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第二百四十五章

皇帝駕崩?

廳堂里的三人聽到這個消息均是一驚,這倒不是說沐邱死的突然,畢竟沐邱這一次倒下之後,他們這些人已經從多方渠道察覺到這次和以往幾次都不一樣,甚是嚴重,沐邱是生生吊著一口氣活著的,一副什麼意願沒有完成的樣子,但是都已經挺了這麼些時間,還是沒有挺到過年,也著實令人唏噓。

「舅父,啟珪,珏然身上有事這就要告退,」安珏然是最快反應過來的,這事來的突然,他也沒有任何準備。就安珏然所知這絕對不是沐澈這邊動的手,那是究竟是意外,還是忠親王開始動手了?安珏然不知道,但是不論是按個原因現在他都必須要離開。

顧國安點了點頭,囑咐道:「去吧,一定小心些。」顧國安自然知道安珏然此行是要去幹什麼的,之前顧啟珪已經與他說過安珏然是沐澈一派的,作為顧國安一直沒有阻止過這件事。一來就是他內心裡也是希望義親王能成事兒的,起碼這與天下蒼生是個好事兒,畢竟只觀現在就知道忠親王不會是一個仁君也不是智君,要是他為王,恐怕以後說話的就都是袁家了;二來以這孩子現在的立場這樣做也無可厚非,他也希望孩子能自己多闖闖的。

「皇帝殯天,宮中既然沒有立刻亂起來,時間就有餘裕,你不用太過著急,」顧啟珪開口,看看顧國安和安珏然,接著又加了一句話,「忠親王那邊一直以為皇帝遺召之上是他,要亂起來恐怕也是開封之後了。」

安珏然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顧啟珪的意思,接著點了點頭就匆匆離開了。

顧啟珪看著安珏然離開心裡沒有很多擔心,珏然現在協理禁衛,他自己身邊的人都能明目張胆跟在左右,根本不用太讓人擔心,而且就是顧啟珪自己對沐澈也是非常的看好,再加上各路人馬的神助攻,最後的結果應該不會太差。

這樣想著,顧啟珪回頭,接著就看到自家老父親的打量的眼神,顧啟珪摸了摸鼻子,躲開了顧國安的目光。父親一直不讓他做一些超乎人臣的事情,剛剛好像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想不到,我兒子現在對皇帝遺召都有所感悟了?」顧國安涼涼的說道。

「那個,爹爹說笑,這是個意外,周大人不小心透露出來的,」顧啟珪說的有些心虛。

顧國安沒有追根究底,幼子關注點向來和常人不一樣,正想開口說些其他的,宮中那邊就響起了喪鐘,這也是向全京城的百姓正式宣布,『國喪』來了。父子兩人對看一眼,怎麼這時候就鳴鐘了?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要知道帝王死稱為『駕崩』,『駕崩』二字是有由來的,在這個朝代皇帝凌駕於萬人之上,由萬民擁戴,他是有權力駕馭和支配臣民來維護江山和平穩定的領導,是一種全方位萬能的權力,同時皇帝也屬於一種精神支柱,當皇帝死後不能行使權力,萬民的精神支柱也沒有了,『駕崩』就形容江山少了支柱會崩塌的意思。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一般皇帝駕崩之初,京城是不發信號的,必須先全城戒嚴,還要儘快知會邊關,以防別國趁人之危,這樣能保國之安寧,所以怎麼現在已經就響起喪鐘了?

「爺,」顧遠也過來了,本來今日過節,他們這些誒暗衛也是在用早膳的的,但是因為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這些人當然是要跟在主子旁邊聽吩咐的。

顧國安點了點頭,回頭看看顧啟珪,「為父現在進宮,現在局勢不明,我讓你母親稱病留在家中,家裡我已經安排好了人,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其他不要你太過擔心,只是萬事小心。」顧國安說的很慢,每個字都咬的清晰,幼子現在沒有進宮服喪的資格,只要在家裡禮儀之上過得去就行了,不過恐怕孩子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顧國安很清楚自家孩子不是安分的,這樣的時候肯定不會好好待著,作為父親他不會拘著不讓去做,但是還是想好好叮囑一番。

