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全面衝突

「啊——」王鼎發出無法抑制的驚叫，拚命的推開兩名女生的屍體，半躺在地，雙手撐著身體不斷後退，直到撞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劉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鎮靜，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

王鼎抬頭看去，只見劉可眼神閃爍著看向四周，壓根就沒去看不遠處的兩具屍體，也許她也很害怕吧。而四周的女生們都不知所措的站在她身後，顯然女生們把她當成了依靠，只要劉可還在這裡，她們就不會四處亂跑。再說人多的地方，也可以保證她們的安全有所憑仗。

稍微緩了口氣的王鼎看向身後，卻發現衚衕口被撞開的鐵門前亂竄著四隻怪物。看來先前被甩掉的怪物再次追了上來，而近在咫尺的校車內，也有一隻怪物隨時會撲出。

形勢仍然處於絕對的危險中，雖然這五隻怪物似乎不肯再走進陽光下了。

王鼎想要迅速站起來，但卻沒有做到。他這時手軟腳軟，竟然脫力了。一夜的亡命奔逃，最後還同時扔出兩名女生，這些高強度行為，早已經榨乾了他的每一分體力。

劉可扶起王鼎，正要說什麼，卻被一聲陡然加大數倍的嘶吼打斷了。只見巷子口的四隻怪物中，肯定是頭領的那隻仰天長嗥一聲，然後其它怪物包括校車內的那隻，就應聲悍然衝出了陰影，頂著烈日向女生們衝來。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怪物的速度何其之快，本該在一瞬間就跨越這短短地距離衝殺進女生堆里……但更快的，卻是從天而降的無數子彈。

這些子彈威力巨大，雖然還沒有擊破怪物的甲殼，但卻能給予它們巨大的威脅。而怪物的反應也是極其迅速的，它們以最快的速度四散逃開，或退回了衚衕或躲進了醫院內。

茫然的眾人抬頭看向天空——兩架戰鬥機以驚人的速度從眾人頭頂一掠而過，劃了一個美麗的圓圈后再次折返。

王鼎猛然驚醒，大喊一聲：「趴下。」

「刷刷」兩枚空對地導彈，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在女生們還沒有全部趴下之前就擊中了衚衕和醫院。

「轟——」爆炸聲驚天動地的響起，王鼎翻身趴在劉可背上把她護在身下，死死的閉上了眼。

空中戰鬥機掠過的聲音由近及遠，再由遠及近，空對地導彈的破空聲再次響起。王鼎把劉可護得更緊了，他根本顧不上去留意其她女生的情形。他只知道這裡變成了戰場，而大家都只不過是戰場里微不足道的小生命而已。

時間也許只過了一瞬，也許已經過了很久，當爆炸聲不再響起時，王鼎抬起了頭。天啊，四周基本上都變成了廢墟，旗醫院還剩下破破爛爛的一半立在那裡，到處是濃煙烈火和噼里啪啦的燃燒聲。

戰鬥機正在南方低空盤旋著，似乎在判斷是否已消滅怪物，又或者是在表達著什麼意思。

王鼎前方，校車早已被炸成了好幾段。兩名女生的屍體也只剩下一具了，而且還被炸成了兩截，上半截皮焦肉爛，下半截則劈著雙腿扔在遠處，彷彿是一堆爛豬肉，屍體的衣服破破爛爛，根本遮不住被灼黑的身體。

身後傳來女生們的咳嗽聲，間或還能聽到幾名女生的哭喊。

「我聽不見了，我聽不到聲音……」

「我的眼睛好疼，怎麼都睜不開？怎麼……」

劉可馬上驚醒，掙開王鼎的保護，跑向女生堆。

王鼎緩緩轉身，看到的是一片凄惶、混亂、絕望的情景，而劉可在女生堆里東奔西跑，檢查著她們的傷勢。

「沒關係，你的耳朵沒受傷，聽不到聲音只是暫時性的。記得以後在聽到巨大聲響時張開嘴巴。見鬼，別哭了……看著我的嘴型……沒關係，你的耳……」

「你的眼睛沒事，只是被濃煙熏了……」

劉可大致檢查了一遍，發現眾人並沒有什麼大礙。那些導彈的威力雖然把周圍一切都摧毀了，但唯獨眾女生所在的位置沒有受到波及，顯然戰鬥機飛行員早已經計算好了空對地導彈的殺傷半徑。

王鼎看著南方低空飛行的兩架戰鬥機，心中忽然一動，南邊就是省城的方向，難道飛行員想要表達的意思，是讓他們往省城前進？也就是說，省城是安全的。

他不知道這猜測對不對，但他願意相信自己是對的，即使心中仍然有著不安。

「好了，所有人跟我來，咱們回省城。」他立刻轉回頭，對女生們大喊。

劉可走了過來，疑惑的問：「怎麼回？走著嗎？」

「不，」王鼎回答，「咱們先去車站，找輛客車。」他指著南方低空盤旋的戰鬥機，又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劉可眉頭緊皺：「如果你的猜測是對的，那先前你領我們來這裡拿生活必需品和藥品，就純粹是件多餘的事了。」

