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的痛

從庸王這裡，君拂嫵得到了不少關於殺手盟以及楚朝皇室的信息，從一開始她嫁入閑王府開始推算，君拂嫵悲哀的發現，其實自己一直被楚氏的人盯得死死的！

所謂的自由所謂的秘密，幾乎都攤在玖凰憬的眼皮子底下！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掌握她的行蹤！

「女帝！本王該說的，能說的都說了，你放本王回去罷！」庸王雙手雙腳背捆在椅子上，他已經被餓了兩天了，別說逃跑，現在就算是給他一匹馬，他也沒力氣騎出城！

堂堂一朝王爺，混到他這個地步，也算是慘了！

聞言，君拂嫵只是理了理桌子上的紙，關於那些她想的起來的疑點，她都拿出來讓庸王解惑，結果就是，發現楚朝的一切不愧是千百年的傳承！底蘊豐富得很！

「我的臉都被你毀了，你還想怎樣？」庸王沒了耐心，火大的喊了一聲，然後低頭委屈。

君拂嫵抬眼，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們之間那麼多的新仇舊恨，就一張臉便能抹平？」

簡直可笑！

單單憑他殺了藍衣這一條，就足以讓他以命相償了！

庸王只是咬牙切齒：「算起來，我也就是殺了你幾個手下，你本人，根本就沒有傷你性命！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我安排在君府外面的手下，哪一個不是被你殺了的？」

「我們之間的演算法不一樣！」君拂嫵眼底閃過一絲悲傷，若是當年的藍衣並沒有死，或許，風林也不會因為一時衝動而死在岑經的手中，接下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也不會有！

她身邊的人，因為這個男子，已經死了那麼多，哪裡是那麼容易抹平的？

被君拂嫵折磨得亂叫的庸王冷哼：「現在，你的城池也被楚瀛辰攻佔得差不多了罷？我勸你，拿我去換一座城池回來吧？否則，你這個女帝也就是守著這座鄴城而已！」

玖凰憬的本事，在場的人誰不清楚？

不過短短數日，凰朝已經損失了三座城池，若是在這麼下去，只怕君拂嫵當真會敗得只剩下這座鄴城，當她的孤城女帝去！

可聞言，君拂嫵卻是不慌不忙。

前線的消息傳回來，晏城已經失而復得，只要卿肜郁將玖凰憬的軍隊趕出去，一切都安定下來了。

剛剛想到這裡，就聽見外面的八百里加急戰報：「晏城再度失守！」

「怎麼回事！」君拂嫵大步流星的出了密室，接過戰報，一目十行的看完，心中已經是冰冷一片！

晏城失守，卿肜郁被擄，十六萬兵馬無人主持！

白涼呢！紅衣呢！

君拂嫵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倆，可戰報上卻說，他們倆都失蹤了……

而白涼和紅衣這邊，也是滿心的冰冷！

找了整整一天一夜，他們才在某個山洞裡面找到已經斷氣了的黃衣。

衣衫襤褸的黃衣就那麼倒在地上，雙眼大睜，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黃衣……」紅衣一步一步走過去，每一步都讓他腿軟。他的黃衣啊，那麼柔軟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怎麼會這麼狼狽的躺在這兒？

華錦想說什麼，卻被白涼攔住，他閉了閉眼：「讓他去罷！」

他的妹妹，那麼深愛著紅衣的妹妹，竟然就這樣離開了人世！究竟是誰，是誰殺了黃衣，害了她，還要她這樣狼狽的被拋屍在這裡！

白涼的牙齦咬得出血，他從小和黃衣相依為命，十年前便將黃衣弄丟了一次，所幸的是，黃衣被君拂嫵收留，沒有性命之憂。而他，也在離開了華錦之後，投在了君拂嫵的門下。

如今，他的妹妹卻是這樣永遠的離開了他！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誰這麼殘忍，殺了這麼柔軟的人兒！

「先帶黃衣回去罷？這裡這樣骯髒冰冷，想來，黃衣也不願意留在這裡的。」華錦抿唇，她也不想打擾了紅衣，只是，這地方太過陰冷，叫人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好……」紅衣咬牙，將黃衣抱起來，動作輕柔，像是怕弄疼了她一般。

轉身，看見已經淚流滿面的白涼：「白涼，你幫我主持婚禮，我要喝黃衣成親。」

「可黃衣已經……」白涼錯愕的看著紅衣，不敢置信！

紅衣冷眼看著他：「難道，黃衣死了就不是黃衣了？難道你也認為，黃衣就這麼髒了？」

他的氣勢逼人，眼神像是要將白涼生吞活剝了一般，白涼甚至能看見他眼底的殺氣，似乎，只要一個「是」字，紅衣就立刻上來將他碎屍萬段！

抹去眼角的淚，白涼彎唇：「我怎麼會認為她髒了？她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純潔的小姑娘……她是我唯一的心愛的妹妹啊！」

「那就好。」紅衣的臉上只剩下黑白兩種顏色，卻還是努力的彎唇：「走，我們成親去……」

他的黃衣，不能做一個連家都沒有的孤魂野鬼，他要她是他紅衣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

