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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霜遠遠地看見李季航,第一反應是這人還挺帥的,第二個反應就是……

這褲子是不是短了點？

想起來之前李季航跟她說的自己剛剛還完助學貸款，沈為霜同學迅速地給這件事找到了一個理由：應該是沒錢添置新衣服了吧？

李季航看見奶茶小妹妹往自己的腳踝上掃了一眼,眼神就迅速變成了憐憫……他立刻猜到對方在想什麼了！

接下來,就聽見奶茶小妹妹開口，聲音也和他想像中的小天鵝一樣地好聽。

「我們去喝點東西吧，我剛拿到實習的獎金了，我請你！」

這附近有一家老沈家旗下的咖啡館,還有兩家奶茶店，炸串鴨脖之類的也都有。

為霜盤算了一下,準備請李季航去那家有桌子的奶茶店坐一坐，就算是不打折也挺好的，反正花出去的錢最後都會回到自己家口袋裏。她假期的時候還陪着白露去那家店裏頭做過幾天,也算是調研了。

「不……我請……」

李季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笑得好像是小天使的為霜一路拉了過去。

看見是奶茶店，他稍稍鬆了口氣,要是讓小姑娘花太多他心裏頭可就更過意不去了。兩杯奶茶倒還可以接受。

進去的時候正好有空位,這時候是下班時間，大部分人都是拿了帶走。他看着為霜走過去排隊,馬尾一甩一甩地倒顯得活潑許多。

不過，櫃枱那邊的小姐姐倒像是認識為霜一樣，看見她立刻驚喜地笑出來,連店長也湊過去。等到為霜端著兩杯奶茶過來的時候,明顯看出來加了不少料,她剛坐下，櫃枱小姐姐又端著兩碗布丁過來了。

「霜霜，這個布丁，咱店裏頭新研究的新品，本來是加奶茶里的，你嘗嘗！我給你放黑糖珍珠了煉乳了！」

「果然是人見人愛啊？」

聽見李季航這句，為霜愣了一下，趕緊解釋：「不是，我之前在這個店裏頭打過工。」

雖然是陪姐姐調研，但是她也是結結實實地跟着操作過的，說是打工……應該不算是撒謊吧？

「就算是打過工，也得她們都喜歡你才行啊。」

「這個沒什麼啦……你現在在哪工作呢？你生日也快到了吧，給我一個新地址？我把東西給你寄過去。」

為霜低下頭，藉著吃東西掩蓋自己的尷尬。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雖然當初她是好心才在對方面前偽裝成學渣，但是現在對方都工作了，當初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我啊……」李季航慌了一下，他當初為了避免和奶茶小妹妹見面太多次，特地說自己在深城工作，離京城遠得很，「回頭我在Q上發給你吧。」

四眼那小子家在深城，填他地址好了！

把這些令人尷尬的秘密揭過去，兩個人倒是聊得挺開心的。

……尤其是李季航。

為霜的長相可以說得上是標準的八分美女，又有學鋼琴學戲曲加成，說句氣質絕佳也不過分。而且，他又總覺得這妹子這層氣質下面有點什麼東西……哪怕是說話，也帶着有點果斷的味道。

這樣一個小美女，可是他鼓勵了好幾年的妹子！

如果不是他，說不定為霜現在真的去上專科了……這樣帶着點養成的感覺，叫李季航心裏頭又滿足又後悔。

後悔的是，如果當初沒有一個又一個謊言，他現在就能追人了！

兩個人分開之後，李季航一路把為霜送上公交車，看着那輛公交車漸漸駛走，彷彿覺得心裏頭有點什麼東西也跟着公交車一路離開了。

他嘆了口氣，決定接下來把自己溺死在工作里，這次他老闆叫他配合公安調查一個案子，今晚回去熬夜看資料做報告好了。

這次的案子連續死了兩個人，都和他們公司有點關係，也都是他認識的，李季航想起來這個也有點毛毛的。幸好他和起糾紛的那個單子沒什麼關係。

第二天一早，李季航特地提前點爬起來，收拾了一下自己，帶上昨天準備到兩點多的材料，往長平分局趕過去。

資料袋子裏頭裝着兩名死者在公司裏頭所有的資料和業務往來，拎着這個袋子，李季航有點壓抑的感覺，倒是把昨天的後悔中和了一些。

到了分局，他把東西拿過去又錄了口供，回答了一些關於訂單的問題，折騰折騰就到了中午，事兒還沒辦完。民警叫他去吃飯，李季航沒什麼胃口，索性就準備坐在一邊眯眼睡一覺。

他剛靠在一邊，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王哥，李哥，吃橙子呀！我爹剛送來的，可甜了！我切好了，一人拿一瓣！」

