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雀兒
誰都知道，尉遲玦決定要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攔得住。
雀兒從來不懷疑他的能力，在他把要求說出口以後，她便知道，靖國交出溫瑾離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果不其然，在周旋了兩天之後，靖國同意了尉遲玦的這樁買賣。
也是意料之中，畢竟溫澤宇是靖帝最得寵的兒。
拿一個女人來換，靖帝便是再不舍溫瑾離也會做出妥協。
有了靖帝的點頭，後續的事情自是有條不紊的推進。
日子轉眼就到了兩國交換人質之際，這日雀兒如往常一般坐在窗口出神，耳邊照舊是秋蘿的喋喋不休。
「殿下也著實是糊塗！把溫澤宇還給靖國，這不相當於放虎歸山！？」
「我早就聽說這溫澤宇性子是出了名的壞，要我看，活該將他千刀萬剮！」
她語氣憤憤不平，雀兒坐在一旁聽她說著沒有應話。
秋蘿一個人念叨了好一會兒，見雀兒一直沒有搭腔。
想到了什麼，隨即恍然，她幾步走到雀兒身邊，手落在她肩上輕拍寬撫。
「你是不是在擔心那靖國五公主來到我們這兒后，殿下就不喜歡你了？」
雀兒怔了怔，剛想搖頭，那頭秋蘿趕著忙擺手。
「你大可放心，我看殿下對你，還是這些年裡的獨一份的恩寵！」
「殿下心裡，定然是有你的！」
話都被她說到這個地步，雀兒便也沒有再開口解釋，她牽了牽嘴角。
「放心，我心裡有數。」
秋蘿看著雀兒說話時那眼底辨不分明的濃墨，只得無奈的報以一聲長嘆。
怎麼可能會做到波瀾不驚，任誰攤上這件事，大抵都會心緒難平。
到底是不忍繼續叨擾她，秋蘿擺了擺手，退出了廂房。
屋內只剩下了雀兒一人，直到尉遲玦來找她。
尉遲玦進屋時，便瞧見她又是往常那般模樣。
他無奈搖了搖頭，幾步上前將雀兒打橫抱了起來。
「可是在等我回來？」
他問話時，倒是多了幾分繾綣的溫柔。
雀兒張了張嘴，半晌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眼底有些許動容，「真乖。」
說罷，尉遲玦便將她整個人打橫抱在了懷裡。
雀兒低呼一身，隨即很快調整了狀態。
乖乖依偎在他身前，並由著他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抱回了他的寢殿。
這才剛剛被他從懷裡放下來，下一刻，尉遲玦的掌心就落在了她的發旋。
「我既答應過你每日讓你見到我，自不會食言。」
雀兒抿了抿唇，最後上前替他將披風卸下。
沉默了好一會兒，雀兒看著面前的人到底還是把心底的話問出了口。
「明日，五公主便要來了吧。」
尉遲玦嗯了一聲，可看的出來，他心情極好。
雀兒頓了頓，將懷裡的披風掛在了一旁。
「那便要恭喜殿下得償所願了。」
不知這話是怎的挑動了他的神經，雀兒這頭話音剛落下，那邊尉遲玦便已經面色不善的環住了雀兒，並在下一瞬將她壓在床榻之上。
「恭喜？」
他看著身下的人眼神發紅。
「為何恭喜？」他說罷，絲毫不管身下已經僵直了的雀兒，手上動作麻利。
尉遲玦的動作並不輕柔，甚至難得的帶上了幾分蠻人的粗魯。
雀兒的手緊緊垂在兩側，她知尉遲玦骨子裡攜著溫柔。
但可惜，他的溫柔並沒有留給自己。
「你竟一點也不在意她？」
「你怎能不在意！」
他發了狠，直到雀兒的淚花落在了他鉗制住她的手背。
尉遲玦的動作一怔，他望著身下面色蒼白的雀兒愣了好一會兒，隨即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暴虐之氣頓散，尉遲玦連忙用大拇指拭去雀兒臉上的淚痕。
「別哭，別怕。」
「我斷然不會喜歡溫瑾離，我只喜歡雀兒。」
「雀兒，別哭。」
他一遍遍重複，宛若情人的低語碎在雀兒的耳邊，動作慢慢緩了下來。
他一邊又一邊輕柔的安撫，以他最大的耐心，與她耳鬢廝磨。
雀兒別過了頭，咬著唇忍下了不受控的嗚咽。
至於尉遲玦口中對自己的深情款款，雀兒心如明鏡。
與其說尉遲玦此刻是在一遍遍寬慰自己不會施捨她溫瑾離任何一點感情。
倒不如說，這些話是他說給他自己聽的警言。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對溫瑾離的感情，所以在當口給自己立下了狀令。
但感情這種事又豈能是由理性掌控。
在尉遲玦看不到的地方，雀兒嘴角到底是沒禁得住漫上了點兒諷笑。
這一夜，雀兒宿在了尉遲玦的寢宮。
豎日，尉遲玦起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堂然宣布要納雀兒為妾。
西涼蠻族，娶妾向來隨意，都不需採納問禮。
更遑論談什麼流程儀式，但秋蘿卻還是真真切切的為雀兒高興了一把。
「殿下願意給你名分，是當真看重你，雖然是妾，但也是殿下第一個親自封下的身份，今後在西涼可沒人敢動你。」
秋蘿一邊說，一邊挑選著尉遲玦送來的新服，她摸著上頭的針腳線嘖嘖稱奇。
「這衣服可真是好看，殿下有心了。」
有心？
雀兒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半晌是輕笑出了聲。
他對自己哪裡是真心，之所以要選在今日給自己這所謂的名分，只不過是想讓不久之後入府的靖國五公主難堪罷了。
想到這裡雀兒不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就穿這件吧。」
明艷的紅。
她鮮少穿這樣的顏色，但總歸今天也算是她大喜的日子。
更何況，等入了夜，她還得去迎那靖國的五公主溫瑾離。
那個被尉遲玦一直記掛在心上，恨不得她去死，卻又在最後不惜放虎歸山也要換來的女人。
由著秋蘿裝扮，雀兒看著銅鏡里越發明艷的自己。
好似回到了還在宮裡的時候，那會兒。
「雀兒姑娘可在？殿下著你去書房伺候。」
外頭的一身傳喚打斷了雀兒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