三人找了一間沒人的院落，華錦和白涼以最快的速度購置了成親需要的東西，然後趕回去，當天晚上，就成親了。

華錦看著紅衣親手給黃衣將襤褸破爛的衣裳換下來，換上新娘的喜服，然後點紅唇，描眉，一切新娘子能夠擁有的，他都給她畫上。

這是此生唯一的婚禮，也是，唯一沒有任何喜氣的婚禮……

白涼看著看著，眼底的淚水就迷濛了眼，只覺得，黃衣此生能得紅衣的愛，足矣。

「黃衣，下輩子記得來找我。」紅衣彎唇，輕輕的在黃衣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不管是誰害了你，誰殺了你，我一定會報仇！你一定要等我……」

將最後的空間留給兩個新人，白涼拉著華錦出門，將她擁在懷裡：「錦兒，這一輩子，我們一起走，再也不要分開！」

若說，從前他們一直在為道德惶惑，不敢真正的在一起，那麼現在，經歷了紅衣和黃衣的死別，他們才真正認清人生。若是再不及時的在一起，若再沒了下一次的相見，他們該是怎樣的遺憾？

「再不分開，生死一起。」華錦淚眼漣漪，白涼卻突然想起什麼：「對了！卿肜郁那邊大概已經和楚朝開戰了，我們得去看看？若是他敗了，我們也能收拾收拾，免得士兵們無措！」

思及此，白涼也是白了臉。

他被黃衣的死衝擊得失去了理智，怎麼忘了，他可是監軍！

平日里不在軍營中也就算了，可若是卿肜郁戰敗，那他怎麼也不能不在軍營中主持大局啊！

「錦兒，你在這裡看著他們，千萬別讓紅衣想不開！」白涼道：「我先回軍營！」

這廂白涼連夜奔回軍營，果不其然！

卿肜郁一敗之後，凰朝的士兵們沒了主心骨，四下流竄。現在，還在軍營中的士兵，已經只剩下一半了！

白涼迅速組織兵馬，將剩餘的兵馬全都帶回應城。

然後一邊派人傳信給君拂嫵，一邊排兵布陣，抵禦楚朝的下一次攻城！

而此時，君拂嫵已經收到了兵敗的消息，對剩餘兵馬的所去所從焦慮不安。似乎，凰朝已經失去了能夠制勝的實力，只能等待楚朝的蠶食鯨吞……

這廂君拂嫵還不知道白涼已經回軍營，只是派了青衣：「你立刻去晏城外面，將剩下的兵馬整頓好！然後，派人去找一找白涼和紅衣他們！儘快！」

「是！」

青衣領命下去，君拂嫵還在看地圖，眯著眼：「君叔，準備御駕親征罷！」

君叔聞言，臉都白了！

「不行！」他倔強的仰著頭：「女帝是國之根本，決不能上戰場！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你是萬金之軀！」

他不是不知道，君拂嫵的軍事能力不必任何一個人差！

但是，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若是君拂嫵出了什麼事，那凰朝才是真正的分崩離析！

「玖凰憬已經要攻到應城了！若是再不做準備，難道我們要等死嗎？」君拂嫵一把扯下地圖，閉了閉眼：「我要賭一把！」

賭一把，看看玖凰憬是不是真的無情無義到連她也殺！

若說，這凰朝還有一個人能夠阻止玖凰憬，那就非她莫屬！整座凰朝，那些能夠做將帥的人，已經沒了。若她不去，凰朝也許就真的完了……

再說，她不信玖凰憬會殺她。

若玖凰憬當真要殺，那她無話可說！

「可是……」君叔還要說，卻被君拂嫵打斷：「沒有可是，你下去準備罷！」

就算凰朝可以毀滅，可她不能放任卿肜郁在玖凰憬的手中！他們倆本就勢同水火，如今，卿肜郁被擄，還不知道會被怎樣對待！

拗不過君拂嫵，君叔長吁短嘆的出門。

只剩下君拂嫵站在皇宮的最高端，俯瞰著整個凰朝。

自古，人人都要爭這一個位置，可誰又知道，高處不勝寒！

她情願什麼都不要，十丈軟紅足以了此一生。

翠兒站在她身後，走近：「小姐，你真的要御駕親征？」

「是。」君拂嫵回頭：「你可以送信告訴玖凰憬，我不介意。」

眼底瀰漫著淚光，翠兒哽咽：「小姐，你在怪我，對么？怪我把你的情報傳給王爺，對么？」仰著脖子，翠兒的淚水還是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君拂嫵只是路過她，一路進了屋子：「我不怪你。」

事實上，翠兒能夠傳出去的情報，何嘗不是她自己默認的？若她當真不願意讓翠兒傳信，翠兒哪裡真的能夠得逞？況且，現在，她要的就是通過翠兒的手，將這邊的情況傳給玖凰憬！

讓玖凰憬自己做出選擇，究竟要不要，和她一戰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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