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魔劍儀式・熾熱的執念

「――kenaz（火焰啊）！」

轟――！

手指從嘴角叼著的香煙中抽出一絲火苗，隨著蘊含魔力的話語響起，劇烈的火焰形成一道橙『色』的線條激『射』而去。

不過作為對應，與史提爾相距不到10米的三個黑『色』物體當中的一個，輕飄飄的舉起右手，寬大的彷彿什麼都沒有的袖袍中形成了一面輕薄的，如同霧般的黑『色』氣體。

激『射』在黑霧上的火焰彷彿與它相互抵消般的溶解著，短暫的僵持后，黑霧與火焰同時消散殆盡。

――絕對的控制力，不浪費一絲一毫的魔力，這就是史提爾與三隻德魯伊短暫交鋒后的感想。

……哪裡有陰謀……

交手已經十幾分鐘了，但三隻德魯伊甚至連主動攻擊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僅僅是以詭秘的動作和魔法防禦自己的攻擊而已。

而就在這短短的攻防時，另外兩隻德魯伊用絕對不是人類行走的方式飄忽的左右挪動著接近了過來。

「――squeamish、bloody、rood（吸血獵殺紅十字）！」

急速的念出咒文，史提爾一邊向後退去，同時雙手從懷中掏出兩張赤紅『色』的符文，形成大團的火焰如同剪刀般交錯飛向兩隻德魯伊。

「ur……thorn……不可……接觸……驅散……離去……」

而明明是比之前更強的攻擊，兩隻德魯伊卻沒有做出任何抵抗手段。黑暗的大袍中傳出一陣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稱為語言的聲音，劇烈的火焰如同認識它們般的隔著它們的邊緣散去。

「――切！這種解析速度！」

德魯伊們的行為頓時讓史提爾吃了一驚，這種解析符文的速度和對魔法的了解他只在『那孩子』身上見到過。

史提爾下意識的想要退後，不過似乎是為了不再讓史提爾拉開距離般的，最開始的那隻德魯伊身上漸漸開始凝聚起黑霧，越來越濃厚的霧氣變成了黑『色』的『液』體流入了地底下。

「――切！」

史提爾在察覺到不對勁的瞬間向旁邊閃去，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浮現出了一個詭異的黑『色』陣法，黑『色』的『液』體彷彿噴泉般的涌了出來，將沾染到的石塊和地基全部腐蝕掉了。

「可惡！不管怎麼說一對三也――」

就在史提爾還在抱怨的時候，另外兩隻德魯伊卻如同蛇般順著牆壁滑行到了天花板上，再通過詭異的弧線從兩旁接近了過來。而最開始的那隻德魯伊也開始移動，划著弧線向其中一隻德魯伊靠近。

如果此刻史提爾是從上空俯視的話就能夠看清，在德魯伊移動過的地方都殘留了一條薄薄的黑霧，而隨著德魯伊詭異的移動弧線，巨大的三次元陣法漸漸地成型。

而隨著三隻德魯伊圍繞著史提爾劃出了一條巨大的圓形，這個陣法也完成了。

「什――！」

陣法完成的瞬間，爆發出的魔力波動讓史提爾眼前的景象瞬間出現了扭曲，如同蹦極般的失重感讓他極為難受。

――黑暗。

雖然本來就是身在黑暗的地下，但現在的黑暗明顯和剛才不同。

並不是讓人眼前一片漆黑的黑暗，而是為了讓人看清東西的黑暗。

打個比方的話，就如同黑『色』的光一樣不協調的感覺。

而身處這片黑暗之光中心的史提爾，卻無力的單膝跪了下來。

「……身體……」

痛苦的眼角抽搐著，史提爾現在的感覺就彷彿身體里的血『液』都被抽離了一樣空虛……不，是魔力確確實實的被抽離了。

連叼住嘴角的香煙的力氣都沒有，香煙掉在了地上閃爍著微弱的火星，懷中的大量符文都因為史提爾自身不可抑制的顫抖而散落了出來。

如果再在這種環境中呆上數分鐘的話自己就會連生命力都被抽光吧……雖然明白這種膚淺易懂的事，但史提爾卻連移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身為一個孩子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不用再勉強自己……」

