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大禮(三合一)
【任務二十:解決父親帶來的難題。】
【任務完成之後,再無後顧之憂。】
聽到這聲音,溫茵茵麻利地打烊,騎着自行車飛奔回家。
她是真懶得過問溫國華又給自己惹了什麼難題,這一路走來,困難再多,她還不是一一化解了?
溫茵茵現在在意的是,姚瑞蘭該怎麼辦。
最後幾次見面,溫國華簡直像變了個人,什麼風度都沒了,死命糾纏,那嘴臉令人髮指。
若是溫國華還是以這樣的狀態跑回村,姚瑞蘭真不是他的對手。
溫茵茵拚命蹬著車踏板,車輪轉得飛快,等到了村口,見三三兩兩的人群坐在一起討論,感覺自己的頭皮有點發麻。
「其實茵茵也真是太絕情了,她爹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只是犯了錯誤而已。誰說犯了錯誤就不能原諒啦?人家從監獄里出來都還有重獲新生的機會呢。」
「看她爹都變成什麼樣的,怪可憐的,連我都心軟了。如果茵茵還是不搭理他,那也太不顧念親情了。」
「溫茵茵雖然孝順,可只對她娘孝順,這要傳出去,免不了被人說閑話。」
沈月娥生氣道:「呸呸呸!張嬸子,你少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有這閑工夫,咋不去孝順自己的爹?」
溫茵茵聽着他們說的話,神情沒有波瀾。
該來的還是來的。
就像她之前對溫文良說的那樣,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慷他人之慨是最容易的事情,當他們站在居高臨下的角度去批判別人的做法時,自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溫茵茵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只求問心無愧。
可很顯然,姚瑞蘭是在意的。
村口進去的第三間小屋,是姚瑞蘭與溫茵茵的家,過去自己過得逍遙快活時,溫國華從不踏足此地。
而現在,他待在這裏,如坐針氈。
溫國華已經餓得不成樣子了,姚瑞蘭為他準備好晚飯,三菜一湯,一大碗蒸米飯看起來香噴噴的。他已經許久沒吃這好東西了,盯着肉菜時眼睛就像在發光,一筷子挖起大口米飯,往嘴巴里塞。
「爹,你慢點吃。餓了這麼長時間,突然吃這麼多有油水的東西,胃受不了。」溫文良擔心地說。
溫國華含含糊糊地答應着,卻半秒鐘都不停頓,彷彿只要稍加猶豫,這一桌子飯菜都會被拿走似的。
過去溫國華從沒發現姚瑞蘭的手藝這麼好。
排骨肉燉得很軟,一口咬下去,濃郁的湯汁在嘴巴里迸開,他不捨得吞下,直接往口中塞米飯。又香又鮮美的湯汁與大米飯融為一體,饞得他的眼睛都眯起來,不自覺之間,鼻子甚至開始發酸。
這他曾經看不起的家,看不起的母女倆,現在將日子過得有聲有色。
房子裏擺滿了溫茵茵的嫁妝,看起來很豐富,比當時林菀秋出嫁的時候要好多了。他突然過來,姚瑞蘭根本沒時間去買菜,可短時間內,卻從櫥櫃里拿出好幾樣新鮮食材,一轉眼工夫,做了豐盛的菜色。
這會兒天氣逐漸轉暖,新鮮的排骨肉難以存放,姚瑞蘭說燒就燒,看起來一點都不肉疼,這代表她們娘倆平時就吃得這麼好。
而後,他聽見溫文良問起溫茵茵的婚事。
姚瑞蘭聊起閨女的時候心滿意足,眼底閃爍著驕傲的光芒。她說到時候自己就住到鎮上去了,孩子組建了新家庭,將來就成為大人了,難免會有不習慣的時候,若是可以的話,她希望能多幫一些,就多幫一些。
溫國華默默地聽着,眸光黯淡。
他一把年紀了,人生大起大落,該享受的也享受過,現在再去後悔遺憾當年的選擇,似乎顯得可笑。
但這一刻,他心底的悔恨是實打實的。
若不是當初他做的事情太混賬,現在也不至於將自己折騰到如此絕境。
過去的風光與美滿彷彿從未存在過的似的,轉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再回過神之時,溫國華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太可笑。
