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暗流

觀星大廈頂層，一個老人坐在輪椅上，面對着巨大的玻璃窗，遠處是低沉的昏暗鉛雲，荒漠一望無際。

「相宇啊，你今年已經是第四個本命年了吧？」他把身體靠在輪椅上，把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

「是的會長，您還記得這個，我有時候想想，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他身後不遠處，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微微躬身。

「你正值壯年，如果你都算老的話，那我這把老骨頭怎麼說，是不是應該燒成灰了。」

「對不起，會長，我……」相宇把身體躬得更低了。

「呵，生死之事是人間常態，沒有什麼不可說的，我還能撐幾年。」老人嘆了口氣，「以前我白手起家，創立觀星社，是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父親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後來一直幫助我，可惜……」

相宇直起了身體，默默侍立。

「戰爭毀了這一切，現在瀛洲就只剩下觀星社了，其他那些財閥，無論以前多麼輝煌，現在也都化成了灰。」老人用手指敲了敲輪椅，「血月那邊怎麼樣了？」

「發展得還不錯，名義上他們仍然是獨立的傭兵組織，沒什麼人知道他們是觀星社一手培養出來的，表面上他們也沒有展露出太多的實力，按您的吩咐，行動上他們一向很有分寸。」相宇道。

「那麼雷燼軍火那邊呢，上次金基盛搶了他們的東西，他們不會就這麼罷休吧。」

「已經跟他們溝通過，我們增加了一成的軍火採購，這件事暫時就這樣了，暗地裏他們可能還會有動作，但瀛洲不是他們的地盤，他們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那是因為瀛洲現在沒有太大價值了，對於他們來說，瀛洲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地方，資源實在是太少，所以我們還能撐多久，這也是個未知數，除非……」老人按動按鈕，輪椅緩緩轉了過來，露出一張面容槁枯的臉。

觀星社會長，李仁宰。

「會長，按照計劃，與尖頂科技的交易已經打成，東西十天內就可以抵達瀛洲。」相宇道，「金常務那邊的計劃，還繼續進行嗎？」

「由他去吧，他不是一直想上位嗎？我給他這個機會，打磨打磨慶聖那小子也是好的，既然他們要爭，那就去爭好了。」李仁宰停頓了一下，「你看着點，別讓他們鬧地太大，不要死太多人，人吶，現在就是最寶貴的資源。」

「是，會長。」相宇頷首道。

「拍賣會準備的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羅董事代表董事會來負責所有的事務，金常務負責拍賣物品的審查安保工作。」

「這次的客人呢？」

「各州的主要城市都有人來，比半年前的那次聲勢更大，瀛洲的拍賣會已經是影響最大的拍賣會了，這次的交易物有一大半由各州的人提供。」相宇道，「根據目前的資料，資源類的佔多數，其他方面的種類就比較繁雜，會長您看，要不要甄選一下？」

「不必了，越是這種時候，那些人啊越會追求一些極端的東西來滿足他們的癖好，這個世界，還真是沒有太多存在的價值了。」李仁宰道，「明天把清單帶過來，我要看。」

「是。」

李仁宰揮了揮手，閉上了眼睛。

相宇微微躬身，然後輕輕退了出去。

……

大廈往下二十層，同樣位置的巨大辦公室內，金基盛正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件。

「研究團隊的進展太慢了，他們一直沒有找到突破口，允龍帶回來的那具屍體，少了最重要的頭部，所以……」植昊站在桌子前面，有點猶豫。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金基盛放下文件。

「常務，研究計劃還要繼續進行下去嗎？」

「植昊，我們的研究計劃里，關於異常生物的頭部不是最重要的，那不是我們的目標，對於我們有限的資源來說，那是我們無法企及的課題，尖頂科技、雷燼軍火，還有中州的那些勢力，他們比我們要領先太多。」

「那是不是要暫停？」

「我們的目標是要找到那些裝備，報告裏面說，他們認為那具屍體的身上，有活性裝甲駐留過的痕迹，這個可以確定嗎？」金基盛問。

「我看過那具屍體，背部有剝離的痕迹，我認為他們的報告沒有問題，在儀器里顯示，埃普西隆輻射的強度是我們迄今為止檢測到的最高數值。」植昊答道。

「最高？也只有0.5赫而已。」金基盛道，「不過這確實已經可以說明問題了，關於骨千赫的研究倒是有些進展，一百五十九例實驗品，最高等級閃鱗級加S病毒強化三級，可以成功產生骨胎都是閃鱗級以上，共二十二例，無一例外都是脊椎骨。」金基盛按了按太陽穴，「這說明什麼？」

「閃鱗級或者S病毒強化三級的屍鬼，就可以量產骨胎，成功率大概在60%以上，這是很大的進展，我推測這大概是因為身體強度的原因，這個等級以下的個體，骨骼還不足以承受異化的作用。」植昊扶了扶眼鏡。

「那活體實驗呢？報告裏面怎麼沒有寫？」

「活體移植骨胎需要狂遜級的戰士，目前最多的移植數量是四枚骨胎，基本上的效果可以媲美A類外骨骼裝甲的強度，大約相當於雷燼軍火在售的最高等級。」植昊道，「但是有明顯的副作用，排斥反應較大，他們還在想辦法調整方案，我想這個不是問題，我們需要一些時間。」

「不過……」他停頓了一下，「我們缺少狂遜級的戰士來進行實驗，到昨天為止，已經損失了三個人。」

「他們不是沒死嗎？進行義肢手術，兩個月之後就能恢復，至於人手問題，可以從血月裏面招募，另外也可以去外面找，把任務發佈到獵人公會去，高價懸賞閃鱗級或者S病毒強化三級的屍鬼。」金基盛面無表情。

「血月那邊恐怕……」

「不用擔心，他們在名義上還是獨立的組織，知道他們底細的人很少，就算知道也不會跳出來去說，除非他們不想活了。」金基盛道，「那具屍體已經沒有價值了，把它放到拍賣會上去，有人會對它感興趣。」

「是。」植昊道，「拍賣會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羅董事那邊這次並沒有為難咱們。」

「他知道輕重。」金基盛道，「輻射檢測儀器呢？」

「已經在會場安裝完畢，每一件物品，每一個進入會場的人，都會經過掃描，不會驚動任何人。」

「很好。」金基盛道，「允龍回來后，讓他第一時間來見我。」

「是。」植昊退了出去。

金基盛望向了窗外，微微仰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