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雪中行
孫驍驍以最快的速度畫了好友的畫像,畫中人兒可憐巴巴地蹲在地上,四面各種財狼虎豹圍著她,做出攻擊的姿態。
除了好友,其餘野獸她都畫得很抽象,可饒是如此,也耗費了她大半個小時的時間。
畫好圖,人還沒回來,直到此刻,孫驍驍心中也覺出了一絲焦慮和恐懼。
她把圖放到肉球面前,急切道:「肉球你看,思思被欺負了,你快帶江去找她回來,好不好?」
「啾!」肉球歪頭看著畫上內容,白色羽毛一點一點炸起。
「啾啾!」
它軟萌的叫聲轉為尖厲,在原地跳來跳去,一雙翅膀撲凌著,捲起一陣大風。
火苗搖曳,屋內光線忽明忽暗,熊貓鳥「啾啾」的叫聲四起。
兀地,肉球搖搖擺擺地朝門口跑去,用尖厲的喙銜開門閂,「撲凌」一聲竄上雲霄。
幾乎是同時,仙草也沖了出去,珍珠把布丁和小肉丸丟在孫驍驍懷中,最後一個跳出房間。
「它們這是……」江大驚,腕上兀地一緊,整個人被朝前拖拽,險些摔倒在地。
他看了眼綁在手腕上的布條,反手抓住,正欲追上去,布條軟塌塌地垂了下來,很顯然,綁在仙草腳上的布條被仙草啄斷了。
江快步追了出去,只能瞧見天空中幾道白影向著不同方向飛去。
「這些熊貓鳥怎麼都飛走了?」
熊貓鳥都飛走了,他還怎麼找思思?
「它們應該去找思思了。」孫驍驍捏緊手中的畫,眉心微微擰起,自言自語道:「熊貓鳥是很有靈性的,很有靈性的。」
希望那幾個大傢伙真的能看得懂她畫中的含義。
「萬一它們不是去找思思呢?」江皺起眉頭,舉目望向弟弟的木屋,那裡一點光亮都沒有。
都這個時候了,弟弟沒有回來,思思也沒有回來,該不會,他們都出事了吧?
一想到這種可怕的可能,他便坐立難安,恨不能立即衝出去。
這麼想著,他也就這麼做了。
背上弓箭,抓起石矛,別好骨刀,所有趁手的武器盡數帶上。
「江!」孫驍驍伸手按住忙碌的男子,緊張道:「你要一個人去後山嗎?你知不知道哪裡有多危險?」
「我叫上幾個人陪我一起去。」江低頭準備東西,頭都不抬一下。
「你確定思思在哪嗎你就帶人去後山,現在這個時間點是什麼情況你不會不知道,你強壯,你不怕死,別人呢,你有沒有考慮過別人會不會受傷?」孫驍驍厲聲言罷,一把搶過男子手中石矛:「江,我也擔心思思,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要在乎思思,但關心在乎一個人不需要搭上性命來證明。」
聞言,江搶奪石矛的手懸在半空中,慢慢垂了回去。
片刻后,他又把手抬起來,虛聲道:「我帶人去找木。」
比起弟妹,他更擔心弟弟,只是弟妹這邊的環境更危險,他這才在一開始的時候選擇去找弟妹。
孫驍驍把石矛遞了上去,主動抬手抱住男子:「去吧,思思和木都不會有事的。」
「嗯,不會有事的。」江輕聲應罷,一把將人緊緊摟在懷中,啞聲道:「驍驍,米妮突然不見后,我心裡特別不安。」
「爾索的猜想很合理,可我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沒有哪裡不對勁,你不要亂想。」孫驍驍輕輕拍撫著男子背脊,語調是少有的溫柔:「他們不會有事的,他們明天還要成親呢。」
聲落,換來一陣靜默。
片刻后,江緩緩將人鬆開,垂眼溫柔道:「你抱上小肉丸和布丁,我帶你去雅加的山洞裡,你一個人待著不安全。」
「好!」孫驍驍點頭,一手抱著用獸皮被嚴嚴實實裹著的小肉丸,一手抱著布丁,隨男子走出房間。
狂風呼嘯,雪越下越大,到最後,竟是有了移山填海之勢。
「回屋!」江扯著嗓子高聲喊罷,一把將身邊還在往前走的人兒打橫抱起沖回木屋中。
房門「砰」地一聲關上,「呼呼」風聲在屋外作響,宛若鬼嚎。
「你在房間里待著不要動,把門拴好,我出去召集族人去接爾索他們。」江把人放下,擰著眉頭沉聲囑咐罷,轉身沖了出去。
今夜可能要下大雪,不適合出去找人,他必須儘快將爾索一行找回來,免得出現意外。
風「呼呼」吹著,雪花在空中橫飛,引起聲聲獸鳴。
深山之中,狼嚎虎嘯,猿啼聲聲,交織成一張恐怖的無形的網,幾乎要將舒思吞沒。
她站在風雪中,一手用木棍撐地,雙腿艱難騰挪,一點一點向來時路挪去。
雪下得這麼大,又是晚上,正常情況下動物們都會找地方躲雪保暖,這個時候,反倒是她為自己謀求生路的最佳時機。
縱然身子很冷,肚子很餓,舒思腦子依舊轉得飛快。
在生死攸關的大事上,她不能有半分鬆懈,一鬆懈,可能就沒命了。
她像一隻警覺的小獸,一面走一面顧盼,生怕哪個方向衝出一隻野獸將她一口悶了。
行了約莫半個小時,一路上都很安全,途中有見到幾隻小野獸,都忙於尋找遮風避雪的地方,無暇多看她一眼。
雪越下越大,風越吹越急,幾乎叫人站立不穩。
舒思一手用木棍撐地,一手遮在頭上,頂風冒雪朝前行去。
風雪模糊了她的視線,加上現在是夜晚,天上既沒星星也沒月亮,自然光源幾乎盡數消失,她的視野範圍也從最開始的三四米縮短至一兩米。
狂風擾動樹枝,發出嘈雜的「沙沙」聲,將野獸的聲音掩蓋,也模糊了危險的蹤跡。
舒思摸索著向前,掌心觸碰到什麼濕漉漉硬邦邦的東西,她艱難抬起眼帘,印入眼底的是一顆六齒野豬的豬頭。
那豬頭足有她上半身大,最長的獠牙比她小臂還長,此刻正瞪著眼睛,憤怒地盯視著她。
舒思一個激靈,全身血液凝結,竟是連呼救和逃跑都忘了。
一人一豬四目相對,六齒野豬張大豬嘴,發出「吭」地一聲豬叫,轟然倒在地上。
地面晃了幾晃,舒思回過神來,捂住狂跳的心臟,急促地喘息著。
還好,還好,是死豬。
不過,死豬怎麼會發出豬叫聲呢?
「啪嗒!」
一滴冰冷粘稠的液體滴落在臉上,舒思摸了摸面頰,緩緩抬頭,入目是一隻半趴在樹枝上的林中豹。
那豹子獠牙上染著血,一雙獸瞳泛著森森寒光,似在打量這個獵物到底好不好吃。
「咕咚!」舒思艱難咽了一口唾沫,想要轉身逃跑,卻發現自己的雙腿根本抬不起來。
她的腿是僵的,頭皮是麻的,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只有一雙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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