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探
紅楓葉豪華西餐廳，二十點十二分……
餐桌上杯盤交錯，一片狼藉，林志成滿足地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滿臉洋溢著無比欠抽的表情！
「沒想到你這排骨精還這麼能吃啊，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明鋒咬著后槽牙，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這頓飯吃掉了他八百多大洋，讓本就經濟拮据的他無比的肉疼，他已經下定決心，如果這根晾衣桿敢再和他耍花樣，他會立刻用更直接也更經濟的方法從這傢伙口中掏出所有自己想要的信息。
林志成打了飽嗝，不慌不忙的迸出一句：「要是能再來杯港式奶茶就完美了！……不過，為了感謝你今天的盛情款待，一會我請你好了！」或許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殺氣，林志成識相的改了口。
「你讓我調查的信息我已經全部調查清楚了，你的那個小美人穆清如留在人事部的所有信息，包括身份證、學位證、工作證什麼的我都在網上查過，沒有一個是真的！」
「什麼？假的？她為什麼要用假身份?」方明鋒一臉震驚。
「這就不知道了，沒準她來我們公司本身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而且我還聽說……」林志成故意停了下來。
「聽說什麼？你趕緊說啊！」方明鋒皺著眉頭連連催促。
「那港式奶茶……」林志成拖腔拉調的邊說邊向明鋒挑著眉毛，一副十足的小人嘴臉。
「得了，一會我請行吧，你趕緊說！」明鋒攥緊了拳頭，強壓著怒火。
林志成示意明鋒靠近一些，自己則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說：「聽說她這個人有點邪！」
「邪？？」明鋒鸚鵡學舌般重複著林志成的話，腦子裡浮現出那日中午的噩夢后，穆清茹的種種讓人費解的表現。
「沒錯，她到我們公司的這幾天，每天都是獨自加班，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離開公司的，第二天又比所有人都早到公司，一開始我也以為只是新人掙表現而已，可誰知今天我拿著她的工作證向大廈保安詢問情況時，你猜保安說什麼？」林志成繼續賣著關子。
「什麼？」方明鋒愣愣地瞪著眼睛，等著聽下文。
「哎呦，這天熱的，腦子都不好使了，要是能有杯冰鎮的檸檬汁……」
「老闆，再來一杯冰凍檸檬汁!」今天明鋒總算是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林志成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檸檬汁，故意喝的「嘶溜嘶溜」直響，一邊喝一邊用無比得意的眼神打量著明鋒那張苦瓜臉，那討打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對明鋒挑釁——你小子也有今天！。
一口氣喝光了一杯價值五十多元的檸檬汁，林志成覺得今天折騰的明鋒也差不多了，這才繼續接著剛才的話茬往下說：「保安說，這幾天根本就沒有看見這個人進出過公司！「
「什麼？」這記重磅炸彈一拋出直接就把明鋒給震懵了。
「還有呢，聽最近一些加班的人說，晚上的時候，經常能在大廈里聽到奇怪的聲音，有一次，隔壁的老趙還親眼看到穆清茹在走廊裡面無表情的對著空氣說話！」看到明鋒那瞠目結舌的樣子，林志成覺得有種報復的快感。
「……」明鋒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他隱約的覺得這個叫穆清茹的女孩子就猶如一個大大的漩渦，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使自己不斷的偏離自己的生活軌跡被她牽引著慢慢地向著漩渦的中心拖去，漩渦之下還不知藏了多少未知的秘密，明鋒朦朦朧朧的有種感覺，她或許和自己那個恐怖的夢境有關。
「嘿，嚇傻了嗎？所以說，這個女孩不是你能駕馭的了得，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和她走得太近，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說不定下一個從樓頂飛下來的就是你了！」林志成繼續的落井下石。
「你這些消息全是聽來的嗎？有沒有證據啊？」
「證據肯定是……沒有的，但我想這麼多人都這麼說總不會是空穴來風吧，至少她連真實信息都不敢透露，肯定是有問題！」
明鋒看了一下餐廳的掛鐘，二十一點一刻，大廈應該還沒關門，「要知道是事實還是謠言，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親自去看一看！」明鋒像是在自言自語，但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盯著林志成。
「你，你看著我看什麼啊？這麼晚了，我才不會和你一起去發瘋呢！我媽可就我這一個兒子，萬一真有點啥事，老人家會很傷心的。」林志成被明鋒盯得心裡直發毛，開始把老媽搬出來做擋箭牌。
「你去不去？」明鋒直截了當。
「不去！」林志成態度堅決。
「當真不去？」
「絕對不去！」
「確定不去？」
「不去，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明鋒的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壞笑……
……