沉穩的腳步聲顯示了其主人的修養，在史提爾恍惚的視線中能看到的只有對方黑『色』長袍的下擺。

「啊，不好意思。黑暗聖殿的環境對你的干擾太大了嗎……」

男子輕輕地揮動了一下左手，恭謹的站在男子身邊的三名德魯伊迅速的舉起袖袍對準三個方向，營造出黑暗聖殿的黑霧頓時被他們吸收了回去一部分。

「――咳――咳咳……你這傢伙……就是他們的主人嗎……」

勉勉強強重新得到的身體的控制權，史提爾頓時恍然的仰天倒在地上，視線中映出了男子優雅的臉龐。

「我的名字叫利昂，魔劍教團所屬魔法師，不過現在也是名存實亡了呢。」

「哼……你這傢伙哪裡符合獅子(lion）之名了……」

「常常有人這麼說。」

帶著無奈的笑容聳了聳肩，利昂似乎一點都沒在意。

「很可惜，你之所以會輸是因為你對他們三個的應對方法完全都錯了。」

利昂似乎沒有再對史提爾出手的想法，眼神移到了身邊的三隻德魯伊身上，『露』出了彷彿面對親人般的笑容。

「所謂德魯伊並不是能夠使用強大魔法的魔法師，他們沒辦法用一個魔法毀滅一個城市，也沒辦法用魔法蠱『惑』人心，他們僅僅是擁有龐大知識的黑暗賢者罷了。所以他們並沒有在正面戰鬥上打敗你的可能『性』，因此才必須讓三隻合作利用魔法陣戰鬥。」

利昂將右手拿著的書本舉在面前，一遍翻看著一遍解說。他的語氣中並沒有任何輕視史提爾的想法，僅僅是陳述事實罷了。

不過不小心瞄了一眼利昂手中書本的史提爾，卻彷彿被狠狠毆打一拳一樣全身顫抖了起來。

「――原――典――！」

「沒錯，準確分類起來應該算是百科全書那樣的東西，記錄了許多地獄和冥界這樣黑暗界生物的資料。」

利昂彷彿為了寬慰『露』出一臉驚駭表情的史提爾一樣溫柔的笑著，彷彿手中拿著的並不是人人畏懼的原典，而真的只是一本普通的書。

「你瘋了嗎！用這種東西戰鬥對你的負荷不是更大嗎！」

「……又是這種偏執的看法呢……」

沉默了數秒，利昂才繼續回答著。不過他的語氣，卻透『露』出了一股濃濃的悲哀。

「就好像是這些德魯伊，他們本來是還有沒完成的願望就慘死的優秀魔法師。之所以會付出這麼巨大的代價獲得這種悲哀的存在方式，只是為了能夠回到這個世界完成他們最後的願望。可是世人卻按照自己的單方面理解恐懼他們、憎惡他們，就連他們生前的家人也不例外。」

利昂的眼神中『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哀傷，纖細慘白的手指憐惜的撫『摸』著身旁德魯伊的黑袍。彷彿是知道主人的憐憫，在史提爾看來異常恐怖的德魯伊發出了彷彿哭泣般的哽咽聲。

「魔劍教團的人們也同樣如此，他們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就因為你們的偏見單方面的被屠殺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是他們本不應該死……應該死的人是我，我是帶來不幸的存在。但是除我以外，不應該有其他的人不幸……但是哪怕到了現在，我卻依然在連累朋友……」

「……切……一個一個的……統統都是這樣的噁心的傢伙……」

不屑的撇著嘴，史提爾掙扎的支撐起已經沒有一絲力量的身體。

「……無論是那孩子……還是神裂……甚至是那個新來的混小子……一個個的……全都是這麼自我中心……」

帶著彷彿是要將自己的牙齒咬斷的魄力，史提爾的額頭青筋爆滿，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他，現在才僅僅12歲……明明比神裂等人都更加年幼，但他卻強迫自己負擔起與他們同等的責任。史提爾真正出『色』的不是他的天賦，而是他那超越任何人的努力程度。