「是,父親放心,兒子知道的。」顧啟珪應道,他當然是有事情想做的,喪鐘一響,用不了多些時候恐怕就能傳遍整個大齊,到時候大齊危機重重,作為他手伸不到邊境,一時半會也趕不過去,但是對於京中最後誰能登頂坐上那個位子,他倒是可以插上一手的,就算是在暗中,他也想做些什麼,不過父親說的這些話他也領情。

顧國安點了點頭,這就要往外走,皇帝駕崩已成定局,而且現在已經公之於眾,那今日就是『小殮』禮。作為朝廷大臣,正一品的大員,還有爵位在身,他需要立刻進宮弔唁,皇帝駕崩是大喪,本來就連朱氏這樣的宗婦也是要去的,但是現在局勢不明,儲君更是成王敗寇還沒有定局,顧國安沒準備讓自家夫人趟這一趟渾水。索性之前他已經讓朱氏對外稱病,現在稱病不去倒是不太突兀。

這時候朱氏也從偏廳過來,剛剛的喪鐘已經讓她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現在看顧國安往外走就知道是什麼事兒了,「我之前已經準備好了衣衫,夫君與我回院子整理一下。」

朱氏作為宗婦遇到這樣的事情是足夠的鎮定,至於稱病不去的事情顧國安之前已經告訴過她,夫君已經為她安排好的她自然不會拒絕。朱氏現在更多的是擔心自家夫君,要知道顧國安身上可是有舊疾的,這去宮中服喪,待遇指定不好,也不知道會遭多少罪,畢竟現在宮中肯定是亂的很,天氣又陰冷,一直跪在冰冷的地上,想想就極是受罪,只求之前準備好的裝備能幫夫君緩衝一下了。

顧國安點了點頭,夫妻兩個相攜離去。

顧啟珪也走到了陸呦身邊,扶住了她,溫聲說道:「走吧,剛剛早膳被三叔打斷了,回院子后讓嬤嬤給你備些可口的再用上一些。」孕婦嗜吃,就是平常時候不重口腹之慾的陸呦現在一日也要進食五六次,一點也餓不得。

陸呦沒有拒絕自家夫君的好意,笑著回話:「夫君,我這裡無事的,你要是有事兒去忙了好了,嬤嬤們能護送我回去。」剛剛公爹說的話,陸呦當然是聽見了一些,這樣時候夫君當然有事兒做,要是因為她耽擱了可是不好。

「送你回去的時間還是有的,」顧啟珪笑了笑,哪就差這一點兒時間了。兩人走出廳堂的時候,雪已經停了,不過天色還是陰沉沉的的,空氣之中瀰漫的都是壓抑感,顧啟珪摟著陸呦的肩膀,身邊的婆子護著,踏在雪地之上『咯吱咯吱』的響。

「府里和院子里我都安排好了人,除了顧好自己什麼事兒都不用的擔心。娘親給爹準備好以後肯定會過來你這邊,你們娘倆多說說話,這幾日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的擔心。」顧啟珪安慰著懷裡的陸呦,也讓她有個心理準備,誰知道這件事情會持續多久,其實依照忠親王的性子,顧啟珪覺得恐怕今日就能見分曉,不過時間當然是往長了說。

陸呦『嗯』了一聲,身子往顧啟珪懷裡擠了擠,要不是有肚子隔著她是完全就要擠進顧啟珪的懷裡了,平常時候他們在外面都是行止於禮,像現在這樣的動作幾乎不會做,而現在情況特殊,陸呦就放縱了一下自己,夫君懷裡很暖和。

顧啟珪當然已經注意到了自家夫人的動作,小心的避開陸呦的肚子,手臂之上又緊了緊,「不用擔心,之前我已經做了準備的。你就只管把自己照顧好,現在正值國喪,口腹之上恐怕要注意一些,不過也不可能苛待了自己。之後要是我這邊有事情通知你,會派顧擎親自過來,其他的不必在意。」

陸呦重重點了點頭,示意自己都知道了。

本來離得就不遠,顧啟珪很快就把陸呦送回了院子。等顧啟珪再次出來,顧擎那邊已經準備好了,立刻就能出發。

到了伯爺府門口,顧啟珪沒有立刻上馬,回頭看了一眼顧府,再看看顧十六,鄭重說道:「十六哥,府里我就交給你了。」這府里留下的兩個女子是他的命啊,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就算知道爹爹已經在府里留了人,就算是身邊沒有了顧十六會有諸多不方便,就算很大程度上都不會有人動顧家,顧啟珪還是把顧十六留下來了,這是他極信任的手下。