兩個人影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利達大廈，後面的那個一邊捂著腮幫子一邊哼哼唧唧的抱怨：「你這傢伙，下手太黑了吧，你那一拳牙都快把我的牙打鬆了！」前面的那個頭也不回，徑直朝著電梯走去，冷冷的甩回一句「你自找的，這只是扯平了你敲詐我的這頓晚飯，那杯檸檬汁我還沒和你算利息呢！」後面那個身影愣了愣，一臉苦相的不斷哀嘆起來：「尼瑪，交友不慎啊！」
這二人正是方明鋒和林志成，當明鋒用自己最經濟實用的手段把林志成「請」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十點了，保安正準備鎖門，明鋒過去也不知和保安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通什麼，保安就眉開眼笑的像迎貴賓似地一邊把門打開，一邊點頭哈腰的把二人請進了大廳，就蒙人這一點來說。林志成倒是對明鋒有著絕對的信心，反正只要他願意，那張嘴就算是把兩人包裝成國安局的特工來秘密執行任務，估計別人也是深信不疑。
夜晚的利達大廈，少了一分白日的喧囂多了一分夜的寧靜與冷清，電梯間里只有明鋒和林志成兩個人，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管或許是鎮流器出了點問題，一閃一閃的，偶爾還能聽見電流通過時的「刺啦刺啦」的聲音，給這空蕩蕩的電梯間平添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明鋒平時絕對是屬於那種不會準時上班，但絕對能保證準時下班的一類人，因此這個時間來公司也算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不知為什麼，打從跨入公司大門的那一刻起，明鋒就覺得從頭到腳的不自在，後背莫名其妙的一陣陣發涼，說實話，若不是為了要驗證傳言的真假，自己絕對會選擇立刻轉身離開這兒，可誰讓自己從小就有一根犟筋，對自己搞不清楚的事情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不然就會渾身不舒服，吃不下飯也睡不好覺，母親就曾無數次的勸說過自己要改一改，不然將來遲早會在這方面吃大虧，可明鋒卻一直不以為意，依然我行我素。
等了大約一分多鐘，電梯這才姍姍來遲，當電梯門打開的一剎那，一股陰森的冷氣鋪面而來，彷彿打開的不是電梯而是冰箱，明鋒皺了皺眉，還是硬著頭皮走進了電梯，林志成也一邊緊隨著進入，一邊抱怨電梯的冷氣開得太大。
明鋒按下了十五樓的按鈕，電梯門緩緩的關上，樓層指示燈的數字開始慢慢增加，2,3,4……到了十三層的時候，電梯忽然停了下來，明鋒原以為是有人在十三樓按了電梯，可等了約一分鐘，竟既不見電梯開門也不見電梯繼續上升。「我去，不是這麼背吧，難不成電梯卡住了？」明鋒這敲敲那拍拍又對著各種按鈕一通亂點，可電梯依舊靜靜地停著，沒有一點動的跡象。林志成在一邊不咸不淡的說著風涼話：「看吧，我說不來吧，你非來，卡住了吧，趕緊打電話，希望電梯控制房還有人，不然咱們今晚可就要睡在這鐵皮棺材里了！」
電梯裏手機很難搜尋到信號，明鋒只好使用電梯中自帶的壁掛式座機，當明鋒剛剛按照電梯牆上提供的求助電話，撥完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突然，「啪」的一聲，電梯里唯一的照明燈可能是摧泡了，整個電梯頓時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安靜，死一般的安靜，明鋒和志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一片寂靜當中唯一能聽到的就是二人急促的心跳和「嘟……嘟……」的電話接線聲。
「喂——」電話居然接通了，對面傳來的是一個女子毫無感情的冷冰冰的聲音，但此時明鋒早已顧不上挑剔對方的服務態度了，他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語氣就像是見到了闊別多年的同窗好友：「喂，是電梯故障維修部嗎？太好了，終於接通了，我們的電梯被困在十三樓了，電梯的燈也壞掉了，麻煩趕緊過來救我們！」明鋒這邊用飛快的語速述說著，電話那頭卻只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彷彿是在靜靜地傾聽。
「喂！喂！聽見了嗎，說話啊？」見電話那頭完全沒有反應，明鋒還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太小，於是提高了音量。
「喂——」回應明鋒的還是那拖得長長的冰冷的女聲。
「我去，沒這麼浪費表情吧，感情自己的吧的吧一個人說了半天，那邊一句也沒聽到啊，難不成座機也會信號不好嗎？」明鋒一邊在心中暗想一邊換了一個姿勢，還特意放慢了語速：「我是說，我們的電梯被困在十三層了，請你們……」
「喂——」明鋒還未說完就又被那一聲無比陰森的女聲打斷，在一團漆黑的電梯里聽起來那聲音彷彿是來自地獄。明鋒沒有再繼續說話，一股莫名的恐懼充斥著明鋒的每根血管，儘管什麼都看不見，他還獃獃是望著話筒的位置，心跳正在慢慢的加速，雖然黑暗中看不到林志成的表情，但明鋒斷定此時他也一定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電梯里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寧靜，能夠清晰地聽到從電話聽筒里傳來的「呼哧，呼哧」的沉重的呼吸聲，「喂——」黑暗中那帶著死亡氣息的陰寒無比的聲音幾乎讓明鋒和林志成的血液倒流，明鋒的手猛地一哆嗦，聽筒從明鋒的手裡滑落，被電話線牽引著撞在了金屬的電梯牆上，發出了「咣」的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