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孤兒院
秒針滴滴答答的緩慢轉動着,餐桌上擺放着熱乎乎的早餐,應有盡有。中餐西餐,豐富多彩。
這不是沈白月第一次在宮以楠的家中跟他獨處,但卻是最緊張的一次。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她喝醉酒了!
先前來他家,只是朋友上的簡單幫助。比如,幫忙收拾收拾屋子,打掃一下衛生。或者修剪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喂錦鯉金魚……
「你什麼時候買了花城郊外的別墅?」這棟房子,她倒是第一次來。
「嗯……就前不久。」宮以楠一邊往吐司上塗果醬,一邊說:「原先那棟房子準備賣了,住不習慣,而且最近被狗仔隊發現了。」
這裏的確很安全,四周荒無人煙。就算被綁架殺害,估計死屍都很難被發現。沈白月忍不住想到,隨後又為自己無厘頭的想法搖搖頭。
別墅四周是綠油油的草地,空曠到彷彿生活在大草原上似的。
簡直是世外桃源。
吃過早餐,沈白月坐在門口的搖椅上曬太陽。
「喜歡嗎?」他走過去,溫柔的問道。
「是挺不錯的,環境好。」
宮以楠將手搭上躺椅,搖了幾下。沈白月的身子微微搖晃着,她舒服的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我希望以後這棟房子的女主人——是你。」
聽見這句話,她頓時睡意全無。
「你說什麼?我耳朵不好使,沒聽清楚。」
「笨蛋月月!」
他害羞的轉過頭去,手背擋着自己微紅的臉,模樣看起來怪不好意思的。
這個經常逼迫她的男人竟然會害羞?!
沈白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搖椅上站起來,說:「你咋了?」
「我……我在向你求婚,這你都聽不出來,簡直笨到家了!」
現在輪到她傻眼了。
求婚!
這兩個字,在二十歲的沈白月面前看來,遙不可及。她十幾歲的時候,曾幻想過自己戀愛時,對方會在怎樣的環境下說出怎樣求婚的辭藻。
千想萬想,就是沒有預料到求婚的對象會是——宮以楠。
因為兩個人從小就生活在一起,他比她小一歲。她一直把他當做自己的弟弟,從未把他當做男人來看。
時過境遷,那年四歲的小男孩兒,如今已經長大成年,一晃就十九歲了。
可是,十九歲的小屁孩,真的懂愛情,懂求婚的意義嗎?
沈白月捏了一下他的鼻尖,很自然的笑着說:「你還小,別這麼着急結婚啊。」
「因為對象是你,我才想到結婚的……」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她根本沒有聽清楚。
想到年齡問題,沈白月着實佩服他。沒有幾個男生,在十九歲的年紀里就能做到經濟月入六位數以上。
宮以楠,是個非常優秀的人,也是個非常糟蹋的人。
為什麼這樣說呢。
因為她了解他,過分的了解他。
他工作很努力,生活卻一塌糊塗。
他在別人面前光鮮亮麗,萬眾矚目。在家連衣服都不會洗,鞋帶不會系,還有起床氣。
沈白月五歲那年,院長帶來一個六歲的小男孩,蓬頭垢面,像從貧民窟跑出來的孩子。院長跟大家介紹,說他叫葛洛星,從今往後就是大家的哥哥了。
孤兒院中,屬葛洛星年齡最大,所以大家都叫他葛哥哥。
那是她跟他的第一次見面,就算渾身髒兮兮、臭烘烘的,但他的眼睛十分明亮深邃。像深不見底的大海,亮的叫人忍不住感嘆。
沈白月就是被他那雙好看的丹鳳眼所吸引,主動上前交朋友。僅一個下午的時間,兩個人就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孩子們的友情,就是那麼單純。
隔天,院長又帶回來一個四歲的孩子。
這個孩子穿着一雙價值不菲的球鞋,上衣和褲子都是知名的童裝品牌。臉蛋可愛,精緻的像BJD男娃。
他站在門口,跟孤兒院的孩子們顯得格格不入。
他的表情很獨孤,不像是四歲孩子能夠表現出來的情緒。
不論是什麼原因來到孤兒院,這裏的孩子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問題:無父無母。
孩子們的性格和問題也千差萬別,他們有的自出生起就在孤兒院了,還有的是父母雙亡,無人照顧。有的孩子患有精神性疾病,或者是先天性肢體殘疾、罕見疾病等等被親生父母所拋棄……
為了避免患有疾病的孩子們產生巨大的心理自卑感,於是孤兒院分成了兩部分來照顧。
這些事情,沈白月是知道的。
因為有天傍晚,她趴在柵欄邊上,看到只有一條腿的小男孩兒在隔壁的庭院裏蹦躂。
當時她不知道孤兒院裏收養著部分殘疾兒童,還以為是幽靈,被嚇得不輕。她哭着找護工,溫柔的護工大姐姐才告訴她這些複雜的事情……
那名四歲的小男孩,既不像無父無母的孩子,更不像是患有疾病的孩子。
那麼,他為什麼會被院長帶來孤兒院呢?
