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迎難而上

第三章 迎難而上

大燕的京都總是比較熱鬧的,今天尤甚。擁擠的人群延綿數十里都圍在官道旁等待狀元郎回京。

每個京城百姓都探著頭,或好奇或艷羨地看着城門的方向,唯有葉君淺此時臉都黑了。

現在的她恐怕悔得腸子都青了,想到秦雲逸一向謙卑溫和的為人,她特意一改以往皇家的做派,換上一套簡單的裝束就自個兒跑了出來,想藉此來拉近彼此的關係。

本想一路走去秦府,但現在的她就像一塊肉夾饃的餡兒,擠都擠不出去。

眼看着楚南闊也快入城了,她不願看到那人意氣風發的身影,但剛走前一步,身前一臃腫的女人就挪了挪身子擋着,她挪了挪,那女人又挪了挪。

最後,她忍無可忍道:「這位姐姐,可以讓一讓嗎?我只是想走過對面而已。」

那女人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你這套路我見多了,一會兒我一讓路,你保證就搶著站到我面前去。」

「……」

「快看,快看,狀元郎來了。」

周圍的人群,熙熙攘攘,歡呼一片。

官道上,為首的一人面如冠玉,一襲紅衣被風吹得獵獵而起,他唇角帶笑,周身的風華仿似雪地里的紅梅,皚皚白雪也為之黯然失色。

周圍的人或驚嘆或尖叫,葉君淺卻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了。

眼前風度翩翩的臉龐和夢裏冰冷若雪的人重疊在一起,就像魔咒一般,讓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臉色蒼白,左心腔空空如也,怔怔看着擁擠的人群,拳頭握了又松,鬆了又握。

她想,她總有一天可以撕開這個人虛偽的臉皮,將他的醜陋公諸於世。

「表妹。」

身後清朗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葉君淺的娘家衰落,但姨媽嫁到了秦家這個大族,各種親戚還是不少,就連能叫得上一聲表姐的都有好幾個。但是,敢直接叫她表妹的男人,卻只有一人。

她賭對了,秦雲逸果然就在附近。

再轉身時,葉君淺早已收起了眼裏洶湧的情緒,微微一笑,「原來是秦表哥,你也是來湊熱鬧的嗎?」

她歪著頭,眼裏平添了幾分小女孩兒的嬌羞,卻惹得眼前人「噗嗤」一笑,「表妹可是偷跑出來的?狀元郎才華橫溢,剛上任就立下了大功,但是他作風卻依然不驕不躁,也難怪連你都會跑出來一睹他的風采,其實即使是我也想認識一下這個人。」

他說得爽朗大方,一點也不避嫌。手上的水墨畫摺扇一搖一搖,卻令葉君淺的心「咯噔」一下。如果說秦雲逸一開始就頗為欣賞楚南闊,那確實不好辦,今天一定不可以讓他和楚南闊單獨見面,讓前世的事再發生一遍!

更何況,今晚的慶功宴將會發生一件大事,她必須要先一步去打破楚南闊的計劃。

眼珠一轉,她忽而失落道:「狀元郎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人才,我還聽人說他對詩詞歌賦都很有研究,只可惜……」

她忽然一頓沒有再說話,秦雲逸挑眉,清俊的臉上帶上些許疑惑,「只可惜?」

葉君淺躊躇了一下,似是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偷偷瞄了一眼秦雲逸溫和的眼神,又壯著膽子道:「只可惜宮裏人多嘴雜,我即使是想和狀元郎說上兩句詩詞,也恐怕會惹來閑言閑語,即使是今天也是藉著去寺廟裏求符的理由偷偷出來的。」

她的頭越垂越低,銀白的牙齒輕輕咬着飽滿的下唇,似是害羞得很。秦雲逸愣了下就明白了過來,這臉皮薄的小表妹看來已經芳心暗許這位狀元郎了。眼前女子清麗絕色,杏眼流光溢彩,說是風華無雙也不為過,這樣看來和狀元郎也是登對。

作為表哥幫她一把倒也沒什麼,繼而清咳一聲,「難得出來一趟也不必急着回宮,既然表妹那麼欣賞楚兄,不如一會兒就和我一起去一趟清歡樓會一會狀元郎吧。」

「真的?」葉君淺眼眸亮如星辰,忽又不安道:「但表哥怎知狀元郎一定會去清歡樓哎……」

她的話里無處不透露著害怕希望一場空的失落,活像一個嬌羞的小女孩。秦雲逸笑了,「其實昨天我就收到了楚兄的邀約,這點表妹大可以放心。」

葉君淺立馬點頭應承,欣喜的臉色卻在秦雲逸剛一轉身就消失了。

她曾以為上一世的秦雲逸只是碰巧遇到楚南闊,巧合之下再引為知己。但是現在看來,從一開始楚南闊就想着拉攏他。

不過,重生一世,這次她佔盡先機,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楚南闊成功!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到了清歡樓門口。

剛一入門,及眼之處都是水墨掛畫,盆栽擺設,確確實實稱得上一個雅字。要不是早在上一世就見識過楚南闊的真面目,葉君淺都要認為楚南闊真的是那麼一位追求清凈,優雅從容的人了!

她在一副水墨畫前站着,畫上畫的是一男一女在涼亭中把酒言歡,本來論功底畫風都是一流的佳品,然而圖中左側空白處卻硬生生多了兩點黃色的汁液,看起來整幅畫都被這兩點毀了。

「這畫……」

葉君淺剛開口就有一方字臉,打扮富貴的男子走了上來。他似乎很不高興別人提起這事,只冷冷道:「這是玙卿先生的真跡。」

只一句話葉君淺已經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估摸就是有人打翻了茶盞,濺到了畫布。

玙卿身為大燕第一傳奇軍師,運籌帷幄之餘在繪畫方面也是頗有建樹,然而燕冥一戰後他卻失了蹤跡,現在他的畫可謂價值連城,想必清歡樓的人看這茶跡不大也就捨不得撤了這畫。

但是這兩滴茶汁就像一雙渾濁的眼睛,躺在畫布之上是如此明顯,顯眼得看着看着就讓人不自覺把視線都集中在這兩個黃點之上,而忽略了這幅畫的內容。

葉君淺前後打量了一下這幅畫到茶桌的距離,它比起其他的掛畫都要掛得遠,給她的感覺就是有人故意走近來潑上去的。

故意潑上去的?難道這就是楚南闊的計劃的關鍵之處?葉君淺摸了摸下巴,再認真地看了一眼圖上似是熱戀中的男女,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冷笑了一下。

清歡樓,難得清歡,何以清歡,談何清歡?

說什麼情誼,什麼知己,追名逐利果然才是世人的本性,這才是真相。

無論之前有多少承諾,即使親如畫中人,也不過轉眼翻臉變色。

只留下畫中的女子,還有那片抽空的空白。

心裏似有驚濤駭浪,強自穩住心神,提議道:「原來是玙卿先生的真跡,我看這畫中空白之處也比一般的畫作要多,何不提上幾個字,這不剛好可以蓋過這礙眼的茶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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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傾天下:殿下太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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