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第二百三十五章

接下來,顧啟珪、安珏然一行人一直忙了許久,主要是因為周守硯負傷什麼事情都得他們自己做主,作為副將的王猛又在外賑災,根本無暇顧及燕城城內的吏治事宜,所以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顧啟珪和安珏然承辦的。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感情好,做起事情來自然也是默契十足。

燕城這邊,閆如譯就算是負傷也不能歇著,再怎麼說他擔著東廣巡撫的職位,所有的事情怎麼也繞不過他去,所以現在就算是坐在輪椅之上他還是處理著這些公務,不過因為沒有什麼功利心,倒是為顧啟珪他們行了不少方便。

許寅那邊暫時顧不上這些,許夫人一直好好壞壞,到底是撐過了這麼些天,其實就是顧啟珪也是有些驚訝的,他本來以為許夫人是為了等許寅過來才一直撐著,沒想到一直撐了這麼久。之前,出於禮節顧啟珪和安珏然一起去許府拜訪,還看了眼許夫人,情況看起來是很不好,聽大夫講是硬生生的吊著一口氣才能活到現在的,就是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了。

兩廣吏治倒是好弄,不過兩廣遠離京城,現在沒了一個許琦,誰也不知道今後會不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許琦,總之隱患多多,不過這些都不是他們這些人能置喙的,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這之前沐邱已經定下來的設想,就算現在是兩位九珠親王,但是沐邱依然帝王,他們當然不會忤逆他的意思。

至於這次事情牽連到的官員,他們只管擼下來,至於決定睡去補位就不是他們要去決定的事情了。此次的事情他們已經全部上報朝堂,包括許琦的所有罪狀和此次兩廣動亂事宜,他們是事無巨細的上報了,但是就算是奏摺也是有側重點的,由顧啟珪經手的這份奏摺當然也帶有他的主觀意思。

「主子,少都督過來了,」沐邱進來稟報,他話還沒有說完,許寅就從他是身後進了來,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顧啟珪趕緊站起來,這幾日許寅一直顧著許府的事情,一刻都沒有空閑,今日竟然還有空上他這邊來,倒是稀奇。雖然有些疑惑,但是顧啟珪還是行禮,笑著迎道:「少都督。」

已經有幾日沒有打過照面了,許寅的氣質什麼都沒有變,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從眼睛里看到悲痛,不過那是他的生身母親,有這樣的情緒倒是也讓人理解。想到許夫人的狀態,再想一想許寅與許琦的關係,顧啟珪總覺得這事兒有蹊蹺,兒子不想認父親,妻子不想承認自己曾經嫁過人,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與許琦有深仇大恨似的,不過至於這其中具體的原因,他們這些外人倒是不知道的。

「我今日過來想與顧大人說一些事情,」許寅鄭重的說道,臉上沒有了以前標誌性笑意。

顧啟珪一愣,沖顧擎頷首示意他出去,回頭對許寅說道:「夫人現在離不得人,之前我已經答應少都督的不會妄言,現在送去京城的摺子應該還沒有到,聖旨更是沒有到來,少都督不必現在……」

顧啟珪以為許寅是要說之前他們的約定,才這樣開口。他能請許寅出山,固然有許寅與許琦本來關係就不好的原因,但是他們之前已經協商好的事情也是不可或缺的。許琦犯的這些事兒實在是嚴重,朝堂定罪肯定不會輕,許家所有人也都會受到牽連。索性他們之前想到的法子進展的很是順利,此次戰爭之中,與許家沾親帶故的許老夫人出人出力,許寅也救城有功,這些顧啟珪都著重的報了上去,相信以沐邱以往的處事標準,他們的懲罰未必有多重,保住性命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我有個不情之請,」許寅打斷顧啟珪,他要說的不是那事兒,也不能說不是,因為他知道只要他開口,之前顧啟珪的計劃都得被打亂。

「少都督請講,」雖然心中疑惑,但是顧啟珪還是開口了。

「我不會讓許琦活著離開燕城,」許寅撒下一顆驚雷,他的表情鄭重,沒有一點說笑的意思,作為唯一一個聽眾的顧啟珪已經聽出了他語氣里的認真。

顧啟珪皺眉,直接看向許寅,道:「少都督這是何意?」

現在燕城的局勢已經大致定了下來,按照旨意他們做好了部署,經此一役,兩廣這邊官吏人人自危,最近都是夾著尾巴做人,對於這些與他們是沒有干係的,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到京城聖旨頒下來,屆時皇帝會根據缺位補齊兩廣重要官員,然後兩廣這些事情就由新一屆領導班子部署就行了,他們這些京官說到底也是外地人,還是不在這地界之上指手畫腳了。

