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局勢
火焰映亮了的天空驀然黯淡沉寂下來，重新染上了純凈的黑色，遠方的景象事物頓時丟失了視野，被籠罩在黑色夜紗里，朦朧模糊，只剩下瞳瞳陰影。
啪！
觀察到巷子里沒有他人出沒，顧孟悄無聲息的翻越了一人多高的土牆，輕輕躍下，卻因為沒看清腳下淤積的淺淺一灘污水，正好一腳踩中。
儘管他第一時間意識到不對就立刻調整平衡，點起腳尖，身形矯健的再次縱躍而起，重新落在街道的一旁，依舊免不了已有濺起的污水斑斑點點印在他黑色長褲上。
顧孟下意識皺起眉頭，臉上現出肉痛的表情。
但他清楚自己如今的境況，很快拋棄這些無意義的念頭，將思緒糾正到當下的環境來。
他在大祭司出現之後，就因為追擊四下逃散的異端法師以及血色氣息擴散開來之時市民突然陷入無序的混亂，和傑克曼先生等人失去了聯繫。
在他的視角里，大祭司突然出現在南城區的特姆街區，強大詭異的氣息橫壓眾人。
之後，韋恩隊長出現，兩個邪神使徒出現，特姆街區的火海詭異變化，在半空中形成高高的血焰祭壇，血色氣息凝聚成線，縱橫交織形成密集的血網，籠罩四周。受蔓延開來的血色氣息的影響，四處殺戮的異端信徒和四下逃避的市民陷入詭異的狂熱和無盡的恐懼中，整個南城區混亂一片。
然後光輝之主教會的聖堂騎士門羅先生出現，黑夜女神教會的伊莉莎主教出現，六位高階超凡者出現在南城區上空，強橫的氣息沉沉壓在眾人心頭。
再之後，血焰爆發，攜卷著狂暴的氣息鋪天蓋地，覆蓋而來，卻又被驀然升起的夜幕，重重阻擋，消弭了威力，避免了南城區所有市民被血焰灼燒致死的慘狀。
正想著，顧孟心中一動，腳步立刻有了動作，輕輕邁步，往一旁橫挪了幾米。
片刻，一朵黯淡近乎無光的血焰從黑夜裡浮現，飄飄蕩蕩，落在顧孟身旁，落在身旁的喬木樹榦上。
哧！血焰如跗骨之蛆，攀附著喬木，灼燒出一塊觸目驚心的焦黑，才消散開來。
顧孟臉皮抽了抽，對這祭壇飄散出來的血焰的威力有了更直接更清楚的認知。
「即使我有風柱功大成的橫練功夫傍身，中了血焰，估計也會受傷……況且這還是被這黑夜裡面的力量消弭之後的血焰……高階超凡者果然強大……」
顧孟神色凝重，抬頭望向特姆街區，望向大祭司出現的方向。
盡重重夜幕里蘊含有奇異的能量，阻隔了視線，即使開了「黑暗視野」也僅能看清周圍數十米範圍的動靜，再遠就是一片模糊。
但因為距離不是很遠，顧孟的精神力很輕易的感知到那邊深沉而強大的能量如潮汐一般澎湃，在短暫的時間裡一次次碰撞爆發，又被刻意壓制在極小的範圍內，避免他們這些身處外圍的人受到傷害。
「不知道韋恩隊長他們戰況如何……」
「看情況兩邊的高階戰力都是三人，差距不大……」
「而且韋恩隊長只是守夜人小隊的隊長，費恩市的守夜人、銀白之手的首領暗中坐鎮，還沒有露面……」
「不過邪神教會不會不知道這些，未必沒有後手……」
顧孟想到最後，不禁暗暗嘆了口氣，感受到無力感。
這樣取決於高階戰力之間勝負的對決，他一個低階超凡者所能起到的作用實在寥寥，這種自己的命運被掌控在別人手中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不過我修鍊才不到兩個月，這種無力感是正常的。只要按部就班的修鍊，經歷莫高窟世界的任務，未必不能迅速成長為大陸上的強者，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嗯，當務之急是擊殺外圍的異端信徒，避免更多的市民被殺害。嗯，我現在獨身一人，自己也要慎之又慎，量力而行，避免遭遇多位異端信徒或者中階超凡者」
