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撥離間

挑撥離間

趙奉仙的話,宛如一點火星子掉進油桶,諸葛綺紅一下就炸了。

「姜虞!你竟然真地與魔道妖人暗中勾結,狼狽為奸!」

姜虞想開口說「我沒有」,然而動了動嘴,卻發不出聲音。

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被人禁言了。

趙奉仙鬆開姜虞,雙手抱貓,搖頭道:「姑娘說話當真難聽,這怎麼能叫狼狽為奸,應當說是『珠聯璧合』才對。」

姜虞瞪視着少年的面具,真地很想口吐芬芳啐他一臉。

無奈搜腸刮肚,發現肚子裏罵人的詞兒着實匱乏,除了「兇殘」、「變態」,一時間竟不知該罵這廝什麼才好。

諸葛綺紅跟瘋了似地拚命掙紮起來,她越是掙扎,身上的困元索就收得越緊,勒得她整個人青筋微凸,面目扭曲。

「姜虞,你忘恩負義!問雪夫人含辛茹苦撫育你十載,玉善師姐也待你極好,為了救你還身中屍毒,你就是這麼坑害她的!」

諸葛青青忍不住小聲道:「綺紅師妹,虞師妹她肯定不會和魔……外人勾結陷害自家師姐妹,你不要被人挑撥了。」

諸葛綺紅呸道:「她母親是魔道太陰宮的妖女,她定然也是個小妖女!」

此言剛落,站在諸葛綺紅身後的行屍忽然一記肘擊,將她擊倒在地。

諸葛綺紅像一隻蟬蛹,在地上滾來滾去,痛罵不休。

其餘十來個師姐妹雖然不像諸葛綺紅那般大膽,但也都向姜虞投來憤恨怨懟的目光。

姜虞原先還着急想要解釋,但看到這樣的目光,心便一點一點地涼了下去。

在她看來,這趙奉仙挑撥離間得如此明顯,可這群所謂的同門師姐居然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輕易地便相信了,想來是心中早已有此想法。

姜虞想起書中,魔道勢力為金字塔結構,位於金字塔頂端的便是太陰宮。

原主的母親茱萸雖然身為太陰宮的九大護法之一,但和冬藏仙府少主姜沖成親之後,便脫離了太陰宮,自此隱姓埋名,和丈夫一起退出正邪兩道爭紛。

若不是後來正邪爭紛又起,冬藏仙府眾人被困嘲風谷,茱萸和姜沖也不會拜託友人將女兒送回冬藏仙府避難,再度出山,攜手奔赴極樂凈土境內,解救同門。

真算起來,茱萸卻是為了幫丈夫姜沖拯救師門,才會身隕。

諸葛綺紅一介小輩,憑什麼張口閉口就罵她是「魔道妖女」!

姜虞越想越是憤怒,諸葛青青觀察到她神色有變,不由急道:「綺紅師妹,你少說兩句吧,那些陳年往事又與虞師妹有什麼關係呢,問雪夫人早已下令,嚴禁我等再提。」

諸葛綺紅怒笑道:「你怕問雪夫人,我可不怕。」

說着看向姜虞,冷笑連連:「你還以為你娘真如傳說中那般,是為了保護冬藏仙府的小弟子們,才為太陰宮妖人所害嗎?!」

「錯!當年若不是她暗中給太陰宮妖人傳遞消息,冬藏仙府那批後起之秀又怎會被困於嘲風谷,被逼到以命搏命,折損過半,才得以逃出生天!」

這一句句誅心之言叫姜虞聽了只覺心驚肉跳。

不可能的,書里根本沒有寫到這個。

但轉念姜虞又想到,書中未寫盡之事,難道就一定沒有發生過嗎。

這個想法令她有些難過,諸葛綺紅對原主母親的辱罵又令她倍覺憤怒,終於,她忍不住喝道:「住口!你再敢辱罵我娘,我割了你的舌頭!」

話音落下,姜虞不禁抬手掩口。

施在她身上的禁言術消失了?

