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

手帕

6.

這雨竹林很是偏遠,少有人來。

婉婉和芸香到時,那魏昭尚未歸回。

林前一座木屋,屋前一條長凳,長凳下有鋸等工具與一些廢棄的木屑,一把尚未完成的小木劍在那凳上,頗是顯眼。

想必那就是魏昭給上官琳琅做的東西了。

婉婉小心地瞧望了一番四周,心口「咚咚」跳。她提前來了,因為她也不知那魏昭幾時回來。

木屋的門並未關嚴,婉婉經過之時,朝着望了進去。她本只是隨意瞅瞅,但這乍一見,還挺驚訝。

屋內陳設整齊,竟是一塵不染,彷彿就連牆角都沒有半絲灰塵。

婉婉心道:這宣武帝生來就是太子,後來又當了皇上,從小養尊處優的,如今沒人伺候,竟會打掃屋子了?還這般仔細?

她怎麼看這像是個女人打掃的呢。

婉婉也不知腦中為何會蹦出這麼個想法,然沒機會接着想下去,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她和芸香都是一個激靈。

「何事?」

那聲音冷且深沉,婉婉瞬時胸口狂跳起來,沒轉過頭也知道人是那魏昭了。

她並未慌亂,至少面上如此,端的穩穩地,回眸一笑,而後緩緩地轉過身來。

倆人視線對了上,男人雙眸微微眯了眯,沒言語。

婉婉看得一清二楚,只見他長身玉立,黑衣玄發,生的當真是俊美無邊,半分錯也沒有,正是那魏昭!

芸香見人回來了,趕緊麻利地出去,守在了外頭。

婉婉眼中含笑,轉身便朝他諦視了過來。她鳳眸含水,顧盼神飛,又妖又麗,搖曳生姿地一步步下了台階,邊行邊軟綿嬌媚地回了他一句,「無事啊。」但接着便又笑着反問了一聲,「不過無事便不能來了么?」

她停在他身前頗遠之處,眼波流轉,朝他微微一笑。

倆人眸光又對了那麼幾秒,魏昭移了開。

「三奶奶有何貴幹?」

「三奶奶?」

婉婉聽言笑出了聲,緩緩地又朝之近了兩步,臨近其身,抬着那嬌艷的小臉兒,極是曖昧地問道:「原來你認得我啊,我還以為昨天,你沒瞧我呢?」

她長睫如蝴蝶羽翼一般一翕一合,眼波流轉,媚色無儔,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撲進了男人的鼻息之中。

倆人的視線又對了那麼一會兒,魏昭轉身移了步。

「你到底要幹什麼?」

婉婉微微一笑,跟了過去,嬌嬌柔柔地還是立在了他身前,卻是比之適才的距離還近了一步。

她盯瞧着他,從懷中拿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白色帕子,抬手給他遞了去。

「吶,物歸原主,你昨日掉的。」

明晃晃的胡說八道。

魏昭昨日不曾掉東西;她和他離得也甚遠,就算掉了,她也撿不到;況且,他根本就沒有過什麼白色手帕。

「不是我的。」

他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並不接東西。

婉婉心道:果然是個不解風情的。

她嘴唇微微揚了揚,緩緩放下了手,「怎麼會呢?」

說着人又靠近了他一步,語聲酥軟人心,又嬌媚至極,「未見君兮,心無所戀。既見君兮,心有所屬。我心悅的就是你,所以它,就是你的。」

這到了此時,小美人兒的話卻是已經說的明了非常了。魏昭垂眸,只見她鳳眼含情,唇角帶笑,嬌滴滴地瞧望着他,姿態妖嬈嫵媚,臉蛋兒水嫩艷麗,眼神兒勾人兒撩人兒,美的攝人心魄。

這時她再度抬了手,將帕子又給他遞了過來。

明晃晃的勾引。

這接不接帕子,則意味着他接不接受她了。

魏昭自是沒接。

男人依舊冷冰冰的。他沒說話,當下眼睛從她身上移了開,錯身抬步,卻是走了。

婉婉淡然地立在那,嘴角輕動,聽到那關門之聲,緩緩地收回了手,轉頭過去。

除了「嘩嘩」的倒酒之聲以外,屋中萬籟俱寂,魏昭坐在桌前,單肘支在桌上,端杯飲酒。然杯在口邊,那酒還未飲下,只見緊閉的門,底部,一張被疊的整整齊齊的白色帕子被一點一點地遞了進來。