餓了這麼多天,他的胃口小了,一大碗白米飯只吃了一半,胃就隱隱作痛。
默默地,他放下筷子,轉頭問姚瑞蘭:「能給我倒一杯水嗎?」
姚瑞蘭心善,被人傷害之後,從未想過去報復。在她看來,溫國華淪落到這一步,是他自作孽不可活,上天已經收拾了他,她沒必要再去落井下石了。
她找了個瓷缸,往裏面倒了水,端過來的時候說道:「你慢點喝。」
不知怎的,這一句話,讓溫國華老淚縱橫。
溫茵茵停下自行車往家裏跑的時候,恰好看見雙眼發紅的溫國華。
即便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看見衣衫襤褸的溫國華時,溫茵茵還是一怔。
他的頭髮亂糟糟的,臉上的皺紋變得更深,看起來更加蒼老。但更讓人意外的是,他眼底的精氣神彷彿全然被抽空了,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溫國華在溫茵茵的心中,一向都是虛偽的代名詞,她從不相信這樣的人會承認到自己的錯誤。
可現在望着他的眼神,溫茵茵的眉心卻緊了緊。
即便是一個陌路人淪落至此,都會被人同情,更何況對方是她的親生父親。
「茵茵。」一看見溫茵茵,溫國華慌了,用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迅速將瓷缸放到桌上去。
再轉過頭的時候,他正襟危坐,彷彿只有這樣,才顯得自己不太狼狽。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有點怕溫茵茵。這個從前他根本就看不上的閨女,變成了另外的模樣,她果決冷漠,卻也講道理,即便溫國華心裏是怨她的,但真正緩過勁之後,他意識到最該埋怨的,是他自己。
溫文良見溫茵茵直直地盯着溫國華看,心中一慌,立馬為父親說話:「姐,爹餓壞了,你先別生氣,讓他吃飽了再說吧。」
溫茵茵沒有說話,去打了盆水,把手洗乾淨。而後又回到自己屋裏,換了一身舒適些的衣服。
出來的時候,屋裏三個人都沒有出聲。
溫茵茵淡聲道:「文良,你帶他過來想做什麼?」
溫文良沉默一陣,走到溫茵茵的身邊:「姐,我是在大園路的橋底下找到爹的。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很臟,睡得昏昏沉沉。我嚇壞了,立馬帶着他回去。可單位給我分配的是集體宿舍,我沒法讓爹住進去。事到如今,只能回村了。」
溫茵茵一猜也是為這事。
她沉默著,等待溫文良繼續把話說下去。
「我知道,這些年,苦了你和娘了。可爹始終是爹,他已經到了這年紀,我不忍心眼睜睜地看着他晚年過得這麼凄涼。要不這樣吧——」溫文良猶豫一陣,試探性問道,「我聽說村尾那破草屋還空着,讓爹先住進來。住在村裏,生活開銷不大,以我的薪水,應該還能管他吃飽飯的。」
姚瑞蘭不由說道:「文良,你還這麼年輕,能養活自己都是難事了……」
「娘,我可以的。」他認真道,「姐就只比我大兩歲而已,不僅能讓你衣食無憂,還在鎮上買了房,讓你一個人住。這些年,爹做了很多不對的事情,可對我也算盡心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學着承擔責任。」
溫文良笑了笑,語氣堅決,像是忽然長大了好幾歲。
溫國華心頭一震,驚愕地看向溫文良。
印象中,這是個叛逆的孩子,總是沒心沒肺,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可不自覺之間,他成長了。
溫國華自問對溫文良並不盡心,也沒有真正培養、教育過他。現在孩子變了副模樣,他也不可能將功勞往自己身上攬。
不自覺之間,溫國華看了溫茵茵一眼。
溫文良是學着他姐的樣子,儘可能地照顧家人。
溫國華的心中不是個滋味。
他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低下頭去。但凡他當初稍稍上點心,也不至於把自己作成一無所有的境地,自己過得苦就罷了,甚至還害了孩子。
「姐,你看這樣行嗎?」見溫茵茵一直沒有出聲,溫文良小心地問了一句。
這會兒,溫國華的心又揪了起來。
若是閨女不讓他回到上湖村住,那該怎麼辦?
