。於是便認他做了弟子，甚至連純陽靈劍也送給了他，改名為尚方斬惡劍。甚至還為他找到了一道天罡陽火，最終煉化出了純陽正氣。

可以說，申涵對瓊羽的幫助是不遺餘力的。他之所以信任瓊羽，完全是因為這個徒弟秉性純良，心存正義。但同時，他也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因為他很清楚人在大環境中總會改變，當見識到真實世界的殘酷性，誰也不知道瓊羽會變成怎樣的人。

所以，在對瓊羽作思想工作的同時，也在暗中為他排除一切不良的因素，製造出一個世界十分美好的假象，以免他走上邪路。

這種心情，簡直就像是溺愛孩子的父母一般。

毫無疑問，像王乾這樣叢林法則中生存下來的人，顯然威脅到了瓊羽的生命，於是便成了他的排除對象。

申涵的所有回憶，竟以墨水畫的形式在虛空中浮現出來。毫無疑問，這自然是精通幻術的蚨天前輩，以王乾無法理解的方式，竊取到了這散仙的記憶，並幻化出來的。

「王乾，你說這可憐的傢伙到底怎麼處置？」蚨天問道。

「不過是一縷散仙的元神罷了，且問問他，為什麼瓊羽會對我有這麼大的恨意。」知道了過往發生的事情，對於這個只剩半條命的傢伙，王乾那點氣也就消了。

申涵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過往完全被人得知。眼看自己就要魂飛魄散，卻見劍氣颶風忽然消散開去。他恍如絕境逢生一般，對著蚨天連連伏拜。

仔細一問，申涵便毫無保留地將自己見到的一切，全部告訴了王乾。當時他雖然心中有所懷疑，卻算出這將是徒弟突破的絕佳時機，便一直隱而不發，甚至出現入魔的情況都沒有出手阻止。

「好一個劉方，居然敢這樣陷害我！」沒等申涵說完，王乾便勃然大怒，眼中閃爍著濃烈的殺意。

「哼，你想找那傢伙算賬還不簡單？這裡不過是區區一方虛界罷了，只要破開界點，所有人都會回到真實世界，躲藏起來也沒有用。老夫雖然只剩一道元神，但畢竟也算是仙人，破開虛界的本事還是有的。」申涵眼珠一轉，連忙討好起王乾來。

顯然，他也看出，這位遁天仙靈與他之間的關係極不一般，如果自己能為這位小輩出一份力，那麼這位前輩也不好意思再為難自己。

當然，破開虛界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只見，申涵雙手握著尚方斬惡劍，劍尖斜斜上挑，足足醞釀了半個時辰的元神之力，突然刺出一劍。

一道萬丈氣芒從劍身中衝出，拖曳著煙狀長尾，好似破開水面，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人』狀皺褶，以極快的速度，洞穿了高空的太陽。

不，這並不是太陽，虛界之中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鏡花水月。當陽光漸弱之時，王乾赫然看到，所謂的太陽居然是一座龐大無比的宮殿。

只是在這宮殿的周圍，居然有濃郁的純陽之氣繚繞，宮內散發出奪目的光芒，簡直就像是天宮一般。

這便是百寶真人藏純陽硯的寶庫——純陽天宮！

在這一劍之下，龐大得讓人生畏的純陽天宮，居然轟然坍塌，化作無數灰塵與碎渣紛紛落下。這種實力不禁讓王乾心生嚮往，這可是只有仙人才能施展出來的威能。

天宮被毀，周圍被驟起的強光映照成一片空白。但隨著光芒的漸漸減弱，周圍的景象頓時為之一變。

只見自己居然再次回到了瀑布之上，只是這一回，他卻能清楚地看到了，撕開空間的那道裂縫。

沒錯，這裡才是真實的世界！

不僅如此，周圍還出現了其他修士，全部都是被困入虛界的那些人。雖然人數已經減少得不到一成，但其中卻有不少王乾熟悉的面孔。

「劉方！」突然，他眼睛一眯，看到了站在不遠處，與鳳天河並立一處的劉方。

他似乎還沒有注意到這位環境的改變，正面露猙獰，反手握著短刃，朝人事不醒的木玥娥，胸口上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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