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9
於寒舟看着那一片壯麗的火光,以及絢爛的明晃晃的心形,呼吸都急促了一下。
如此昂貴!如此破費!就只為了給她看一眼——
這是真正有錢人的把戲吧?
那心形代表了什麼,她不是傻子,當然明白。等到那絢爛變得暗淡,她才終於捨得眨一下眼睛,低下頭看着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
他漆黑的瞳仁里閃動着喜悅的光芒,好像很高興她喜歡那一幕場景。
說真的,大概沒有人會不喜歡吧?
「很好看。」她如實說道,「唐先生的手速很快。」
喪小乙:「……」
說前半句就好了,後半句為什麼要說?毫無意義。
「你喜歡就好。」他溫柔地道,站起身讓開位置,「你要再試試嗎?」
於寒舟坐回去,玩笑道:「前提是這一片還有隕石給我打。」
他剛才發出去的那些彈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附近的隕石都被他打成灰了。
果然,飛船掃描了一圈,前方已經沒有成形的隕石了。
「是我的錯。」喪小乙沒什麼誠意地道,然後提出一個主意:「我們換個地方再玩?」
於寒舟卻道:「不用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麻煩唐先生送我回酒館。」
她的飛船停在那裏,要回去開飛船。
喪小乙沒有立刻回答。他專註地看着她,只見她神情平淡如常,並沒有絲毫被表白的興奮和激動。一時間,不知道是無力多一些,還是驕傲多一些。
驕傲的是她並不容易被打動,無力的是她好難追哦!
他心裏吐槽了一大串,才溫柔地笑道:「好。」
飛船設置了自動駕駛,然後於寒舟和喪小乙到後面坐着吃東西聊天。
飛船上的糖果和零食的種類很多,有的吃,於寒舟也不無聊,還很好奇地問喪小乙:「唐先生看起來很年輕,不知道是什麼種族?」
他成名在八十多年前,那時候就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八十多年過去,他一如往昔。很顯然,他只是長得像人類,而並不是人類。
「於小姐想知道?」喪小乙笑着說道,「目前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我的身份。」
於寒舟吃肉乾的動作一頓,擺擺手道:「是我說錯了,這是唐先生的秘密,我不該問的。」
他對外公佈的資料,只有發色、瞳色、膚色、身高這些。至於年齡、種族這些,並沒有人知道。
他是個來歷頗為神秘的人,據說是憑空出現的,有人花了重金去查他的過往,結果一無所獲。
於寒舟剛剛是好奇,就問了一句。見他不答,立刻見好就收。
「唐先生準備的零食很好吃。」她誇讚道。
喪小乙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她,說道:「你喜歡就好。」
外面是廣闊的星空,飛船里只有他們兩個。不管裏面還是外面,都沒有讓人討厭的存在。
他漂泊不定的心,嚮往冒險和刺激的心,這一刻忽然寧靜下來。他人生中第一次覺得,這樣安安靜靜的,平平淡淡的,竟然很好。
也許是失而復得,他猶為珍惜此刻。
他曾經嫌棄的,不滿的,抱怨過的,她的正直,她的愚蠢,她的膽小,這一刻都成為他慶幸的東西。
他慶幸她正直,仍舊是他喜歡的樣子。他慶幸她膽小,總是離危險遠遠的,他才能夠遇到還活蹦亂跳的她。
於寒舟發現了他溺人的目光,低下頭,盡量忽視,只跟他聊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唐先生真是大方,舉辦了這次的活動,甚至拿出同款座駕出來當頭名的獎勵,真讓人敬佩。」
「這沒什麼。」喪小乙說道,「跟我名下的財產相比,九牛一毛。」
於寒舟抬頭玩笑道:「唐先生是在炫富嗎?」
「用『展示雄厚財力』更為恰當。」喪小乙說道,神情帶了一點傲氣。
於寒舟懂他的意思。他就像是自然界中的雄性生物,為了求偶,各種展示自己所擁有的資本。
「我領教到了。」於寒舟避重就輕地道。
也許他是在求偶。
邀請她上船,允許她駕駛,甚至煙花表白。這些舉動都可以看成是,他在求偶。
但是人類和非智慧生物的區別在於,他們的行為並不完全代表內心,代表真正的意圖。
是的,於寒舟懷疑他別有所圖。
首先,他是名聲赫赫的年輕企業家,財力雄厚,個人條件也挑不出毛病來,簡直是一般女人都攀不上的人選。而她呢,她家裏是有點錢,但是跟他比還是差了很多,而她本人也沒有突出的成就,他會看上她,實在奇怪。
其次,就是兩人初見的時候了,他捂著胸口,用一副看負心人的神情看着她,結合他今日的刻意接近,讓於寒舟不免覺得,他該不會是把她當誰的替身了吧?