雖然溫茵茵不是村長,他回不回來,不是她說了算的。可她若是真的反對到底,他也沒有臉面再回來了。
「茵茵,要不就讓他回來住吧。」姚瑞蘭心軟了,不由說道,「反正我們很快就要搬走了,眼不見心不煩。」
一道道目光都落在溫茵茵的臉上。
她看起來白白凈凈的,身上穿着衣服也是柔軟粉嫩,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沉默不語之時,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場,卻還是讓人屏住呼吸。
溫國華與溫文良打心眼裏有些懼怕溫茵茵,可姚瑞蘭不一樣。
姚瑞蘭不怕自己的閨女,只是擔心他們逼着她,孩子會受委屈。
這些年,溫茵茵受的委屈還少嗎?到了這關頭,還得讓她抗下最後的決定權——她不應該擔這樣的壓力。
姚瑞蘭拍拍溫茵茵的肩膀:「茵茵,不管你怎麼想,娘都支持你。」
見姚瑞蘭這樣說,溫文良也開口道:「姐,我沒有勉強你,真的。」他的眼神很溫和,聲音之中甚至還帶着幾分孩子氣的依賴,「這些日子,我已經想清楚了。當年我站着說話不腰疼,沒考慮過你們的處境。現在真正想明白之後,我發現,如果我們的位置調換,或許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曾經受過的傷害。」
溫茵茵看向他。
這個弟弟,其實長得與她有點像。
很多時候看着他的雙眼,她也會想起自己過去懵懂無知的時候。
重生回來,她有上一世的閱歷,也有系統的饋贈,因此一直在儘力成為更好的自己。
可溫文良的身旁,卻是沒有任何推動力的。
過去溫茵茵責怪他,埋怨他,總覺得他讓自己與母親寒了心。
但是,他也不是在原地踏步。
這一刻,溫茵茵對他的芥蒂,彷彿逐漸消散了。
到底是一家人,她不求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也不在意是否團圓。
可在她的人生變得逐漸美好的過程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讓每一個人都不再留下遺憾,並不難。
尤其是她的母親。
姚瑞蘭性情溫和,很多時候都不理解溫茵茵的決斷,可由始至終,她都從來沒有懷疑過什麼。
這一次,溫茵茵也想讓母親安心。
「你回來住吧。」溫茵茵終於鬆口。
這一聲落下,溫國華的眼神由不可置信,轉變為欣喜無措。他激動不已,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想要開口說一聲謝謝,卻又覺得這樣太奇怪。
溫文良的性格比他外放,只一瞬間,就立馬蹦了起來:「太好了!」
話沒說完,他直接衝上前,給了溫茵茵大大的擁抱:「謝謝你,姐。」
溫茵茵被自己的親生弟弟一把抱住,猝不及防。
印象中,他們小時候的感情真的很好,兩個小蘿蔔丁上哪兒都要手牽着手,一刻都不分離。只是後來,溫文良被帶走,小小的年紀,三觀還未發展成熟,逐漸被養歪了。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這個擁抱來得太晚了,可此時此刻,姐弟倆卻感覺滿心都是溫暖的。
站在一旁的姚瑞蘭看着這一幕,感動得熱淚盈眶。
閨女和兒子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比誰都希望兩個孩子能好好的。然而姐弟倆的性格都這麼強硬,她知道自己無謂勉強,只好把這念頭壓抑在心底。
但沒想到,現在她真的等到了這一天。
姚瑞蘭忍不住想要抹眼淚,可她的淚水還沒掉下,溫文良就已經轉過頭,將她摟緊。
溫文良動容道:「娘,我會努力,像姐姐那樣,讓你過上好日子。」
姚瑞蘭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好……好……你們都是好孩子。」
溫國華怔怔地站在一旁,望着他們三個人。
