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中計

美人中計

清涼的夜風迎面吹來,空中兩人滾燙的身體不僅沒有降下溫度,反而因為相擁的姿勢,有些口乾舌燥。

舜月偏頭向前方望去,視線瞥到一處幽靜清雅的院子。

她輕輕扯了扯雲夕的衣裳。

雲夕垂首,順著舜月眼眸所指的方向望去。

他的眼底浮現一抹輕微的詫色,驀得唇瓣俯下在舜月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半空中,雲夕左腳點在右腳上借力變向,懷抱舜月向那所無人的庭院飛去。

這裡是他們初遇的地方。

庭院一角的那一方溪水還在涓涓流淌,溪水之外的繁花猶自開放。

雲夕清冷的眼眸四處尋了一番,沒有看到那日舜月小憩的軟塌。

「美人在找什麼?」舜月眼睛里含著笑凝視著他。

「軟塌。」雲夕沒有深思,回答道。

「美人從什麼時候開始,心中盡想著床榻之事了?」舜月眼眸微挑,裡面儘是掩飾不住的打趣。

雲夕神情迷離了一下,原本緩和下來的臉色再次漸漸覆上了一層冰魄。

舜月一見這熟悉的神情,頓時自覺貪圖一時口頭爽快惹惱了雲夕。

她偷偷瞄了一眼虛掩的房門。庭院中的軟塌早已撤去,房內的床榻卻一直在。

美人每次變臉的時機怎麼都是這麼巧,每一次都在自己快把他忽悠到床榻上的時候發生。

舜月回憶了一下,又連連搖頭。

不對,也有過在床榻上還被他趕下來的時候。

雲夕冷冷望著舜月瞬息之間變化飛快的臉,不用問,他便猜得出她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舜月沉浸在回憶中,轉瞬視線顛轉過來。

雲夕將她打橫抱起,一言不發向屋內走去。

「美人。」舜月緊緊環住他,露出討好的笑容。

雲夕低首凝視她,視線停留在她腫起的紅唇上。

「你今夜別睡了。」雲夕移開視線,神情無比正經說道。

糟糕!

又要被罰下床了!

舜月還來不及討饒,雲夕已經踏步進入房中,腳向後輕輕一踢,緊緊關上了房門。

長夜漫漫無期。

舜月真的像雲夕所言,一夜無眠。

直到天色微亮。

舜月聲音中帶著哭腔,反覆呢喃雲夕的名字。

雲夕抬手溫柔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心疼地將她摟在懷中,輕聲道:「現在可以睡了。」

過度勞累之後的舜月一覺醒來,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一抬頭見房中依然昏暗。

「天還沒亮嗎?」舜月在雲夕懷中舒服地蹭了蹭。

雲夕端詳著她睡飽之後精神充足的樣子,嘴角微微揚起,淺淺一笑道:「天亮了,又黑了。」

舜月聞言,剛剛還一臉沉浸夢鄉的表情頓時僵硬。

她連忙坐起身,向後連連退了退。

天亮了,又黑了。

那豈不是。

舜月想到剛剛過去的無眠一夜,望著雲夕的眼眸中莫名有了一絲懼意。

雲夕向她敞開懷抱,眼中含著笑意喚道:「過來。」

舜月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一骨碌下了床。

「朕還要早朝。」舜月中氣不足說道。

雲夕瞥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問道:「深夜早朝?」

舜月飛快系好衣帶,對他循循善誘道:「朕勤政愛民,自然不分晝夜。」

雲夕坐在床榻上,嘴角噙著一抹笑容,注視著她手忙腳亂穿戴整齊向外逃走。

待舜月走後,雲夕嘴角的笑容漸漸隱去。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趁舜月不在的現在,要解決無情關的困境。

雲夕心中決心已下,當下立刻盤膝運氣開始嘗試自降境界。

舜月腳步虛浮剛剛走出庭院,龍衛便跪在了一旁。

舜月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聲音凝重問道:「何事?」

「回稟陛下,忠親王有異動!」龍衛正色道。

舜月神情端正聽聞龍衛回稟的詳情,眼中一瞬間無數寒光掠過。

「明日。」舜月喃喃重複了一句,臉上神情怪異。

「龍衛,你過來。」舜月抬眼笑著向龍衛招招手。

一種不詳的預感立刻襲上龍衛的心頭。

他忍著恐懼垂首上前。

舜月低聲對他吩咐了幾句,龍衛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像死人一樣蒼白。

「陛下,這任務難度太難了吧。」龍衛聽完舜月的話,不想接下這活,還想掙扎一下。

「龍衛,你隨朕多年,難道一點演技都沒學會嗎?」舜月好心提醒他。

龍衛內心欲哭無淚。他還記得上次自己的兩名部下便是在賢妃娘娘手裡翻了跟頭。

舜月眼眸微抬,靜靜瞧著他。

龍衛頓時放棄了掙扎,點頭叩謝皇恩浩蕩。

這夜,皇宮中,京都內,甚至連雲堯山上都十分安靜。

舜月在黎宵殿中坐了良久。念及這是最後一夜,便回到寢殿內安歇。

翌日。

雲夕從盤膝打坐中抬眸,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自己前夜似乎做得太過火,舜月昨夜竟然害怕得沒有回來。