也許曾經有一個跟她長得很像的女人,跟他有過一段,但是後來拋棄了他。所以他才會找到她,接近她,攻略她。然後——
於寒舟不覺得他是什麼善男信女。爬到這一步的人,沒有一個人的心是紅的,手是乾淨的。
而他縱然表現得很和善,眼神也溫柔,可偶爾還是會流露出傲視和輕慢。
所以,對待背叛過他的人,他一定不會手軟。讓她嘗嘗他受過的苦,這是最基本的。
那麼,他找不到真正背叛他的人,對於長得很像的她,會怎麼做呢?於寒舟覺得,他很有可能在追到她后,在她對他一心一意,死心塌地后,就把她甩了,看她痛苦,看她痛不欲生,以泄心頭之恨。
也許她把人想壞了。但天上掉下了餡餅,還砸她頭上了,她總得警惕一下。
而就算他不是那麼壞的人,他追到她後會好好待她,可那隻能說明他對原主情深義重,以至於移情到她這個替身的身上。那原主如果回來了呢?她如何自處?
也許這些都是她想多了,並沒有什麼原主,他那天純粹是生病了,而她在不知情的時候惹到了他。可他這樣身份的人,下凡跟她在一起,本來就不可靠。
回到酒館之後,於寒舟客氣地謝過了喪小乙,就駕着飛船回家了。
李琪兒之前給她發了消息,說是先走了,所以於寒舟就一個人回了家。
爸爸出差了,家裏只有媽媽和哥哥,見她回來就笑着問:「去哪兒玩了?」
「跟李琪兒去喝酒了。」於寒舟輕快地答,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愛玩的年輕女孩兒。
於媽媽最喜歡看到她這樣,就說道:「玩得開心就好。」
洗了個澡,於寒舟就上床休息了。
喪小乙給她發通訊來,問她:「到家了嗎?」
於寒舟看見了,沒回復。
過了一會兒,還是爬起來回復了:「已經到家啦。」
不回復他,好像不大好。而晚回復也是回復,不如早早回復了。
雖然她不打算陪他玩替身的遊戲,但是也沒打算得罪他。
「我還沒有到。」喪小乙很快回復了她,「我沒有家,現在宇宙中飄着。」
並隨之附了張圖,是飛船外面無垠的星空。
於寒舟:「……」
她覺得有點好笑。這人勾搭女孩子的手段,好幼稚。
「心安處即家鄉。」她回道,「以唐先生的雄厚資本和財力,宇宙中處處都是唐先生的家。」
喪小乙看了她這條敷衍的回復,心裏有一瞬間的難過。他在跟她說認真的,她卻這樣敷衍他。
臭女人。他罵道。比臭女人還臭。
從前臭女人雖然也很壞,可是他不高興的時候,她都會哄他的。
只能說,她畢竟不是臭女人,她沒有那些記憶。而他也不是從前那個天真無憂的模樣,他們都不一樣了。
這讓他有些難過。他其實最想要的,還是當初。如果能夠重來,他更願意回到當初。他後悔當初任性狂妄,跟她越來越遠。他打爛了一手好牌。
現在獨自一個人消化著那些快樂或苦澀的回憶,滋味實在不好。
「臭女人!」他氣得罵出了聲。
她什麼都不記得!
罵了一頓,又吃了幾塊糖,他的心情才好了一點。
再怎麼不好,再怎麼不同,總有一處是相同的——她們是同一個人,同根同源,她只是沒有了那些記憶,人還是那個人。
都能牽動他的心。讓他高興,又讓他煩惱。
想到這裏,他又高興了,哼了一聲,進入了遊戲,並把遊戲名改成「唐萱是個臭臭臭臭臭女人」。
過了兩天,於寒舟上遊戲的時候,就發現小隊友的名字變了。
她「撲哧」一笑,敲他問道:「你姐又怎麼得罪你了?」
喪小乙一看,什麼他姐?他才不要臭女人當他姐姐,臭女人只能當他的女人!
但是為了不暴露身份,他選擇了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她把我關在門外,不許我進門!你說她壞不壞!」
她一個人回家去了,把他丟在星空中!
於寒舟不知內情,就問道:「你做什麼惹着她啦,她把你關門外?」
「誰知道。」喪小乙說道,「可能又跟什麼野男人吵架了吧。」
欺負她不知道,他使勁兒敗壞她:「你不知道,她死心眼,看上一個野男人,非要跟人家跑,攔都攔不住。勸她一句,就要打我。這回還把我關在門外,煩死了!」
於寒舟聽了,就有點同情,說道:「那你不要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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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小乙:???你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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