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第二百三十八章

顧啟珪這話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麼閆如譯心裡摹地一涼,下意識扯了扯嘴角,他可不相信顧啟珪會這是在為他自己出主意呢,畢竟阿寅找他已經是多日之前的事情了,要是想做什麼應該早就做去了,也不至於等到現在才在自己面前提出來,這是要拉自己進坑啊。想想自己又要被坑,閆如譯竟然覺得自己心裡莫名的靜了下來,「你想要怎麼做?」他倒是想知道顧啟珪想的是什麼法子,

顧啟珪抿嘴,其實如果不是因為時間實在緊急,他根本不想這樣做,但是現在情況特殊,要是許寅真的堅持做這個事情的話,與他們來講並不是一個好事兒,到時候傷亡可就說不好了。雖然現在許寅被貶為庶人,但是畢竟許寅以少都督之名浸淫燕城這麼許久,在加上許家家大業大,顧啟珪可不相信許寅手中無人。

「閆大人這些年是效忠當今聖上的吧?」雖然之前有諸多猜測,就是珏然那裡都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所以顧啟珪直接問了出來,畢竟這個問題的結果會影響他的真實判斷。

「為什麼這麼問?」閆如譯看看顧啟珪,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此一問,不過以他對顧啟珪的了解,自然也知道這個小子從來不做無意義的事情。不過這個問題確實巧妙,這麼些年以來,在外人的眼裡,他都是忠親王一派的,畢竟他家與袁家是姻親,恐怕就是忠親王也確信自己與他是一派的,所以在這次周守眼帶人出使兩廣賑災的時候,忠親王才會提前向他發密信,提醒他老實一點,別被抓住把柄。

閆大人在兩廣多年均無數得上名的建樹,但是聖上卻一直沒有怪罪之意。這次的事情明顯閆大人是要擔一部分責任的,起碼按照我上報的奏摺是這樣的,但是今上的密旨之中也只是點名大人回京述職,看那意思恐怕還會往上升一升,這也算是近臣才有的待遇了,想來閆大人前來兩廣的地界就等著這一日了。」顧啟珪慢慢說道,他說的肯定,讓人輕易相信他說的話都是真實的,但其實細品之下就知道這些都是猜測。

「不錯,你說的大致都對。」閆如譯也不隱瞞,現在也沒有隱瞞下去的必要了,畢竟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他現在並不在乎這些,「我本來算是聖上在兩廣插下的一根釘,任務就是在必要的時候摧毀兩廣霸權多年的許家,但是可惜一直到來這幾年後我還是沒有那個能力。再加上後來在世家新貴的鬥爭之中,皇帝式微,我的任務就慢慢停了下來。慢慢的,我就被擱淺了,一直到幾月前我才又收到上面下來的密信,後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閆如譯簡短的說了自己的任務和打算,顧啟珪卻聽得心驚,這樣一來之前時候閆如譯向他們慢慢靠近的舉動也能解釋了。不過雖然已經大致想到閆如譯是聽令於皇帝的,但是卻沒想到這人竟然是今上第一次向世家貴族發起挑戰的時候就已經埋下的伏筆,要是當時勝利的是新貴,恐怕許家在多年之前就已經被奪權摧毀,要是那樣的話,兩廣是不是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顧啟珪心裡想著,不過總歸世事難料,總不能事事都如人們心中所想不是。

「閆大人和少都督的感情如何?」顧啟珪又問道,問題更加直接。

閆如譯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沒有說話,世人以此事為恥,要是家族之中出現這麼個人,其他家族就算表面上不說,背地裡也是極其不屑的,沒想到這個少年就這樣的大喇剌的說了出來,而且神色鎮定沒有任何異樣,似乎這個為世俗不容的事情,在他眼裡不過爾爾。

「生死與共,」閆如譯慢慢答道,語氣十分鄭重,他與阿寅的感情從來都不是鬧著玩的,其實說起來閆如譯與顧國安是同窗,就算是小了幾歲,在顧啟珪面前也算是長輩了,在小輩這裡說出這樣的話其實是不容易的,但是閆如譯說的鎮定自若,他從來不覺的這個事情是不齒的,以前的那些嚼他舌根的人他不願多說,只是徒增煩惱罷了,但是眼前這小子不同。

「那在閆大人心中閆家的分量又有多重呢?」顧啟珪又吐出一句話。

閆如譯一愣,他明白顧啟珪說的是什麼意思了,這個他抓著腦袋不去思考其實終將要思考的一個問題現在也到了該決斷的時候了。

顧啟珪看著閆如譯陷入沉思,也不催他講,就托著茶盅慢慢的品著茶,雖然這個茶葉老了點,但是味道還不錯,悠閑品茶的樣子與閆如譯形成鮮明的對比。

顧啟珪其實很理解閆如譯,家族啊,庇護你長大,為能力尚且稚嫩的你撐起一片天地,庇護你成長,這些從來就不是無償的,當你長大,你就要竭盡全力為它效力才償還曾經的恩情,這就是所謂享得了榮華也得付得起代價。