他們曾經是一家人,倘若自己當年不做那些糊塗事,現在這溫馨美滿的一刻,也有他的一份。
只可惜,人生從來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娘,不早了,我先送爹去草屋裏,一會兒還得去跟村支書說一聲。」
在溫文良轉身要走時,溫茵茵輕聲道:「等一下。」
他轉過臉,溫茵茵湊到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聽着她把話說完,溫文良一臉詫異,隨即眼底流露出驚喜的光芒。
「姐……」
溫茵茵擺擺手:「少肉麻,快走吧。」
溫文良失笑,走去攙住溫國華的手臂:「爹,我們走吧。」
溫國華還想要再說什麼,溫茵茵卻已經回了屋。望着她的背影,他一聲嘆息,再看向姚瑞蘭。
姚瑞蘭感慨道:「以後照顧好自己。」
溫國華點了點頭。
父子倆一路走到村尾。
村尾的草屋又臟又破,溫文良也不嫌累,找了抹布和水桶,便開始擦擦洗洗起來。不等溫文良上村委會,村支書已經聽到了消息,自己找上門來。
溫國華到底是上湖村人,想要回來住,誰都沒有異議,村支書看了看這草屋的環境,還想要關切兩句,但最後還是搖搖頭。
人家到了這年紀,小日子都已經過得越來越好,溫國華有如此高的起點,卻把自己弄成這樣,怪誰呢?
村支書覺得這草屋幾乎沒法住人,可溫國華卻一點都不這麼認為。
之前若不是溫文良將他從橋底下找出來,他甚至就打算一輩子住那兒了。現在回到上湖村,雖這小草屋的環境不太好,與他過去鎮上的那間房子沒法比,可若是一味活在過去,他心裏頭的坎兒永遠沒法過去了。
「喲,這不是老溫嗎?」
外頭傳來一道聲響,溫國華抬起頭一看,竟是張嬸子。
這張嬸子在村子裏是出了名的愛說人是非,嘴巴特別碎,這整條村子裏就沒一個人不被她議論過。
「張嬸子。」溫國華看她一眼。
張嬸子樂呵呵一笑:「還真是你啊,我當自己認錯人了呢!你咋回村住了?城裏住得不太舒坦?」
溫國華的臉色微微一僵,從溫文良的手中拿過抹布,自顧自擦起來。
見他不出聲,張嬸子又說道:「咋啦,跟個鵪鶉似的!我聽說你鎮上那媳婦跑啦?真是怪可憐,不過也是因為你自己做的缺德事太多,遭報應啦。」
溫文良聽到她說話就來火,皺起眉便想要懟回去。可他尚未開口,就被溫國華用眼神制止了。
溫國華經歷了這麼多,很多事情都已經看開看透了。既然已經決定回村,他就應該料想到自己會得到什麼樣的待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靜靜地住下就成,何必再去爭執。
溫國華不太會幹活,擦桌子的時候笨手笨腳的,動作特別慢。溫文良站在他身邊,想要幫忙,但又找不到別的抹布,便只好沾了沾水,直接上手擦拭了。
張嬸子站在一旁看着,覺得稀罕,更來勁了。
「你們倆大老爺們,哪會幹這活兒啊?茵茵不是在家嗎?就讓她過來幫忙啊。孩子有錢了就不認窮酸爹,哪有這道理啊?」
「我聽說她都已經說婆家了,對象還是城裏人。我要是你,就上她婆家鬧去,鬧得他們心裏留個磕絆,到時候你就威脅茵茵搭理你,不搭理啊,就別讓她結婚了!」
張嬸子性子刻薄,嘴巴也毒,整個村子裏都沒人與她交好。不過到底是怕了她這張嘴,平日裏也沒人與她交惡,因此她在村子裏過得還挺有滋有味。
此時見溫國華與溫文良都是好欺負的,她愈發不捨得走了,又說道:「我看茵茵反正都要結婚了,瑞蘭又還一個人過着,要不你倆重新好唄。你看她那脾氣,多好啊,肯定……」
她唾沫橫飛,話還沒說完,精神好得很。卻沒想到,溫國華突然將手中的抹布摔在水桶里。
水一下子濺出來,張嬸子嚇了一跳,驚叫一聲就要罵人。
可溫國華先她一步開口了:「不是茵茵不孝順,是我自己沒臉再去找她了。從這孩子十歲的時候開始,我就沒盡過當爹的責任,現在還要上她婆家鬧,我是人嗎?」
溫國華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可實際上,他非常心虛。他最瞧不上張嬸子的為人,可之前自己在婆家人面前做的事情說的話,難道不就是照着張嬸子說的來嗎?