雲夕起身下床,穿戴好衣裳洗漱完畢,準備去黎宵殿尋她。

他推開庭院的門,赫然看到龍衛停止腰桿守在門口。

「賢妃娘娘!」龍衛恭敬行了一禮。

「部下呢?」

龍衛竟然不在舜月的身邊。

雲夕的心跳沒有任何緣由飛快跳了下。

龍衛抬頭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雲夕的臉色沉下來,厲聲道:「照實說。」

「陛下說,上次忘了一件重要的東西在那白玉棺中的青年手中,清晨騎馬去皇家園林取了。」

龍衛的心跳飛快,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任何異樣。

這句話,他已經背了一夜,無比熟悉,絕對不會出錯。

雲夕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掃過,龍衛的脊背上冷汗頓時密密麻麻冒了出來。

「備馬。我去尋她。」雲夕沉眸命令道。

龍衛繃緊的神經頓時鬆懈下來。

他飛快招手讓人牽來一匹全身雪白的駿馬道:「這是白雪,可日行千里。」

雲夕狐疑望著他遞過來的韁繩:「你早有準備?」

他怎麼看,都有一種被安排好的陰謀的感覺。

龍衛握著韁繩的手一僵,拚命擠出一絲笑容道:「卑職考慮賢妃娘娘必然不會讓陛下獨自一人,所以提前準備好了白雪。」

獨自一人。

她一個人去了。

雲夕的眼眸一沉,結過韁繩,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一騎絕塵。

待到馬匹奔騰揚起的煙塵散去,龍衛向身後無力地招了招手。

「遠遠跟上去。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今日都不能讓賢妃娘娘靠近皇宮半步。」他重重咬了咬牙下達了命令。

今日,正是忠親王預謀反叛之日。

陛下,究竟要做些什麼。

不僅沒調動鐵虎師,還嚴令耿明的禁軍按兵不動。

龍衛遙遙望向早朝宮殿的方向,臉上神情無比焦灼。

朝堂之上,舜月高高坐在御座上,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傾聽著群臣的奏摺。

「只有這些?」待所有人念完奏摺后,舜月冷笑問道。

滿堂文武百官微愣了下,皆垂下頭。

舜月越過大殿上一排排低垂的腦袋,視線遙遙望向大殿外。

「諸位愛卿,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舜月臉上笑得神秘。

冗長的寂靜后,太宰大人向前一步,鄭重其事回道:「臣未聽到任何聲音。」

「哦。」舜月的語調揚起,望向太宰的神情意味深長。

「回稟陛下,殿外似乎是有砍殺聲。」太史令司馬卿眉頭緊鎖,走出隊列回道。

舜月聞言,側目看向司馬卿,用讚揚的語氣說道:「太史令正當年少,想必不會聽錯。太宰歷經世事,怎麼近日如此耳聾昏聵。」

太宰年邁的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報!」就在這時,突然從屋外衝進來一人。

「陛下!忠親王謀逆,已經殺入了宮中!」

耿明全身披金帶甲,鎧甲上沾染的血跡還很新鮮,隨著他動作幅度過大,一滴滴滾落到地上。

大殿內,滿朝文武百官頓時慌亂一片。

舜月冰冷的目光冷冷從所有人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耿明染血的刀上,眼眸掠過一道幽暗的寒光。

「忠親王統轄的兵馬駐紮在邊界防線,他是從哪裡尋來的謀逆之徒。」舜月冷冷質問。

她問完話,冰冷的目光再次橫掃了一圈大殿內眾人的臉色。

太宰上前走到耿明身邊,手指著他追問道:「禁軍何在?朝堂可守得住?」

太史令司馬卿和幾名御史聞言,臉色微變。

無論叛賊如何兇猛,太宰大人這話怎麼聽著那麼不對勁呢。

耿明的頭垂得更低了。

突然,他猛地抬頭抱拳面前御座之上的舜月諫言道:「請陛下移駕!卑職拚死也會護衛陛下離開!」

大殿之上,喧囂再起。

聽禁軍統領之意,這皇宮怕是守不住了。

他們該何去何從。

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舜月的神情除了看到耿明身上的血跡的時候微微變了下,那之後一直顯得很淡然。

「慌什麼。太宰大人,可是一點也沒慌。眾位愛卿要多加學習才是。」

經舜月這一提醒,百官齊齊望向太宰。

有人眉頭微皺,他怎麼不僅沒看到太宰大人慌亂,還在他眼中察覺到一絲喜色。

難道?

當下,猜測到事情真相的個別官員直覺得雙腿顫抖,脊背發寒。

「太宰大人似乎樂在其中!」

太史令,司馬卿。

又是他,年輕氣盛,率先說出了人們心中不敢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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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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