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警告外甥女 明嬤嬤挺身護鄉君

王夫人警告外甥女 明嬤嬤挺身護鄉君

只見一群媳婦丫鬟擁著一個麗人從後房進來。這卻尷尬了,眾人正因著穿紅著綠的事情向黛玉道歉,進來的這位麗人卻彩綉輝煌,恍若神妃仙子。

別說她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纓絡圈,就是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雲緞窄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滿身的錦繡顯貴富麗堂皇。

黛玉知道這位就是王熙鳳,她對這個人印象不怎麼好,的確書中王熙鳳對自己多有照顧,可那是為了討好老祖宗,背地裡她包攬訴訟私下裡放印子錢,這些都是林家家訓所不喜的。

是以黛玉在老祖宗介紹時只淡淡一笑,稱呼以「嫂子」,之後便坐在椅子上看她那一頓唱念做打的功夫。

飯後黛玉又去拜訪了賈赦,可惜大舅舅沉迷丹學,只推說不見,邢夫人賠笑著和黛玉閑話了片刻,黛玉看過書後,倒是同情這位舅母:賈家不看重她這個填房太太,府里上上下下都不拿她當回事,她自然也沒有怎麼在賈府烈火烹油時沾什麼光,可是當抄家下獄時卻沒少了她。只是別人出獄后都有嫁妝傍身,她卻家貧吃虧得狠,也算是個苦命人。因而對她說話格外和氣。

邢夫人小門小戶出身,進了高門,自然性格敏感,此刻也敏銳的捕捉到黛玉的善意,因而兩人一來一往,倒談得投機。

過了一刻鐘,明嬤嬤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便提醒黛玉起身,邢夫人有些不舍送黛玉至儀門前,又囑咐了眾人幾句,眼看著車去了方回,她平常在這府中倒也有些寂寞,老爺是個靠不住的,府中其餘人都勢利,兒媳婦也不搭理自己,連個說話的人竟然也沒有。

進了儀門內大院落,只見上面五間大正房,兩邊廂房鹿頂,耳門鑽山,四通八達,軒昂壯麗,比各處不同。黛玉便知這方是正內室。她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外祖母過於偏心,居然讓二舅舅住在正堂「榮禧堂」,而讓襲了爵的大舅舅住在偏僻的角落,難怪大舅舅連請安都很少過來。

待到見了王夫人,王夫人因說:「你舅舅今日齋戒去了,再見罷。只是有句話囑咐你:你三個姐妹倒都極好,以後一處念書認字,學針線,或偶一玩笑,卻都有個盡讓的。我就只一件不放心:我有一個孽根禍胎,是家裡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往廟裡還願去,尚未回來,晚上你看見就知道了。你以後總不用理會他,你這些姐姐妹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黛玉心裡「咯噔」一下:終於來了。

也不知道書中那個賈寶玉有什麼好的,連累的自己家破人亡,連林家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沒有守住,多年府中珍藏的古籍、自己的生命,最終都間接因為這個鳳凰蛋煙消雲散。黛玉隱約猜到也許是因為許多書籍都會提及的「情」字。

也許那一世她驟然離開父親,在陌生的環境裡面只有一個同齡的孩子對自己好,自己便因此生了親近之心,直至後續一發不可收拾。可是此時的她,只知道母親生前提過這個寶玉,頑劣異常不喜讀書,又最喜在內幃廝混,外祖母又溺愛,無人敢管。如今她的生命里只有父親的安危和保護林家的延續,因此警惕心頗強,看王夫人一出口,立馬出言撇清關係:「舅母說的,可是銜玉而生的在家時記得母親常說,這位哥哥比我大一歲,小名就叫寶玉。我自然和姊妹們一處,弟兄們是另院別房,豈有沾惹之理?」

明嬤嬤在她側面立著,聽著黛玉應答極有章法,微微頷首。

王夫人笑道:「你不知道原故:他和別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愛,原系和姐妹們一處嬌養慣了的。若姐妹們不理他,他倒還安靜些;若一日姐妹們和他多說了一句話,他心上一喜,便生出許多事來。所以囑咐你別理會他。他嘴裡一時甜言蜜語,一時有天沒日,瘋瘋傻傻,只休信他。」

喜嬤嬤皺了皺眉,黛玉還未來得及說話,旁邊的明嬤嬤先發話:「夫人放心,有我兩位護著小姐,不會讓閑雜男子近姑娘身邊一丈。」

王夫人訕訕的,這才不再說話。當下里黛玉識趣的告退。

等她們出了榮禧堂,明嬤嬤這才出聲:「姑娘可得小心這個二舅母,自己家的兒子不好好管教,好與姑娘們搭訕,不規勸著點自己兒子,反而勸姑娘遠離,聽著溺愛子女,是禍家的根子。」