當時他的情緒不受控制,只想着自己已經那樣了,不如再拖一個人下水。卻從來沒有考慮到,差點被他拖下水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溫國華的心情有些凝重,頓了頓,又說道:「瑞蘭是一個好女人,但我跟她沒有緣分了。她這輩子因為我受了太多的苦頭,現在終於可以跟着茵茵一起去過好日子了,我不能拖累她們。」
張嬸子對溫茵茵是有些記恨的。
原因是,當初溫茵茵做襪子的時候,她上門好說歹說,甚至帶了倆雞蛋,希望溫茵茵給自己一個機會。沒想到那丫頭倒好,看了她的手藝之後,搖了搖頭,將雞蛋退回去了,根本就沒理會她!
這一趟,張嬸子本來是上門看笑話的,若是能挑撥離間一番,讓溫茵茵家裏更熱鬧些就更好了。
然而,溫國華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竟開始說那娘倆的好話!
兇巴巴的,裝啥蒜啊!
張嬸子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轉頭就走了。
「爹……」溫文良擔心地看着溫國華。
他卻只是無奈地笑了笑:「文良,別擔心爹。爹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停頓片刻,他的語氣很是悵然,「過夠了餐風露宿的日子,我就像是死了一次似的。現在我就只想安生地住下,什麼都不奢望了。至於茵茵和她娘,你以後多照顧著些,我就不去膈應她們了。」
小板凳上面還都是灰塵,溫國華不講究,一屁股坐下來。
看着他爹的樣子,溫文良嘆了一口氣:「爹,你就在這裏湊合著住幾天吧。剛才走的時候,我姐說過了,等她和娘搬到鎮上去,你就回老屋住。那裏環境比這麼好多了,住得也舒坦。」
溫國華坐在小板凳上,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直到溫文良這番話說完,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
溫茵茵竟然願意讓他回到那房子住嗎?
溫國華的心一顫,不自覺低下頭。
溫文良走上前,用手輕輕搭著溫國華的肩膀:「爹,別難受了。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溫國華答應了一聲,聲音卻有些哽咽:「我知道……我只是覺得,覺得對不起她們娘倆罷了……」
過去如此體面的一個男人,此時卻變得落魄,他窩在破草屋裏不住地說着自己有多懊悔,到了最後,竟不由哭了起來。
沈月娥本來還扒著門縫偷聽草屋的動靜,可到了最後,都不忍心聽下去了。
這溫國華,終於說了一回人話!
回頭的時候,孫大壯湊上前來:「這是咋了?」
「咋了?你說咋了!」沈月娥一腳踩到自家男人的腳上,沒好氣道,「你將來可別干對不起我的事情,不然我和兒子也不會放過你的!」
孫大壯疼得一下子就抬起腿,雙手握著自己的腳,齜牙咧嘴的同時,還不忘說道:「我才不會犯這糊塗!」
村尾的溫國華在反思,而沈月娥則在家開了個小型會議,好好敲打了自己男人一番,讓他以溫國華的下場為反面例子,好好警惕。
而這一刻,溫茵茵在消化自己腦海中系統的聲音。
【任務二十完成。】
【系統發放獎勵:再無後顧之憂。】
這就是說,溫國華的事情,徹底解決了嗎?