「是,定不負主子厚望。」顧十六回的也很鄭重。

「要是你判斷有危險,不用向我稟報,按照之前我們已經談好的做就行。」顧啟珪再次吩咐。

「屬下明白,」顧十六拱手。

顧啟珪點了點頭,轉身上了馬,馬鞭一甩離開。他現在要去的方向與皇宮截然相反,他要去京城北城門,就在剛剛他已經收到了消息,沐邱之死純屬身體原因,這樣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兩王沒有立刻動手,主要還是這事兒發生的突然,而且遺召這事兒暫未塵埃落定。

不過宮中情況現在也說不上好,文武百官、宗婦世媳忙著大行皇帝『小殮』禮,兩王劍拔弩張,可以確信就算最後遺召之上不管是誰,都免不了一場惡鬥。

不過當然沒有立刻就動手也有兩王都沒有做好準備的原因,誰讓從沐邱之前已經昏睡過去十多次,他們根本分不清真假。不過之前的喪鐘響動,十之八九是兩王在向各處發信號求兵。

現在京中,禁衛府那邊因為珏然的原因大致是偏向沐澈的,再加上沐澈手裡本來的勢力,手下好手死士一堆,總之,勝算很大。而永安侯手裡的護城軍本來是聽令於帝王的,現在沒個動靜,恐怕已經偏向了忠親王那邊,而且顧啟珪很大程度上都在懷疑忠親王除了護城軍還有其他的外援,但是現在沒有頭緒。

而顧啟珪現在去北城門口最大的目的是先發制人,而且城門向來易守難攻,他手下人手充足,就算是當著千軍萬馬也能抵擋一陣。要是萬一京城之中出了什麼差錯,他守在城門口也更容易周旋一些。而且雖然顧啟珪現在掛的是翰林院的職務,而且還只是個挂名,手裡連丁點兒實權都沒有,但是這些等京城完全亂起來就都不用擔心了,到那時候誰手中的權力更大誰說了算。

此外,京城皇宮之事成王敗寇,要是最後萬一是忠親王成事兒,他還能支援一下沐澈,也算是全了沐灃的遺願。但凡沐澈成事兒,那守在這裡還能助他最後一臂之力讓他成事兒成的更徹底些。

顧啟珪這樣想當然是有原因的,他現在去的是京城的北門,這大概是京城這座繁華城池四方城門之中最蕭條的城門了,不過它直接連著的官路直通北境,算起來要比從其他城門出去少走幾十里路,是一個不錯的逃生渠道。而且因為自這裡出城的人向來不多,所以這裡也是京中守備最弱的城門,這樣一來不管最後是誰勝誰輸,但凡是有腦子的,要出城這個城門都是最佳的選擇。

皇宮

皇帝駕崩與禮之上是大事兒,現在威嚴的皇宮大內白帆飄飄,配上一片雪地,真的就是素裹一片,再加上陰沉沉的天空,整個皇宮氣氛非常壓抑,時時傳來的哭嚎之聲,更增添了一絲悲憫。

靈堂內皇后領著眾位宗婦誥命守著,外面兩王領著朝臣百官行三拜九叩之禮,邊上的官員們時不時地提高嗓門號啕大哭,聲震蒼天,間或禮部大臣們還會往地下潑灑大杯的白酒,就是在堂內的女眷也能聞到酒精之氣,而且因為在燒了大量的冥器冥錢,此時皇宮上空黑煙繚繞,更是陰鬱一片。

季皇后腰板挺直跪在最前面,忠親王的生母賢妃娘娘跪在她身後,時不時動動已經麻掉的腿,間或還會憤恨的看一眼季皇后的背影,埋怨她太過較真。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沒有敢開口抗議,誰讓她現在還位列皇后之下,她在等,只要最後是她兒子成事,以後能算計皇后的機會多的是,後宮之中還不都是她說了算。