魏昭眸光收回,手腕一動,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

婉婉與丫鬟回了凌雲居,直到進屋坐了下,她胸口還是「砰砰」猛跳着。

這第一次與魏昭接觸,她很直白地告訴了他她喜歡他。

魏昭藏身於此,不知有着什麼秘密,必然是疑心極重的。帝王淪落為奴,他又顯然是極能隱忍的。

婉婉但覺除了如此以外,並有和他鏈接的橋樑。如若直接求他救她,暴露了她知曉他帝王身份的事,婉婉一定活不過明天。

所以現在唯有和他談感情,拉近關係。

前世那洛璃慣愛背後非議詬病她。昨日練武場她走後,那洛璃定然不會和小郡主說她什麼好話。

關於說她能勾搭,不正經什麼的那些話,魏昭多半是已聽到了。如此也好,她之行為,至少不會讓魏昭懷疑一些與他秘密有關的事兒。

但他沒接受她。

婉婉早有心裏準備,昨日練武場上一見,她便知道了他高冷難進,對她沒感覺,不願意理睬她,甚至好像還有些不喜她,婉婉想想便打退堂鼓,心中無底洞一般,一點底都沒有。

小姑娘現在滿心裝的都是此事,這一想就是好一會兒,無知無覺之時,突然聽見外頭有哭聲,仔細一聽,辨出卻是那柳艷茹的聲音。

果然,有丫鬟匆匆過來,芸香截住了人,聽罷,入了卧房向婉婉道:「小姐,是柳艷茹,她要見小姐,在外頭跪着哭呢。」

自那日見過她一次,后一連三日,婉婉都沒再見她。

上官類走的當天,她稱病了,一直沒出屋。婉婉聽說了,也沒去瞧她,非但沒親自去瞧,也沒叫人慰問,甚至都沒讓人給她送飯。

芸香說,她半夜三更潛入了小廚房偷東西吃,一直捂著嘴,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婉婉半分興趣都無。

接着第二日,柳艷茹出了房,前後兩天數次要拜見婉婉都被芸香擋在了外頭。所以,今日開始用計謀了?

婉婉嘴角一動,想着便起了身,朝着芸香,「讓她進來吧。」

「嗯。」芸香應聲去了。隨即沒多久,柳艷茹被帶到了廳堂。婉婉尚且未出來。

柳艷茹心中惴惴,朝着那卧房的珠簾處瞄了幾瞄,這正瞄著,瞧見了人影,丫鬟撥開帘子,其後婉婉一襲芙蓉色對襟羽紗衣,姿色天然,步步生蓮地走出了來。

「姐姐……」

這柳艷茹見了人便哭着奔了去,直接就跪在了她身前。

「姐姐,茹兒犯了什麼錯?」

婉婉瞥她一眼,心覺好笑。她竟然還裝無辜,問她自己犯了什麼錯。

婉婉沒停留,淡漠地瞧了她一眼便徑直走到了椅旁,坐了下。

那柳艷茹心更是一沉,如今可是親眼看到了對方的冷漠。

她心覺事情不對,但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錯,畢竟婉婉從成親之夜暈倒醒來后就對她不一樣了。

莫非她知道了是她給水中下了葯?

這些天柳艷茹仔仔細細地想了好久,可是那水是芸香給她端去的。

柳艷茹下藥之時,確定的不能再確定,絕對沒人看見。

她連碰都沒碰,婉婉絕不可能知道是她做了手腳啊。

所以這就奇怪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若說是婉婉發現了她爬了三爺的床?

第二次她有些太急了,不確定,第一次,那是萬萬的隱秘,不會有人知道啊!

難不成是三爺說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管怎樣,新婚之夜偷吃,也是不光彩。

三爺怎麼會和她說那些!

柳艷茹越想越沮喪。該死,都怪三爺走了!要不然就算事情敗露了,有三爺呢,她怕什麼,三爺明明很喜歡她的身子,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

但眼下,她……

想到此,柳艷茹哭的更甚了,一面哭,一面跪着蹭到婉婉腳下,

「姐姐……姐姐茹兒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若是茹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姐姐告訴茹兒,茹兒改,茹兒改!這些天來,姐姐不睬茹兒,茹兒心中好難過。姐姐原來對茹兒那般好,茹兒自幼身世凄苦,爹娘去的早,就姐姐最疼茹兒了,若沒有姐姐,茹兒今日不知被人作賤成什麼樣子,更是不知是死是活,姐姐是茹兒的恩人,茹兒願意為姐姐做牛做馬。茹兒若做錯了,姐姐打茹兒罵茹兒,茹兒不敢有半分怨言,但姐姐,不要不理茹兒啊……姐姐……姐姐……」

那柳艷茹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越說哭的越甚。婉婉緩緩撥著茶,待聽她說完,卻只是微微笑了笑。

「茹兒說什麼呢?」

「啊……」

柳艷茹見婉婉朝她瞥來,丹唇揚了揚,而後卻是秀眉微一蹙。

「這些天忙一些而已,茹兒不是病了么?病人要多休息。」

「啊……」

柳艷茹一聽,再一見她那樣子,雖還是心中惴惴,覺得不對,但怕意好似消了一些。

「呵……多謝姐姐關懷……」

婉婉依舊輕輕撥著茶,並未叫她起身,這是接着緩緩開口說道:「說起來,還有一件事需要茹兒幫忙呢。」

「唔?」

那柳艷茹一聽心花怒放,適才那股不安又減少了幾分,聲音也和緩了下來。

「啊,呵……姐姐請講,茹兒樂意至極!」

婉婉微微一笑,「那便先謝過茹兒了。」

「呵,姐姐與茹兒不必言謝,茹兒為姐姐做什麼都是應當的,呵……」

婉婉唇角微動,這時接着張了口。

「昨日聊天,虞姬說鏡花緣缺花匠,我憶起茹兒種花了得,便隨口說了茹兒。不想虞姬甚喜,竟是向我要了茹兒去。這婆婆張口了,我也不好拒絕,茹兒說是不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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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側紅顏(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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