但是就算很多事情都是不確定的,有一件事情還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他們回京的時候,許琦肯定是要押解京城的,要是許琦現在出了意外,絕對是他們的責任就是了,不過此事可大可小,現在他也說不好。

「許琦的罪狀已經由我們送去了京城,少都督知道,隨意廝殺災民、私動糧倉,致使百姓無辜喪命,再加上私自動兵,這些罪狀加起來許琦逃不掉的。更不用說,今上盯著兩廣不是一日兩日了,許琦怎麼都跑不掉的。」顧啟珪看著許寅慢慢說道。

顧啟珪不明白許寅為什麼想這樣做,畢竟許琦就算是押送到了京城也不會留下性命,這些事情許寅不會不知道,那他為什麼還要擔下弒父的風險。

許寅摹地笑了一聲,看到眼前這個比他小了許多的年輕人語重心長的開導他,他就不自禁笑了出聲,主要是顧啟珪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像閆如譯,要是知道他現在要做這樣的事情肯定也會這樣和他講道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直是閆如譯的利器,只要他出了狀況就會有這樣的待遇,這麼些年來是一試一個準。

顧啟珪看到許寅放鬆了一些,但還是沒有開口,眉頭更是皺緊,冷冷問:「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少都督來知會我是何意?」

「當然是想顧大人能行個方便,現在看護許琦的都是你的人吧,他們在那裡有些礙眼,」許寅笑著說道,其實何止是礙眼,有那些人在,他得手的幾率會大打折扣。

要知道許琦是重犯,顧啟珪是派了重兵把守的,燕城本來的大獄守備加重了幾倍不說,哥哥身邊的人也被派去了不少。

顧啟珪看向明顯已經打定主意的許寅,腦中靈光一閃而過,試探這問道:「是許夫人……」

顧啟珪剛開了個頭,就被許寅接過了話頭,「顧大人倒是想的巧。」

顧啟珪訕訕,自己嘴還是快了些,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外人怎好輕易牽扯進去。再說了這事情就是牽扯到誰,他也不能讓許琦有什麼意外,否則麻煩的就是他們了。

「我母親一生不幸,自懂事起就沒有過過一日舒心的日子,與許府有了牽扯之後更是悲劇的開始。她平日里從不提出什麼要求,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愿,為了這個她一口氣撐到了現在,作為兒子,現在我不想讓她再撐下去了,」許寅低語,雖然語氣淡淡的,說的卻是個悲愴的故事。

作為許寅,這樣想也無可厚非,他不想讓母親再撐下去了,實在太痛苦了,現在說是還活著,但是只要看過母親之前和現在樣子的人都會感嘆一句生不如死,硬生生的吊著一口氣不肯離開,看著就覺得心口生疼,何況是為人子的許寅,床上躺著是他的母親,沒有人比他的感觸更深刻了。

顧啟珪一驚,本來他以為許夫人是在等許寅,但是許寅回城之後許夫人還是沒有咽氣,總有一口氣吊著,他還有些疑惑,沒想到許夫人是在等許琦不得好死。

顧啟珪皺眉,這一家子到底什麼仇什麼怨,關係已經到了現在這個樣子竟然還在一座宅子了相處了這麼些年,還真是一個個的都不能小覷,這樣一想的話,在許家,最簡單最幸福的就是最無知的許家二少許林了,不是是該悲還是該嘆。

「為什麼要告知我這些?」顧啟珪問道,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的人在守著許琦。

「顧大人看起來比較心軟,」許寅笑著說道,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為人處世極其成熟,就是他這個虛長几歲的人都自愧不如,有這樣一個人在,後續的事情也會簡單許多。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純屬是想找個人說說話,這些事情已經在他心間壓抑了很多年,他就要受不住了。

顧啟珪扯了扯嘴角,他?心軟?

許寅看看顧啟珪,站起身準備離開,「屆時我一定會提前通知顧大人的。」

顧啟珪感覺自己太陽穴突突的脹。

許寅轉身走出了許琦的房間,與正進門的安珏然擦肩而過,兩人輕輕頷首,都沒有出聲。

「許家少都督來幹什麼?」安珏然問一臉菜色的顧啟珪。

顧啟珪開口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通,雖然顧啟珪理智上知道阻止此事更好些,但是這樣敘述出來,語氣之中還是免不了的就偏向了許寅。說著說著,就是顧啟珪自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難道他真的如許寅說的一樣,心軟。

安珏然那邊聽出了顧啟珪口中的側重點,說道:「其實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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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嫡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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