他不是神裂那樣強大的天才，他也不是『那孩子』那樣擁有特殊能力的天才。但他卻為了分擔她們一部分，哪怕只是小小一部分的負擔，而一直努力到了現在。

「把責任推給別人又有什麼錯！什麼東西都自己一個人背負起來以為自己很偉大嗎！什麼叫不連累朋友？朋友如果不用來連累還能拿來幹嘛啊（大霧）！混賬傢伙！！」

「……你……直到現在還留有如此的餘地嗎……了不起的意志。」

「這才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無需過多的語言，史提爾盯著利昂的如同火焰般熾燒著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我想要的，只是打敗你！！！」

――火焰，沒有任何裝飾的火焰。史提爾用如同摔倒般不穩的腳步將腳下散『亂』的符文一下子踢散，飄飛到空中的符文中的數張頓時化作的火焰之箭飛向了利昂。

「……沒用的，在這個黑暗聖殿里你是絕對無法打敗德魯伊的……」

似乎正如他所言，三隻德魯伊甚至沒有做任何動作，在利昂的身前就出現了一層黑霧保護住他的全身。

……不過，身為魔法師的史提爾，可不是這麼簡單就會認輸的。

「iibol（那是孕育生命的恩惠之光），aiiaoe（那是懲罰邪惡的制裁之光）。」

「……還有閑情詠唱咒文嗎……那麼我就讓你死心……」

三隻德魯伊同時舉起雙手高舉過頭，在他們的頭頂上凝聚出了黑『色』的球體，急速激『射』向史提爾的身體。

「iimh（帶來安穩幸福的同時），aiibod（也是消滅冰冷黑暗凍寒之不幸）。」

……不過，卻什麼都沒打中。

「――什麼？！」

……在利昂的面前，原先史提爾站立的地方，卻什麼都沒有。

「iizf（其名為炎），iims（其職為劍）。」

「……不可能……這種級別的魔力波動……你不可能還有這種程度的魔力！」

一直保持著優雅的利昂終於失去了平靜，近乎於失態的大吼顯示了他的混『亂』。

「icr（顯現吧），mmbop（啃噬我身，化為力量）――！」

鋪天蓋地的符文彷彿受到了召喚，如同旋風般的胡『亂』飛散了起來，天花板、牆壁、地面，到處都有符文的身影。

「innocentius（獵殺魔女之王）――！！！」

「――吼――！！！！」

――渾身由3000度高溫組成的火焰巨人帶著史提爾的執念顯現了出來，憤怒的狂吼著的巨人將彷彿籠罩世界的黑『色』霧氣毫無阻礙的撕碎。

「……讓我來告訴你吧……」

在火焰巨人的身後，史提爾的臉『色』如同死人般慘白。

「……我――史提爾?馬格努斯！是將現存的24符文中生出6個新符文的天才！就算是你的德魯伊也絕對無法超越的天才！！」

「――吼――！！！！」

如同是在回應著史提爾的狂吼，火焰巨人的手中出現了熾白『色』的巨大十字架。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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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到處都留有戰鬥的痕迹，無論是火焰巨人還是德魯伊都已經消失，倒下的一人與依然站立著的一人都沒有說話。

「……說我瘋了，你才是個瘋子吧？」

……依然站著，並且沒有受到一絲傷害的利昂帶著『服了你』的表情看著倒下的史提爾。

史提爾沒有回話，應該說現在他還保持著意識已經是很偉大的成就了。

「德魯伊是偉大的魔法師死亡后變成的，但是卻都是近現代的魔法師，古代的魔法師都成為了更加偉大的巫妖級別的存在。所以就算是德魯伊，也無法得知由你親手解析出的6個新符文……嗎……」

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利昂蹲下身將史提爾扶到了牆壁邊。

「那6個新符文中還存在著將生命力轉化成魔力的類型吧？所以你才能夠使用出這種教皇級別的魔法……如果不是德魯伊拼盡全力保護我的話我現在已經成灰了吧。」

雖然說著命懸一線的話，利昂卻『露』出了微笑。不同於之前悲哀的笑容，真正的，放下戒心的笑容。

「……不過現在就先放下你的堅持，好好地休息吧……了不起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