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拿到病例從醫院出來，本來是想送管紅英回去，結果她婉拒說要自己走走。

望舒也不好強人所難，也就順著她去了。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充足、空氣乾爽，抬頭望著天，發現深藍的天空沒有一片雲，只有一個太陽孤零零的掛在上面大放光芒。

看著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看著響著刺耳的救護車鳴快速駛來醫院的救護車，看著醫院門口醫護人員忙碌又急促的身影和腳步，沒有人數得清一天下來救護車會從醫院出發幾次，也沒人知道這座城市會響起多少次救護車的刺耳聲音。

醫院，真的是最直面接觸死亡的地方，也是唯一跟死亡爭分奪秒的地方。

在接觸保險之前並不知道原來保險行業也離死亡這麼近，雖比不上醫生的救死扶傷、和閻王搶人，卻是為了可以讓人更有尊嚴的面對人性、病痛與死亡而存在於世間。

望舒深深看了眼醫院，眼裡的光慢慢暗淡下去。

將死的人拚命掙扎著也要活下來，而活著的人卻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著怎麼才能死。

用了一下午幫管紅英弄完理賠的所需手續，終於到了下班時間，一整天下來累的精疲力盡動動手指都覺得渾身刺疼，太陽穴也在突突直跳睜不開眼睛。

從包里翻出布洛芬片吃了兩粒，靠著車座椅背閉上眼，真想現在就躺在床上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睡死過去。

可是還要開車回家，想想就好累。

然而這麼想著，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周圍的一切都黑了下來，安靜的讓人喘不過氣，然而偏頭疼已經平復了下來。

睡了很久醒過來卻發現天黑了，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的無助與孤獨感瞬間緊裹了全身，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事到如今卻也是習慣了。

既然都睡了這麼久，那就去便利店買點吃的回家吧，總不能一直餓著。

從便利店到停車的地方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需要走路。

吃著剛從便利店買的飯糰看到不遠處停了輛黑色的保時捷，聞著花香走近發現車頂落滿了桂花，就像是刻意散在上面一樣漂亮。然而沒過幾秒就有一朵桂花脫離枝丫奮不顧身跳落，發出很輕一聲「啪嗒」，抬頭一看停車的地方有一顆開的正好的巨大的桂花樹。

原來美麗的事物連在最後一刻脫離枝丫的聲音都這麼美好。

正當失神的盯著桂花落到車頂，手機響了聲，來了條簡訊，然而在看到簡訊內容時腳步一頓再也無法往前，她一再的確認簡訊內容，最終才撥通電話。

響了很久，電話那頭的人才接。

望舒氣的咬緊嘴唇，卻不開口說話。

沉默了很久，電話那頭的人才遲遲開口：「小舒…我，媽媽對不起你」

望舒壓下憤怒，不死心的問：「你又給他錢了？」

「是媽媽拿的錢！媽媽最近頭疼，買了點葯…」

望舒瞬間氣笑：「什麼葯要二十萬，保健品都沒有那麼貴的，是不是他又去賭了？」

「不是…」

「媽，你還想為了他騙我嗎！」

「不是的小舒，是因為、因為你爸再不還錢，他們就要砍了你爸的手，如果你爸殘疾了，你讓他怎麼活啊…」

望舒覺得又委屈又氣憤：「他怎麼活…你就不覺得我也快要死了嗎！」

「小舒你怎麼了？啊？你是不是生病了？小…」

沒等電話那頭說完，望舒就掛了電話。

望舒感覺眼前照明本就不好的道路一下子變得漆黑一片，可她還是要往前走，傷心難過也要回家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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