沈白月很好奇,但孤兒院的孩子們有個共同的約定,就是對自己的身世隻字不提。為避免揭開傷疤,回憶起不好的事情,大家都十分有默契的不去問這種糟糕的事情。
院長跟大家介紹,他叫宮以楠。
有名,有姓。
和她還有葛哥哥一樣。
她主動走過去,對他伸出手,大方的說:「你好,我叫沈白月,他是葛哥哥。你願意跟我們做朋友嗎?」
小小的宮以楠,眨巴了幾下眼睛。沒有同她握手,而是迅速躲到院長的身後,小手兒緊緊地抓着院長的褲子不願意鬆開。
院長笑容和藹的說:「小月,小楠剛來到新環境,比較害羞。」
「沒關係院長,我跟葛哥哥會照顧他的!」
「請院長放心。」葛洛星懂事的說道。
院長牽起小小宮以楠的手,將他帶到遠處,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院長摸着他的腦袋,給予鼓勵。他很快就跑過來跟沈白月握了握手,但什麼都沒說又快速跑回院長面前。
沈白月歪著腦袋,不明所以。
只見,逆着陽光的宮以楠,格外好看。
院長走後,他捲縮在角落裏,不說一句話,不願與人接觸、交流。
沈白月,葛洛星和其他的小孩子們坐在地攤上玩積木。
她的眼睛時不時看向陰冷的角落,擔心的問道:「葛哥哥,你說,小楠弟弟是不是啞巴?」
「啞巴?」
「對啊,護工姐姐說,啞巴就是說不出話的孩子。」
「我不知道。」
葛洛星搖搖頭,把最後一塊積木搭起來。
「那他為什麼不願意跟我們一塊玩?」
「可能怕生吧。」
「怕生是什麼?」五歲的沈白月,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睛,歪著腦袋疑惑道。
「就是害怕陌生的人,過幾天等他習慣了,就好了。」
「嗯,也對。」
一天過去了,宮以楠捲縮在角落裏,望着其他的孩子們歡聲笑語。
兩天過去,宮以楠依然捲縮在那個角落裏,望着其他的孩子們吵吵鬧鬧。
一周過去,宮以楠依舊捲縮在角落裏,這次卻沒有望着他們。而是把小腦袋,深深的埋在臂膀中。
不管是護工還是院長,都拿他沒轍。說什麼,怎麼勸,他都不搭理人。
吃飯的時候,小朋友們都是端著飯碗排隊打飯,齊聚一起。
而他,永遠都是站在隊伍的最後,輪到他打飯的時候,食物都快沒有了……
學習的時候,小朋友們都是整齊的坐在一起,爭先恐後的回答幼師提出的問題。
而他,永遠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默默無聞。
沈白月主動好幾次想跟他說話,聊天,他一聲不吭。
久而久之,孩子們背地后偷偷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宮啞巴」。
「快看!宮啞巴又縮起來了!」
「哈哈,咱們不應該叫他宮啞巴,應該喊他縮頭烏龜!」
「知道嗎?宮啞巴昨晚尿床了!哈哈哈哈!」
這些壞話不知不覺傳進了沈白月的耳朵里,她一下子從座位上跳起來。指著那幾個調皮搗蛋的孩子,生氣的說:「不許你們這樣罵小楠弟弟!」
此話一出,那些調皮的孩子們都乖乖閉上了嘴。
「月兒,你別生氣。」葛洛星安慰道。
「我生氣,很生氣!超級生氣!」
她掐著腰,大搖大擺的走到宮以楠面前,一把將他從牆角拉起來。
「小楠弟弟,你說話!你快點說句話!他們罵你小啞巴,你甘心嗎?你不說話,他們就真的把你當成啞巴了!」
宮以楠低着頭,依舊不發一語。
「算了,月兒。」葛洛星勸道。
「不行!」
她不甘心,不願意見到這麼漂亮又可愛的小男孩兒被大家欺負。
沈白月拉着宮以楠跑出教室,不顧葛洛星在背後大喊。帶着他來到一處草坪,氣喘吁吁的說:「你為什麼不願意說話?是不是討厭我們?」
宮以楠:「……」
「這裏沒有別人,可不可以告訴我?」
「……」
沈白月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說:「小楠弟弟,我想跟你做好朋友。護工姐姐說了,一個人會很孤獨,很難受。你應該跟我們一起玩,這樣才會快樂!」
「……」
「你再不說話,我就真的當你是啞巴了!」
她生氣的轉過身,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小手抓着草里一朵小黃花,跟他鬧彆扭。
「……」
她拔掉一片花瓣,聲音超大聲的說:「你再不說話,我就像其他孩子那樣討厭你!」
「……不要討厭我……」
沈白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趕快轉過身,面朝小小的宮以楠,問道:「什麼?剛才是你在說話嗎?」
「求求你……不要討厭我……」
小小的宮以楠,輕輕抓住她的衣袖。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像葡萄似的。微風吹過,他粉粉的小嘴巴,慢慢一張一合。宛如時間定格,將這不敢置信的畫面緩慢定格在記憶深處。
陽光正好,透過樹葉,斑駁的印照在他雪白光滑的肌膚上。顯得他整個人,通透無暇。
他說話了!
真的說話了!
如果他再不說話,就連沈白月都會認為,他真的是啞巴。
「喂!我剛才說的話,你聽見沒啊?」見沈白月出神好久,宮以楠不爽的說:「你她娘的是不是壓根沒聽見!」
「啊?」
她回過神來,難以想像,當年那個患有自閉症不願與人交流的小男孩兒,居然變成了當今一線巨星!且,性格暴躁,完完全全像換了個人似的……
那時那個可愛漂亮又內向的小孩,到底去了哪裏。
「你剛才說什麼了?」
「沒什麼!」宮以楠擺擺手,頭疼的說:「難得我深情款款的跟你求婚,你居然根本沒聽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