但是人是一個複雜的生物,當有一日你自己的利益與家族利益衝突,一邊是責任義務,一邊是私情,你會選擇那一邊?這是很難的一道題,現在的閆如譯就正面臨著這題。

閆家在京城並不顯名,要不是他們家的姑娘嫁到了袁家,誰能注意到這個無名的家族?因為姻親拉扯,這幾年閆家算是小有名氣,但是在真正的世家裡頭真正的不夠看,這一輩也就出了閆如譯和他兄長兩個能人。閆如譯大概是因為性向的原因在京城並不十分顯名,起碼顧啟珪在來兩廣之前並沒有太在意,但是那是以前的事兒了,現在兩廣事情落幕,閆如譯作為功臣回京之後肯定是要升上一升的,到那時可就是聲名鵲起了。

一個家族的輝煌落寞,評判的標準就是一個個優秀的子弟,手裡能拿多少權力,決定著多少人的生殺予奪,這代表一個家族的勢力。對現在的閆家來講,閆如譯指定是一塊香餑餑,算是終於是熬出頭了。

那麼問題就來了,閆如譯要是選擇回京,許寅應該怎麼辦?畢竟許寅現在雖是因為立功只是被貶為庶人之身,但是終究是罪人之子,以後走仕途這一塊是不可能了。再加上他的身份實在太有爭議性,跟著去京城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就是去了京城,他們的事情也會被閆家阻撓,許寅那是一個多麼傲氣的人,怎能受到這樣的待遇。所以顧啟珪才有前面一問,他就想知道閆如譯是怎麼想的。

閆如譯其實內心裡當然也是知道這個事情的,但是不到最後他總有些說不清的僥倖心理,沒想到倒先被這個小子提出來了,他看見顧啟珪時不時朝自己這兒看看就覺得好笑,當然心裡還有些心酸。

其實在密旨下來之前,不僅他,就是阿寅恐怕都已經猜到了這個結局,畢竟對於自己身份的這些事情,他都沒有隱瞞過對方。阿寅聰穎至極,肯定一早就想通了,這些日子以來,阿寅私底下一次也沒有與自己碰面,就是官面上見到了說的也都是寒暄的話,這一舉動當然是在告訴自己他的打算同時也表明態度不影響他的決斷。

「阿寅不會上京,我自然是要跟著他的。」閆如譯開口,京城,大齊的權力中心,同時也是令人最難以呼吸的地方,稍微一個舉動一句話都會有千種解釋,要是在那裡做了被家族判定為錯誤的事情,就會受到萬般折磨,他曾經是從那樣的地方出來的,怎麼捨得讓阿寅去過這樣的生活。

顧啟珪聽到閆如譯的回答笑了笑,都已經決定生死與共了,當然是要一起才算。「閆大人有這樣的心意,就和許夫人好好說一說吧,我想著比起仇恨,長輩們或許更喜歡聽這個。總之,許琦就算是到了京城也難逃一死,甚至比落在少都督手裡更痛苦些,再說了少都督動手,未免會落得弒父的名頭,這一輩子都別想抬頭了,做母親的有幾個不想孩子好。」顧啟珪開口慢慢說道。

閆如譯看看顧啟珪,仔細琢磨著他所說的話,其實很有道理,嘴角苦笑了一下。或許他與阿寅算是一葉障目了,總覺得以許琦做過的那些事情,許夫人的執念深些也無可厚非,卻從來沒有從一個為母者的角度想過許夫人的想法,想想之前他遇顧啟珪闖進許府的那日,許夫人與他說的那些話,沒有一句是提到仇恨的,句句都是讓他好好顧著阿寅,或許自一開始他們都想岔了也說不一定,當然這也怪他。

閆如譯想通這些事情,看看顧啟珪,說道:「我會好好想想此事的,」說著就沒再管顧啟珪,直接出了門。

顧啟珪沒有開口,只求他們沒想錯吧,這事兒還是快解決的好。

回道驛站,顧啟珪就一直坐在書房之中等著消息。

戌時,燕城之中響起了佛光寺的念經的聲音,顧啟珪立刻就站了起來,看來這事兒是成了,許夫人終於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看來她所求確實是為了兒子。

事情遠比想象中的要順利,但是這並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雖然也算是讓許夫人最後時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也好其他也好,但是她確實是永遠閉上了眼。總之,這件事情留下的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顧啟珪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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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嫡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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