這聲音又清脆又嬌嫩，偏偏口音帶着點東北味兒，不然必定顯得嬌氣，現在聽起來倒正好嬌憨可人。

可不就是昨天才剛剛見過的沈為霜？

王警官笑：「沒想到你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倒是在這待得還挺適應的，之前聽說咱這法醫室要來個研究生，看見是個白白凈凈的小姑娘，大夥兒還都說，這下完了又是個花瓶。沒想到這解剖起來不眨眼啊，不愧是秦老的得意門生。」

「干一行愛一行嘛，再說我就是跟着師兄在解剖室里幹活，最近也沒出現場，有什麼好辛苦的，」沈為霜熱情地讓了一圈橙子，這才瞥到旁邊椅子上還坐着個人在那打盹，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遞，「我倒想跟師兄出一次現場呢，出現場才能學到更多東西吧？」

「哪有啥現場啊，你以為大案天天都有？」

王警官是個熱心人，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李季航：「喏，這就是樓上那兩個受害者的副總，今天跑過來給做筆錄，我看他也沒精神吃飯，看了現場照片還有點犯噁心，給他吃兩瓣橙子吧。」

李季航在一邊覺得脖子有點僵硬，這時候也只能擺出個笑臉抬起頭來：「霜霜，又見面了。」

為霜愣了一下，這才認出來這人是李季航。

和昨天那個穿着不合身衣服的「打工仔」簡直是兩極，今天的李季航哪怕只是有點睏倦地癱在那張椅子上，也不會有人誤會他的身份。沈寅初平素在穿用上對兩個女孩子都極大方，耳濡目染之下，為霜打量了一眼就認出來這傢伙一身的定製西裝，哪有一點不合身的地方？

光一塊表，就要幾十萬，什麼剛還完助學貸款，騙鬼呢吧？！

「哦……原來應該叫李總啊，」為霜特地從保鮮盒裏挑出來一塊最小的橙子遞過去，「真想不到今天又在這看見李總了。」

「沒有沒有，小公司小公司，我也就是個跑腿的，真是什麼總哪能跑過來做筆錄？」李季航站起身來，接過橙子，「想不到為霜居然在這裏做法醫啊，失敬失敬。」

怪不得昨天他老覺得這女孩子漂亮之外鎮定得出奇，做法醫的，各種屍體見了不知道多少，能不鎮定嗎？看她身上這條裙子，還有手上的獵豹手鏈，恐怕家裏頭不是一般的富貴才是。怪不得能養出這樣的氣質。

而且，剛剛他可聽見了，為霜現在是研究生在讀，在京城讀法醫研究生，可能的學校也就只有那麼一個，那可不是光一般優秀就能考進去的地方。

「沒有，我只是實習，」為霜特地低頭打量了一眼李季航的褲子，「李總今天的衣服倒是很合身啊。」

這句話出來，李季航頓時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一頭！

昨天借四眼那小子的眼鏡，真是個敗筆啊……

他正想着，為霜轉身又問了一句：「李哥啊，他們公司在哪？」

李警官正豎着耳朵往這邊看呢！為霜那可是現在的長平分局一朵小白花，再說秦老那可是業內資深，連局長都特地交代了都不準隨便跟小姑娘開玩笑，連髒字都不能在為霜前頭說。

這會兒聽見為霜問，他麻溜兒就回了：「咱京城本地的，位置還挺好呢，二環！」

為霜笑眯眯地像只小狐狸，重新又看向李季航：「嗯？在深城打工？昨兒給我那個地址是誰的？」

她雖然有所隱瞞，但是她可沒有還特意找別人借身衣裳還搞個假地址！

這隻小狐狸有點生氣，但是更多的是興奮，眼睛亮閃閃地像是發現了什麼值得捕捉的獵物，李季航本來還想辯解一句，看見她這個樣子，突然就把那句話咽回去了。

「地址是我同學的，準備到時候讓他轉給我。」

感覺自己壓制住了對方，為霜有點得意：「我雖然也有事情隱瞞你，但是可沒有這麼誇張啊，你昨天那身衣服也太誇張了，搞得我還以為你買不起衣服準備你過生日送你幾套……」

「哦？看一眼就知道我身材如何？」

為霜愣了一下，李季航的重點怎麼這麼歪？對方一點沒有被揭穿的尷尬或者羞惱，搞得她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她有點一拳打在空氣上的感覺，順口回了一句：「你個子大概一米八五左右，身材又挺標準的，直接按照身高買就行了啊。」