眾人聽到姜虞此言,面上都忍不住露出又恨又怕的神色,個別膽子稍大點的甚至小聲交頭接耳起來。

「這次歷練,一路上我們遷就了她多少次,又為她解決了多少麻煩,想不到她竟然說得出這樣的狠話,這人還有心嗎?」

趙奉仙撫掌大笑:「哈哈哈,有趣有趣,我最喜歡看人割舌頭了。」

說着從姜虞懷中奪走九尾靈貓,遞過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來。

「她如此辱罵你的亡母,為人子女,豈能不為母親報仇?趁她此刻受制於困元索不能動彈,割了她的舌頭,叫她這輩子都不能在你面前聒噪。」

趙奉仙強硬地把匕首塞入將姜虞手中,輕輕在她肩頭一搡:「快去。」

姜虞被搡得朝前顛了兩步,正好跌倒在諸葛綺紅身前。

兩個少女,一個五體投地趴在地上;一個雙臂撐在身前,半跪於地。

目光相接,諸葛綺紅瞳眸微縮,臉上流露出懼怕之色。

趙奉仙站在姜虞身後不遠處,懷裏抱着一隻大胖貓,開口催促道:「要是你不肯割了她的舌頭,那我只好割了你的舌頭,代你母親懲戒你這個不孝女了。」

姜虞身子一抖,想起那個被炸成一蓬血霧的海棠花妖。

這個魔頭……

他真地幹得出來!

但是叫她把諸葛綺紅的舌頭割掉,這種事情……

她怎麼可能下得了手啊!

她從小到大,連雞都沒有殺過一隻,除了菜刀和美工刀,她哪裏還碰過別的刀子?

姜虞握著匕首的手哆哆嗦嗦抖個不停,慢慢朝諸葛綺紅遞了過去。

諸葛綺紅見狀,面色大變,扭著身體拚命往後躲,色厲內荏地叫囂道:「姜虞,你膽敢碰我一根手指頭,我姨母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諸葛綺紅的姨母是夏鳴仙府府主,是只表面笑嘻嘻,心裏mmp的笑面虎,這句話姜虞倒是相信。

但是……

趙奉仙往姜虞這邊走了兩步,用一種輕慢的語調說道:「還不動手?」

諸葛青青低聲勸阻道:「不要啊虞師妹,莫聽賊人教唆,做下傻事,否則你來日一定會後悔莫及。」

姜虞一手捏住諸葛綺紅下顎,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右手持刀,悍然揮下!

雪亮的刀鋒從少女背上掠過,滿頭秀髮應聲而斷。

過了很久,感覺到預想中的疼痛並未降臨到身上,諸葛綺紅才敢慢慢睜開眼睛。

又過了一小會,覺察到束縛着她的困元索似乎鬆開了,諸葛綺紅不由心中大喜,但不敢在面上表露出來,側頭看到散落一地的黑髮,她才明白原來姜虞剛才沒有割她舌頭,卻是削斷了她的一頭秀髮。

或許是因為匕首有異,竟然連帶着把封鎖靈力的困元索也給削斷了。

姜虞削掉諸葛綺紅的頭髮,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薄汗,身子放鬆,朝後跌坐下去,偽裝出一副兇狠的模樣,道:「割掉你的舌頭有什麼意思?你向來自負美貌,再要多嘴多舌,我把你頭髮剃光,看你還能美到哪裏去!」

趙奉仙一手抱貓,另一隻手伸到貓脖子裏輕輕撓著,挑眉不語。

諸葛綺紅眸子一轉,雙手在地上一按,忽然翻身而起,一腳踢向姜虞拿刀的手。

姜虞的手腕被踢中,登時便覺整條手臂發麻,匕首脫手而出,「叮」的一聲,跌落在地。

諸葛綺紅一記掃堂腿將匕首踢到遠處,運上真力,一掌擊向姜虞肩頭。

姜虞還未築基,怎麼當得起一個已經築基的弟子全力一擊?