溫茵茵欣慰地笑了笑。
【積分已滿,系統發放額外獎勵。】
【宿主的母親可以擁有更美滿的生活,系統與宿主可共同為她達成願望。】
溫茵茵有些奇怪。
什麼叫更美滿的生活?難道她娘還有什麼遺憾嗎?
若說是感情上的問題,溫茵茵覺得這不太可能。姚瑞蘭對溫國華早就死了心,否則,她有太多的機會可以重新接受他。
至於操心她與溫文良,更是沒道理的,她已經夠有出息的了,至於溫文良,也在往好的方向轉變,姚瑞蘭還擔心什麼呢?
溫茵茵閉上眼默念:「系統,我娘還想要什麼?」
腦子裏系統彷彿在重置,發出了「嗡嗡」聲響,溫茵茵靜靜地等待,感覺奇妙。
片刻之後,系統空靈又機械的聲音傳來了。
「本系統只為宿主服務,無法查詢宿主母親的願望。但可以確定,隨着時間的推移,答案會明朗化。」
既然系統都這麼說了,溫茵茵便沒再堅持。
人生若是每一步路都在事先鋪排好,就沒了驚喜。
走走停停,反倒會看見更美妙的風景。
……
溫國華在上湖村住下來,如他自己所承諾的那樣,沒有給姚瑞蘭與溫茵茵母女倆添任何麻煩。
雖然系統那回給獎勵的得力助手不太靠譜,但大方向上,還是比較信得過的。再說了,得力助手促使她通過第十九項任務的感情考驗,溫茵茵有理由懷疑,這說是故障,倒不如說是系統有意而為之。
時間一天天過去,離溫茵茵與顧明煜的婚期愈發近了。
慢慢地,溫茵茵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她覺得——系統彷彿在逐漸退出她的生活。
這一路,系統催促着她成長,讓她挑戰一切原以為不可能的任務,而後一步一步往上走,掙扎著,堅持着,最後得到好的結果。
現在她長大了,這樣的長大並不是傳統意義上歲數的增長,準確來說,她的心已經變得強悍,無堅不摧。
照這樣下去,她確實不再需要系統。
溫茵茵想,即便往後再遇到困難,她也會像完成這二十項任務一樣,堅持到底,不看到希望,誓不罷休。
這就是系統賦予她最大的饋贈。
溫茵茵並沒有在腦海中與系統交流,但憑着這將近半年間的經歷,她已經與系統產生了一定的默契。
既然遲早會離開,那就坦然面對吧。
不過她相信,系統與她道別之時,將留下一份大禮。
說起來,她又有些期待了。
日曆紙上,一頁頁翻過,距離他們的婚期,竟只剩下三天的時間。
在這倒數計時之中,溫茵茵期盼著,心中流淌過暖意與溫柔。
「叮鈴鈴——」
風鈴的聲響落入耳畔,溫茵茵抬起眼眸。
顧明湘快步走進來。
溫茵茵淺笑:「明湘姐,你怎麼來了?」
顧明湘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激動地說:「茵茵,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溫茵茵眯了眯眼睛:「又有好消息嗎?」
顧明煜笑着點頭:「又是一個好消息,你準備好了嗎?」
……
葉錦開查了好多天,想要查到林菀秋那老男人的蛛絲馬跡。
其實他與林菀秋已經離婚了,她將來過得是好是壞,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偏偏葉錦開的心底,仍舊有一個執念。
那執念就是溫茵茵。
看着溫茵茵變得好漂亮,又事業有成,看着她這般美好,葉錦開的腸子都悔青了。而家裏頭,呂建珍又整天都要念叨,讓他趕緊趁著溫茵茵還沒結婚,將她搶回來。
呂建珍對他有盲目的自信,可他心裏清楚,與顧明煜相比,自己毫無勝算。
他有苦說不出,便深深怨恨起林菀秋。
若不是林菀秋,他和溫茵茵現在過得指不定有多滋潤!