喜嬤嬤接著說:「正是!閑時我們給姑娘講些父母不管教孩子導致敗家的故事,姑娘便知道厲害了。」

說著臉上浮現出恨恨的表情:「我們姑娘受封鄉君,又一表的人才,要她像做賊一樣的提防!」

「阿喜!」明嬤嬤厲聲提醒。喜嬤嬤趕緊收住臉上的表情,不安得告罪:「姑娘,是老奴一時忘形了,還請姑娘責罰。」

黛玉擺擺手:「兩位嬤嬤一心為我,我又有什麼可責罰的,只是在親戚家,隔牆有耳,咱們謹慎些。」

這半天的相處,她也看出來了,這位明嬤嬤是個嚴厲規正的性子,喜嬤嬤比她性子活泛些,兩個人都是一心為她打算的,但是今日里明裡暗裡的提點,就讓自己少了多少惶恐,少受了無數委屈。

饒是她年紀再小,經過嬤嬤們這一番提醒,都看出來了舅母生怕自己對賈寶玉有什麼想法。她忍不住有些好笑,也不怪她嚴防死守,那個虛無的前世里自己不就是情根深種了么?

可是今生,她是一點都不想再跟賈寶玉有什麼關聯了。橫豎只是去小住,若是爹爹進一步謀划,便能找個由頭派人來接自己回揚州了。

待到飯時,再見寶玉,看一個男子身著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走了進來,黛玉就有些心裡不是滋味,中午時為著人人穿紅著綠的事情起了些小小衝突,晚飯的時候便從主子到奴才都穿得格外素凈,只有這個賈寶玉還是一身大紅,外面還罩著石青起花八團倭緞排穗褂,倒像個姑娘家一般注重修飾,黛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賈母命他去見王夫人。

等那寶玉再來時,換了衣服,卻仍舊是銀紅色,黛玉心裡就有一分不喜。待到他似個自來熟一般先說什麼「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又坐到身邊搭訕時,就越發的不喜,那個人卻涎皮得很,還問黛玉表字什麼?

黛玉說:「還沒有表字。」

寶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字:莫若『顰顰』二字極妙。」

旁邊的明嬤嬤心中的不滿也到達了頂點,這個賈家二少爺不知道要穿衣避諱也就罷了,去見過王夫人後也仍舊穿著銀紅,可見王夫人根本沒把黛玉還在孝期當回事兒。

現在又給女子起表字何意?!要知道女子的表字,不是長到十五歲家長長輩所起便是由丈夫所起,這位二少爺也太胡鬧了!瞧著年齡也十歲多了,居然還這麼不知禮數。

因而明嬤嬤板著臉答:「老奴聽得民間都說女子許嫁,笄而字,又聽得《禮記·曲禮》上說女子十五笄而字,但沒有聽過男子可隨便給親戚家女子起字的。」

這話說得不客氣,在座的人都有些臉色不好看,王夫人的臉色更是黑得如鍋底一般。這時候就瞧出寶玉的功底了,他訕笑著又問黛玉有沒有玉?

黛玉回憶起書中好像寫過自己說沒有導致這位寶玉當眾砸玉,當時看書時就覺得賈寶玉雖然真性情,卻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親戚,初次登門本來忐忑不安,結果讓親戚家的寶貝鳳凰蛋又哭又鬧,這到任何人身上都坐立難安,何況自己當時只是個十歲的小姑娘。因而她毫不客氣的說:「有,都在揚州家中收著呢。」

寶玉:……似乎少了些什麼呢?但他本是個天真爛漫的性子,因而也不去追究。

當下奶娘來問黛玉房舍,賈母讓將寶玉把碧紗櫥挪出來,同她一起住在套間暖閣里,把黛玉暫且安置在碧紗櫥里。寶玉說碧紗櫥外的床上很妥當。賈母想一想居然也同意了。

喜嬤嬤聽完這祖孫二人的一問一答,努力了一下才把嘴巴合攏,饒是一向注重表情管理的明嬤嬤此時都有些收不住臉上的表情。

黛玉倒無什麼反感,她知道老太君年紀大了,便想兒孫們都在眼前,先時寶玉被她看做命根子一般,也是被她安置在自己房中的碧紗櫥里,讓黛玉住碧紗櫥並不是看不起黛玉,而是心中親近的表現,就是最愛的孫兒此時也被她趕出了碧紗櫥,為的就是給黛玉讓位,足見外祖母對自己的疼愛。

只不過寶玉又說要在碧紗櫥外面的床上睡覺,外祖母也應了,這是何意?

黛玉在心中琢磨著。北方的正房一般有五間連著的房,正中的便是正堂,牆上面設置大畫。左右兩列座椅,這是待客的地方,西邊的兩間最裡面一間是卧室,外面一間是梳妝的地方,東邊的兩間外面的一間朝南的牆下設置一座大炕,炕上也有座椅,這便是親近些的人往來閑聊的地方,而這間房和最東邊的那間房相連的便是碧紗櫥了,有時候家中有男客進門,女眷便躲在碧紗櫥後面直接進最東邊那間房裡。

可以說,碧紗櫥和寶玉指定要睡的那間房是挨著的,外祖母如此不避諱,難道……難道,難道她從這時候就起了撮合自己和寶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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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天家使者,一般是宮中太監。

今天做了泡椒雞爪,更新完估計泡入味了,我可以更新完啃一啃。美滋滋

大家記得少出門,出門回家必洗頭洗澡,實在不行就洗鼻子和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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