顧孟長呼了一口氣，收斂翻湧的思緒，回歸到現實。
此時南城區的居民要麼躲在家裡不肯出來，要麼逃跑到北面的西城區、南城區，要麼受血色氣息影響，受恐懼、殘暴等情緒影響了心智，四肢無力，渾渾噩噩。
當然，也有不在少數的市民被異端信徒和趁機搶掠的盜賊殺害，血液升騰為血色氣息，融入血網之中。
小巷內沒有人影，顧孟借剛才思考的時間，已經調整了氣息，休息完畢。他不再停留，腳步輕邁，身體輕盈的融入黑夜之中，離開了小巷，往最近的打鬥聲音所在的地方跑去。
靠近打鬥的地方，儘管黑夜與血色氣息充塞了空氣，顧孟精神一動，覺察到那裡躁動的血脈力量。
是兩位超凡者……顧孟步伐慢慢變緩、變輕，精神力量四下蔓延，悄悄貼近，望了過去。
他看到街道盡頭有兩人斗在一處，旁邊有奄奄一息的貧民，有血融於污水緩慢蒸騰的死者。
他看到一人著染了半片血污的淡青色鎧甲，抓一柄重劍，他對手是著黑色皮甲外罩暗紅長袍，雙手攥著兩柄匕首的刺客。
顯然重劍騎士不是雙匕刺客的對手。他被身材靈活，來回穿梭的刺客耍得團團轉，忙碌於追逐刺客的身影，笨拙的招架刺客不時的攻擊，左支右絀，極為狼狽。
雙匕刺客在重劍下、在騎士前後縱跳，攻擊頻繁而無間斷，身形交織如梭，看似狂熱無比，實則極為冷靜，像是一位耐心的捕獵者通過不停的挑逗，等待獵物耗盡最後一分力氣，再發起致命一擊。
重劍騎士也意識到這點，但悲哀的發現自己並沒有擺脫這種困境的能力和手段。
情知如此耗下去，結局自己必死，重劍騎士索性心下一橫，積聚起最後一分血脈力量，做殊死一搏。
「風暴！」呼嘯聲平地而起，鎖定了貼身站立的刺客。重劍騎士大喊一聲，重劍揚起，閃爍著道道雷弧，橫砍向雙匕刺客。
刺客冷哼一聲，似乎早就猜測到這一境況，他瞳孔深處倒映有血紅之色，蓄勢待發的血脈力量瞬間爆發開來，速度陡然暴增，身形貼著重劍躲避後退開來。
忽然，一柄泛有寒光的短劍驀然出現在刺客背後，被顧孟抓在手中，嗡鳴里攜卷有呼嘯聲音，直刺向刺客後背。。
刺客臉色劇變，他長袍皮甲下毛毛根根戰慄而起，清晰感覺到背後蘊藏巨大的危險感，決策到短劍似乎鎖定了自己，封鎖了所有後退的空間，無論如何躲閃，都逃不過這一劍。
而他面前，正是迎面而來，雷弧道道的重劍！
躲不開了！刺客來不及思考顧孟怎麼悄無聲息的接近，心下發狠，立刻有了判斷。
後退的身形違反常理的往前一撲，迎向揮砍過來的長劍。兩柄匕首染上鮮艷欲滴的血紅，鏘鏘兩聲招架在重劍上，抵消了幾分揮砍的力量。
嘭得一聲，刺客被重劍擊中，身形如斷了線的風箏橫飛而去。他如同舞台上最擅長平衡的小丑，再次違背常理一般在空中重新調整身形，找到平衡，借著重劍之力和匕首格擋的反作用力，直奔街邊建築，就要跳躍而上，逃離而去。
他毫無逗留下來、繼續爭鬥的想法。對於一個刺客而言，隱藏在黑暗中，伺機而動，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只要讓他逃走，他就能循著氣息跟蹤在後，窺探到目標的弱點，尋找最佳刺殺時機！就像刺殺這位重劍騎士一樣。
完全沒必要冒以一敵二的風險。
錚！
思緒剛有浮動，刺客眼前亮起一抹銀白，寒霜佔據了他所有視野。
風聲乍起，一柄短劍不知從何處而來，猛然揮砍在刺客的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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