李季航有種自己又重新找回了主場的感覺：「挺好，看來我最近健身沒白練。」

為霜這才察覺對方太過於專註的目光，臉上極快地紅了紅，微微有點噘嘴：「不跟你說了，我要去解剖了！你那兩個同事的報告還沒出來呢。」

為霜和白露的追求者都不少，雖然沈家一向行事低調，但是兩個女孩子長得美氣質又好。只不過，聽到為霜的職業，再欣賞過她手機裏頭的各種傷口圖片之後，還能保持淡定的追求者就很少了。

她帶點挑釁地偏頭看着李季航：「上午沒去幹活，不然這會兒身上可能還會有點不太好的味道。兩具屍體發現的時候，都有點輕度腐爛了。」

李季航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會兒看着偏頭看他的為霜，像極了一隻抓住他什麼把柄的小狐狸。

如果說昨天的為霜叫他有種親手養成了少女的感覺的話，那麼今天他似乎就終於看見為霜的另一面——激起了他的佔有慾的另一面。

「要到幾點？晚上我過來接你吧，有什麼想吃的？」

為霜發現，這個李季航好像總是不接她的話題。而且，她其實一直都沒有太多和同齡男性相處的經驗，以前碰見的那些追求者，在知道她的工作之後多半都會退避三舍，像是李季航這樣完全不接話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雖然態度挺好的，可是完全沒有接她的話啊！好想咬人啊！

李季航看着為霜有點噘嘴，這才反應過來，一會兒要把小狐狸的逆反心理激起來了。

他趕緊解釋：「算是我賠罪的，你是女孩子，在網絡上不暴露真實信息是對的，是我太不誠懇了，一開始就是我先說自己條件不好成績也不好的。」

沈寅初曾經發愁過，為霜看着乖巧，其實跟她舅舅一樣是個倔毛驢，必須得順毛摸。這會兒李季航乖乖認了錯，為霜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晚上要到六點鐘左右，挺晚的了，」她這會兒心情好了，大人有大量起來，「我也不應該瞞你那麼多事情的，不用你賠罪了，直接算扯平好了！」

這會兒為霜不計較了，李季航倒有點着急：「別別別，咱倆這也算是扯平了，吃一頓飯慶祝一下總行了吧？前面新開了家海里撈，最近挺紅的，說是服務態度特別好，去吃一頓？」

要是說別的也就罷了，海里撈是白露最近管的項目，為霜還真沒來得及去看看。而且說去這邊吃，晚上回家她爹也不會念叨她回家太晚。

「行……」為霜遲疑了一下點了頭，「那晚上來接我吧。」

晚上沈寅初接到閨女的電話，倒是愣了一下。

「行啊，那你擱外頭吃吧，早點回來啊。」

臨要掛電話，老父親還是沒忍住，張嘴問了一句：「是男是女啊？」

他剛問完這句話，蘇鯉趕緊搶過去了：「不用回，你吃完溜達溜達也沒事！」

掛了電話，她嗔怪地看了沈寅初一眼，「老大都要訂婚了，老二還沒談過對象呢，你也不着急？咱家為霜別看平常窩裏橫，你多問兩句她不好意思跟小男生出去了咋整？」

「行吧……那我等她回來了再問？」

真·一家之主·蘇鯉拍了桌子：「不許問！你別偷摸上你閨女屋裏問這問那去，有功夫陪你兒子寫作業！」

「爸，我姐臉皮薄，你別問了。」

看着老兒子還在旁邊幫腔，沈寅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夾起來一塊兒子從來不愛吃的胡蘿蔔放進他碗裏，擺出一個慈父笑：「多吃點蔬菜！」