葉錦開像是魔怔了,千方百計地查找真相,想要狠狠打林菀秋的臉。
上天彷彿看見了他的誠意,竟真讓他查出那天躺在林菀秋身旁的男人,並不是吳局長。
吳局不長那樣。
他猜想那人應該與吳局長有些許聯繫,但也沒什麼聰明的辦法,便等在外貿局門口守株待兔。
好巧不巧,他居然真等到對方了。
得知對方是顧明煜的司機時,他的下巴都要驚掉了。
而與此同時,他的心中燃起了變態般的報復快感。
而後他連想都沒有想,快步趕去找林菀秋。
林菀秋這段時間感覺渾身上下都不太舒服。
自從吳哥大發一頓脾氣,直接離開之後,她在家哭了許久,卻始終沒能從傷痛中走出來。
她想念他,更想念自己局長夫人的位置。
難道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林菀秋不能讓自己白白被玩弄,可不到萬不得已之際,她還是不想與他撕破臉。
畢竟他是體面人,怎麼可能任由她威脅呢?
林菀秋在家左等右等,等着他回心轉意,房門被敲醒的那一刻,她的魂魄彷彿都被喚了回來。
「吳哥?」林菀秋一驚,隨即立馬跳起來,「是吳哥嗎?」
她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頭髮,猛地把門打開。
一眼看見葉錦開,她臉上的笑意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再回過神時,惱羞成怒:「怎麼是你?」
葉錦開冷哼一聲:「你以為是誰?吳局長?」
對於林菀秋與葉錦開來說,離婚之後,根本不可能再做朋友。
她一看見他,就咬牙切齒,怎麼可能好好與他相處?
「少拿自己跟吳局長比,你不配。」林菀秋嗤笑一聲,轉身便要進屋,邊走還便說道,「別再催了,我已經說過,等我和吳局長結婚,就會搬出去住。你要是再在我跟前晃蕩,我就上你單位鬧,說你不仁不義,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葉錦開壓根沒想到林菀秋如此牙尖嘴利,一時之間,火氣就冒上來了:「吳局長……吳局長……你真當自己傍上個好男人了?林菀秋,要不要我把真相告訴你?他根本就不是吳局長!」
林菀秋只當他狗急跳牆,完全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淡淡道:「他不是局長,難道你是?在溫茵茵那裏碰了釘子,就像瘋狗一樣來咬人了?」
林菀秋心中再焦急都好,也不可能在葉錦開面前流露出半分。
再一次看向他時,她的笑容中透著譏諷:「當初我是沒見過世面,才會傻了吧唧,去溫茵茵手中把你搶回來。現在經歷了真正有本事有出息的男人之後,我才發覺,你根本就只是個垃圾。別說是溫茵茵了,就是現在的我,也不可能再為你回頭。」
林菀秋一字一句,都透著狠勁,直接往葉錦開的心窩子裏戳。
他被氣得發抖,眼中冒出了恨意。
幾乎是剎那之間,他猛地往前一步,將林菀秋推倒在沙發上。
「啊!」林菀秋驚呼一聲,直不起腰來。
再傾下身時,他咬着牙,語氣陰冷:「林菀秋,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
林菀秋不知被摔到了哪裏,疼得臉色蒼白,嘴唇都變得烏紫。
她緊緊皺着眉喊疼,呼吸變得急促。
葉錦開冷眼望着她,沒有一絲憐惜。
裝吧,就繼續裝下去吧,這反正是她最擅長的。
他本來想要揭發真相,可現在看來,沒這必要了。
不讓她狠狠地跌一跤,她永遠都不知道痛。
「送我……送我去醫院……」林菀秋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他的手。
葉錦開冷笑一聲,連頭也不回,甩上門走了。
林菀秋渾身發顫,意識也開始遊離。
眼前一陣黑,一陣白,最終,她沒了知覺。
……
所幸葉錦開前腳剛走,周美雙就從外面回來了。
看着昏死過去的林菀秋,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立馬去外頭小賣部借電話。
救護車呼嘯著向市中心醫院駛去。
周美雙握緊林菀秋的手:「菀秋,你千萬不要有事……」
身旁的護工見她如此急切,溫聲安慰道:「病人家屬,您先別着急。依我的經驗,她應該是懷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