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擒賊先攻心

「戰大人深夜前來我府上不知有何貴幹？」

金沐府宅正廳中，金沐一邊輕啜了一口香茶，一邊吩咐哈麗遣散了候在正廳的所有婢子僕從，戰北齊見金沐思慮如此周全，便也不再顧慮，將今夜在金飛達府上所言一五一十講與他聽。

金沐自始自終都未曾打斷他的話，只待他說完，略微沉吟之後，他這才淡淡說道：「所以戰大人是擔心他們使詐？」

戰北齊嘆了口氣，道明自己所想，「我是個粗人，只會領兵打仗，但這件事來說，難道金兄你不曾覺察出什麼端倪？這岳國皇室守衛森嚴，這非煙不過才去了數日便能給那新帝下藥？」

金沐微微一笑，伏在戰北齊耳畔低語了幾句，戰北齊眉頭一皺，略有遲疑，「這事能成嗎？」

「大人只需照著我的話說給領主聽，他自然不會多說什麼，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戰北齊點頭應允，與金沐一番商議以後便請辭離開，瞧著戰北齊離去的身影，哈麗悄聲走了進來，語氣柔和，「大人為何要幫戰大人出謀劃策，倘若讓他得了領主的唾棄，那麼領主身邊可用之人不就……」

金沐一記警告的目光甩了過來，哈麗立馬噤聲不語，她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剛待要請罪，便見金沐徑自走了出去，緩緩開口，「日後記得禍從口出這個道理，如今這府宅多的是領主的眼線，你需慎言，方才能活得長久。」

「是，奴婢知錯了。」

哈麗福了福身記下了金沐所言，她知曉這些年跟在金飛達的日子，金沐一直在有所忍讓，明明他才是最有才能繼承南疆之主的人，偏偏金氏宗族的族親偏幫嫡子金飛達，以至於讓他這個族中庶子只能這般低三下氣地活著。

她尤替金沐不值，卻並不知金沐已經暗中撒線，只為了最後一戰。

翌日一早，元邵南自下朝後獨獨留下南慕琛一人，於議政大殿冷臉沉默，只待南慕琛坐定，他這才開口，語氣尤為不解，「本帝是求了你們夫妻二人幫忙，可是你們……竟是讓本帝三日後設宴邀那金飛達於皇宮慶賀，還要私下裡承允將皇位禪讓於他？」

瞧著元邵南這如此激動的模樣，南慕琛不由朗朗一笑，起身向元邵南拘了一禮，元邵南見狀，緊忙拂手，「別，本帝可受不了琛王您的禮，您這一出鬧的是舊臣非議，本帝這裡現在是一腦門子官司。」

提及今日早朝之事，元邵南只覺得頭疼，他登臨帝位也已一年之久，政局上的彎彎繞繞他已然是摸得清楚，這些舊臣大多乃是誓死效忠岳國的忠臣，但也極為迂腐，當初柳南依於他保證定然不會讓舊臣離心，如今他倒是看不明白了。

南慕琛淡淡一笑，面上不曾有分毫波動，「皇上切莫心急，微臣與夫人此番設局，只為一個，擒賊攻心。」

「擒賊攻心……」

元邵南細細想來這四個字，隨後驀地一驚，起身之際忽而豁然開朗，「好啊，在這和本帝打字謎呢，藏得也是夠深了。」

南慕琛笑笑，走近元邵南身邊，小聲將計劃說了個通透，元邵南心知肚明，不動聲色點了點頭，隨後卻仍佯裝惱怒，讓三寶好生將南慕琛送出去之後，便自顧自地在議政大殿摔砸東西。

這消息也不知被何人放了出去，以至於官宦人家之中無一不議論這南慕琛私下裡與元邵南說了什麼令元邵南如此惱火，雖大多都在揣測，金氏宗族的族老卻覺察到了一點苗頭，皆以為元邵南是有意想要削了南慕琛的權位。

而南慕琛倒樂得自在，被元邵南下旨禁足府邸，卻於涼亭之中與柳南依閑逸地下著棋，柳南依瞧見他這般模樣，倒也是覺得好笑，「你倒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外頭這般多的謠言皆指摘於你，你卻有閑情雅緻與我在這下棋了？」

「逢場作戲既然在外面便要做個全套，在自家府宅何至於讓自己憋悶？」

南慕琛執起手上的白子落入棋盤之中，但聽「吧嗒」一聲，棋局相對，雙方勢均力敵，柳南依深想了想，點了一顆黑子，這才發現這顆黑子已被白子臨圍，陷入了死局，即便是再想逆轉，也必得用自損八百的招式。

「從前怎麼不知你這般聰明。」

擱下棋子，柳南依抬眸凝視於南慕琛，這些日子她總能發覺他身上所有的不同於從前的閃光點，每每發現便尤為欣喜，南慕琛見此局已然是他贏了，不由勾唇一笑，「那是從前你處處對我設防，這才發現不了我的好，今日你可是輸了我了，晚上便替我一同撰抄兵冊吧。」

「什麼兵冊？」

柳南依驀地起身，面露訝然，隨後轉念一想，元邵南定然是罰了他靜心思過還要抄寫幾百遍兵冊典文，她立馬扭頭便走，唯剩下南慕琛在風中凌亂，小聲嘟囔道：「不是說好了……輸了要認罰的。」

尚在南疆主城打點的金靈兒於深夜瞧見金飛達身邊的貼身僕從來報，說明日需她隨同金飛達一同前往京都。

金子睿在旁聽了，立馬變了臉色，出聲而問，「父親不是說了讓我們兄妹二人留在南疆看顧？」

侍從揖手，垂首恭敬說道：「大公子，領主只說了讓二姑娘明日一同前去，未曾說明什麼理由，您也莫難為小的了……」

「罷了，你回去吧，告訴父親明日我定會準時前往。」

僕從應了一聲便匆匆離開，金子睿一直隱忍不發，只待瞧見他完全消失在二人視線中，他這才冷哼了一聲，「父親此番帶你前去，難不成是想要拉你做人肉盾牌不成？」

「大哥，凡事也莫要往壞處想，即便是去了京城，也自然有秀麗王照拂，我定然無事，你且放心。」

即便金靈兒如此寬慰於金子睿，可他心裡總覺得惴惴不安，於深夜在書房寫下一封靈書，折成紙鶴，捻了一絲靈力便將它放歸向岳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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