想到這裡賢妃勾了勾唇,自家兄長已經做了這麼些準備,一定是沒問題的,只是想著以後季皇後會任她蹉跎賢妃就抑制不住的高興,抬頭看了看皇帝的棺,賢妃心中沒有一絲悲傷,甚至還有些快感,做皇帝的女人哪有做皇帝的母親來的痛快,看現在的太后就知道了,她們這些妃子鬥來鬥去,太后從來都是看戲的。

總之,堂內的這些皇帝的女人都各有心思,大家表面上都悲痛欲絕,內里暢快的不少,就算是傷心流淚的,又有誰是因為沐邱的死亡而感到傷心呢,大都也都是在哭未來虛緲的自己吧。

此時沐澈臉色蒼白的跪在那裡,在南靖受的傷,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他的眉眼陰冷並沒有因為沐邱的死亡而感到絲毫的痛苦,看看對面還在嚶嚶的忠親王,沐澈無聲嗤笑,到這個時候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作戲的,現在他們的表現並不能在這些大臣面前刷出什麼好感,都是無用功罷了。

沐澈自然是知道一向魯莽的老三這次為什麼不急不忙,以至於還有心情在這裡惺惺作態,想來也就是因為到了現在他還是篤信皇帝遺召上繼任大統的人是他,轉頭再看看跪在前面的袁坤也是不急不忙的,沐澈勾了勾唇角,帝心向來莫測,誰知道事情會怎麼發展呢。

雖然京中皇親三品以上官員甚多,但是他們往往都是幾個一起上前弔唁,倒是費不了多長時間所有人都進行了一遍,一時之間,除了哭喪的,倒是沒有什麼聲音了,禮部唱聲也小了許多。

看這些都已經完畢,就有朝臣迫不及待的開口:「雖然大行皇帝還沒有入皇陵說這些是罪過,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還是應該看皇帝遺召著皇子親王即可登基的好,畢竟現在喪鐘大響,恐怕不出一日,邊境各國都能得知了,大齊需要定事的君主。」

這朝臣是個老人了,所以雖然身處靈堂之上他的話非常突兀,倒是沒有反對之聲。畢竟能把官坐到現在這個位子上的都是人精,打眼一看這個人就是提前準備好的,他們自然不會出聲反對,誰知道背後會不會得罪誰,而且他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掩蓋他們在靈堂之上的事實,所以除了一部分知情的同派系官員其他官員附和的也不多。

忠親王皺眉,這些老學究還真是難對付,這父皇都已經死掉了,說些事情還得看他們臉色,真是氣不忿,不過想想舅舅的叮囑,忠親王沒有輕舉妄動,他看了一眼沐澈,開口:「四皇弟覺得如何?國不可一日無君,我,不,不管是我還是皇弟,總得有個人處理朝政不是,現在積壓的事情可是已經不少了,之後事情只會更多,提前定下來也是好的。而且這是父皇詔令,弟兄幾個也沒有服不服的。」忠親王說的興奮,想把沐澈之後的路都堵死。

沐澈聽著忠親王這樣說,心裡笑了笑,等的就是這個,「父皇詔令,自然無人不服。此事皇弟自然是聽皇兄的。」

聞言,堂下跪著的袁坤皺了皺眉,他總覺得義親王的態度不大對。

忠親王卻想不了這麼些,他現在非常興奮,直接一躍而起,以他的體型看起來還真的是超長發揮,就是旁邊的五皇子仁親王都嚇了一跳。

「既然兩位親王同意,那就由我們禮部牽頭請大行皇帝遺召。」這邊兩王都同意,禮部尚書自然要擔下自己的責任。

「既然今日滿朝文武都在,那不若我們都移步太和殿(金鑾殿)好了,也算是對父皇尊重些。」沐澈低聲說道。

這話滿朝文武都沒有什麼意見,舊去新來,都是命數,不能因為上一屆皇帝去了,就耽擱下一任,但是這畢竟是靈堂,還是不方面的。

接著滿朝文武就浩浩蕩蕩去了金鑾殿,這本是上早朝的地方,處理這些事情倒也適宜。其實說是請遺召,其實滿朝文武心裡都有桿秤,雖然沐邱在世時封了三位親王,但是最後能登上那個位子的就只有兩位親王——忠親王和義親王,畢竟在之前的幾個月都是他們協理朝政,現在就看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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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嫡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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