沈從之盯着碗裏那塊格外巨大的胡蘿蔔，嘆了口氣，皺着一張小包子臉慢慢地啃。倒是白露看不下去了，伸手給他親爹也夾了塊西藍花——沈寅初最不愛吃西藍花，這盤菜是蘇鯉做的。

真·食物鏈最底層·沈寅初嘆了口氣，啃西藍花的樣子倒是跟他老兒子一模一樣。

不過，瞧著連最小的這個都會唉聲嘆氣了，沈寅初看了一眼床上已經明顯不太活潑的大橘子：「一晃兒這麼多年了……馬上就二十年了啊。」

蘇鯉還道他算的是從當初辭職擺攤開始，幾下剝好一隻大蝦，放進沈寅初碗裏：「是啊，你那時候剛辭職的時候，哪想過咱家現在能有這好日子？」

沈寅初微笑，他心裏頭的秘密總是要爛在肚子裏頭的，不過蘇鯉說的這個理由聽起來也不錯。

「是啊，一晃二十年了，你看老疙瘩現在這麼大點兒，等長到他倆姐姐這麼大的時候，也就一晃兒就過去了……」

「可不是咋的，這日子啊一晃就過去。」

蘇鯉也有點恍惚，一轉眼，她跟沈寅初倆人都要五十了：」咱倆現在都老頭子老太太了……「

沈寅初故意逗她：「老太太還買啥好衣裳？你瞅瞅你前幾天還買超短裙……都老太太了，都收起來別穿了！」

「噗」，蘇鯉氣得給了他兩下子，「說啥呢！」

「不過我是真有點想咱上崗了……京城也是個好地方，但是這兩天我老夢見咱上崗的山山水水，還有你們村裏頭那大瓦房……」

她又剝了兩隻蝦給大閨女，一邊也看着時間，開始惦記起為霜來。

為了給大橘子也吃兩口，這盤大蝦特地只拿白水灼了一下，連鹽都沒放，沈從之也學着他媽剝了個蝦，送到大橘子的嘴旁邊。

沈寅初怕這貓陡然離世家裏頭孩子們都太難過，又去抱了只兩個月的金漸層回來，倒是和大橘子長得像。大橘子以前在這一片是出了名的凶，見貓攆貓見狗揍狗，但是對這隻小貓倒是好的很，聞了聞老三剝的蝦，示意小貓來吃。

或許是因為來了個小貓，大橘子的精神也一天天地好起來了。

沈寅初特地去打聽了，聽說有個鄰居家的大狸花活了二十年，他花了點時間又抱着大橘子去寵物醫院檢查了身體，開了一堆營養品和處方罐頭回來。

大橘子一路精神矍鑠，甚至還差點撓到醫生，醫生沒生氣，反倒是誇這是老壽星。

沈寅初這才放心許多，大橘子現在不太愛動彈，又是冬天了，他天天抱着貓出去晃悠，正巧看見李季航把為霜一直送到衚衕門口。

從第一次一起吃海底撈，到現在也半年過去了，兩個人早正式確立了戀愛關係，只是還沒告訴家裏頭。

沈寅初重重地咳嗽了兩聲，為霜一臉乖巧地跑了過來。

「爸！」

「就是這小子？」

雖然閨女還沒跟家裏頭報備，但是沈寅初哪能看不出這點子小事兒？

「爸——」

他頭一回推開扭得跟麻花似的閨女，細細地問了一圈李季航的情況，還是有點不太滿意。

這小子長得太帥了點，一開始認識又是擱網上……他有點不放心啊。他比誰都知道，這倆閨女看起來聰明懂事長得好，可是那真的一點兒心眼都沒有！

「爸！」

看着親爹又不說話，為霜有點忐忑：「其實他人挺好的啊，你總得瞅瞅他人啥樣再決定吧？」

這幾天，沈寅初正琢磨著，趁著寒假帶着全家人回一趟上崗，回一趟村裏頭。老村長也一直叫他回去看看，說村裏頭現在發展得賊好，家家都起小洋樓。

聽着為霜這麼說，他突然有個想法，叫李季航也跟着一起回去一趟？先不說人品咋樣，如果在村裏頭嫌棄這嫌棄那待不下去的，以後跟老沈家人的性子恐怕也處不到一起去。

「行吧？你爹也不為難你，就叫他跟咱家回去待個三五天，申請個年假就夠了，又不讓他在那過年。就當旅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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