她被諸葛綺紅一掌擊中,直接從三清殿前的石階跌落,在水窪中滾了幾滾才停下來。

姜虞狼狽地爬起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然聽到一聲慘叫,緊接着一個青衫青裙的身影摔到不遠處一個更深的水窪里。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

「妖人,你……」

諸葛綺紅渾身濕透,從水窪里爬出來,開口說了三個字,就忍不住扭頭嘔出一口血來。

姜虞看她好像受了重傷,心下覺得有幾分奇怪。

她也挨了一掌,都被打飛了,怎麼好像不是很痛呢?

趙奉仙站在丹墀上,居高臨下,抬手摁住想要從他懷中掙脫,跑去找姜虞的九尾靈貓。

「方才要你割她舌頭,你不肯,現在看明白你這位師姐的嘴臉了嗎?」

趙奉仙幽幽道:「你割了她的頭髮,她卻想要你的命吶。」

諸葛綺紅道:「你胡說!我幾時想要她的命?」

趙奉仙冷笑:「哦?你若不想取她性命,何以脫困之後不先來攻擊我,或是反殺制住你們的行屍,反而全力打了你這位師妹一掌?她還未築基,怕是根本擋不住你一個築基修士一掌吧?」

趙奉仙一番話出口,諸葛青青忍不住道:「綺紅師妹,虞師妹便是為此人所迫,也從沒想過真地傷你,由此可見,她也必定不會向此人通風報信。綺紅師妹,你真糊塗,你怎可真地對虞師妹下此重手?」

諸葛青青這番解釋,引得不少女弟子陷入深思,她們看向姜虞的目光中也少了些敵對,而看向諸葛綺紅的目光中則不禁染上了一點質問和不滿。

趙奉仙輕笑一聲,像是忽然想到什麼極好玩的事情。

「既然剛剛的把戲你不肯玩,我們現在來玩個新把戲。」

諸葛綺紅手捂胸口,嘶啞道:「魔頭,你要殺便殺,我死也不再受你作弄!」

趙奉仙抱着貓慢慢走下石階,瞥了姜虞一眼,意態慵懶地說道:「你這位師姐現在受了傷,應當差不多能和你打個平手了。你們倆決鬥一番,若是你能把她殺了,我就放你這些師姐師妹們走,若是——」

趙奉仙說着看向諸葛綺紅:「你殺了她,我就留下你的舌頭,順便再把你這位虞師妹煉成行屍。」

姜虞:???

她沒有聽錯吧?

她要是把諸葛綺紅殺了,他就放她們走人?

真的嗎?

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姜虞一開始腦子還有些懵逼,但冷靜下來一想,就明白這個規則的歹毒之處了。

要是她真把諸葛綺紅殺了,豈不正好坐實了她與魔道妖人勾結的罪名?可她要是不全力抵抗,諸葛綺紅怕是真地會起殺心。

若她被諸葛綺紅所殺,餘下眾人雖不能走,但也並不會受到什麼懲罰,只不過她就倒霉了點,死了也不得安寧,這魔頭會把她的屍體煉化成行屍。

但反過來,這又是個幫助眾人脫身的機會。

諸葛綺紅如果想救同門,大可慷慨赴死,可她必定不願束手就死。

雖則讓她以命換取大家離開,確實沒有道理,但人心叵測,焉知不會有人因她不願就死而心生齟齬呢?

所以不管她們兩個誰贏,於她二人而言,都全無好處。

這小魔頭當真用心險惡!

諸葛綺紅氣得渾身發抖,大叫:「魔頭,你想要我們自相殘殺?我告訴你,不可能!我寧死也不叫你如願!」

趙奉仙笑道:「是嗎?既如此,那請你速速去死。你要是死了,我就算你這位虞師妹贏,你的其他師姐妹就都可以走了。」

諸葛綺紅:……

「噗嗤——」

雖然很不該笑,但這趙奉仙捕捉重點的能力着實清奇,姜虞一時沒能忍住,笑出聲來。

趙奉仙移目看向她:「你這位師姐不是說了,寧、死,也不叫我奸計得逞,你還不快滿足她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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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退婚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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