王鼎啞然，半餉說不出話。他不願坦言心中那不詳的猜測，以免讓本就驚惶的眾人感到絕望。

劉可的聲音越來越高亢，眼中的怒火也越來越旺：「兩個年輕的女孩的生命，就因為這麼件多餘的事，而白白葬送了。」她看著不遠處的女生屍體，臉上流下淚水。

王鼎盯著劉可，語氣開始變得森冷：「多餘的事嗎？忘了告訴你，在取到客車后，我們還得再拿一次生活必需品和藥品。」

劉可難以置信的看向王鼎：「同樣的錯誤你要犯兩次？」

王鼎斬釘截鐵：「沒錯。」

沒錯，他的確願意相信「省城是安全的」，但昨夜的上億顆「流星」帶來的上億隻怪物，讓他不得不小心謹慎。如果省城並非想象中的安全，那麼逃亡時，生活必需品和藥品就是不可或缺的物資。

劉可倏然伸手從王鼎的腰帶里拔出了手槍，然後把槍口對準王鼎，狠狠推了他一把，讓渾身乏力的他險些站立不住：「你要去，就自己去。我也有駕照，雖然我最常開的是轎車，但我相信自己完全能駕馭客車。我會帶著我的同學朋友回城裡。至於你……最好乖乖待在車裡，否則就自生自滅吧。」

王鼎晃晃悠悠的站直，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他的眼睛開始變紅，心中泛起濃烈的不忿。他這樣為女生的安全著想，結果卻沒有得到任何信任與支持？他厲聲呵斥：「你太理想化了，如果你毫無準備，就很可能會把這些女生送上死路。」

劉可針鋒相對：「是你把她們送上了死路，而且……」她再次看向不遠處斷成兩截的女生屍體，「……你已經讓我們死去了三名同學。」

見劉可居然把雀斑女生的死也算在了自己頭上，王鼎不由得怒極反笑：「沒錯，在我的保護下已經有三名女生死了。但至少，還有二十三名女生活著……」

劉可斷然截話：「隨便你怎麼說，如果現在還有女生願意跟著你，我不會反對。」

王鼎也不再廢話，暴喝一聲：「好，願意接受我保護的，站過來。」

劉可手中有唯一的槍。

王鼎是這裡唯一的男人。

雙方各有優勢……大部分的女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猶豫，只有少數女生堅定的站在劉可身後。

天空中，南方一直低空盤旋的戰鬥機猛然加速飛遠，轉眼不見了蹤影。

地面上，大片廢墟中央，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傲然對視，彼此間充滿了火藥味。高個子是俊俏的模特班班長劉可，矮個子是年輕的校車司機。不遠處是兩截焦黑裸屍和被炸成碎片的校車。

劉可身後站著許多女生，她們在選擇，選擇將自己的生命交給誰……是交給威望很高，而且有槍的班長劉可？還是交給這裡唯一的男人，王鼎？

女生們滿臉塵土，衣衫凌亂，狼狽不堪。她們滿心惶惑，怯生生的不知該如何選擇才能保住一條命。

但也有女生例外。

鄭貞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光頭，猛地站出來走到劉可與王鼎的側面，並沒有偏向任何一方。

「我的命，不會交給任何人。」鄭貞的臉上滿是猙獰。

劉可的槍口始終對著王鼎，畢竟周圍最具有威脅性的，就是這唯一的男人。

「鄭貞，冷靜點。你說得沒錯，把命交給別人的感覺真得很糟，這一點我非常認同。」她柔聲勸導著鄭貞，見對方表情緩和了些，便緊接著說：「但是，你用自己的判斷力好好想想。你一個人怎麼生存？誰來當你的眼睛？誰來當你的後盾？誰來跟你一起面對危險？人是群居動物，總歸要有同伴的，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薄弱了。」

王鼎看得出來，鄭貞本來堅定的意志有些動搖了，她畢竟只是個脾氣暴躁的女人而已，並非什麼堅毅的鐵人。

劉可嘴角帶上了一絲笑意，她只要再加把勁，就能勸動鄭貞站回去了。她希望儘可能多的聚集有生力量，更希望儘可能多的帶回同學。

王鼎突然輕笑著說：「很有趣，劉可，看不出你還挺懂說話的技巧。」

鄭貞猛地反應過來，冷哼一聲：「你媽了個X的，差點被糊弄了。我雖然沒有駕照，但我也會開車。只要找到一輛有鑰匙的轎車，我肯定比你們更早的返回城裡。」

劉可臉色一變，不再啰嗦，厲聲斷喝：「那還等什麼，你們要走就走遠點，我還要安葬死去的同學。」

三人誰都不願意把生命交給別人，誰都不願意放棄主導權，所以三人之間的衝突終於全面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