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幸福女人 19
「媽,沒啥丟不丟臉，受點罪值得。你看我一天下來最少就能賺二三十，這兩天都到了五十多了。等到年根怕是更多。不用一個月我就能賺一千，夠我上學花三四個月。以後我或許就能養活自己了,不需要姐姐伸手，也不要你和爸爸操心。」
「你爸爸現在每月都能掙四百了，其實不用你出去的」何文秀感覺丈夫過來還真是個不錯的注意。這樣比家裡強，每月都能看到錢了。家裡來的時候雞和豬都處理了,三畝多地租給別人應該可以。
何文秀的思緒在飛,聽兒子再次肯定要出去接著賣，她便不再阻攔,而是找閨女商量長期留下的事。
「我仔細想了一下,這兩年我在這兒幫你帶孩子，你爸爸在家都沒個人照料。你看能不能讓你爸爸留下？等浩然嫣然大了,我們再一起回去？」
冰蘭就知道，自己這套上上是卸不下來了。留下也行，她和顧凱上班,剩下媽媽自己又做飯又照顧孩子，肯定忙不過來。董寶成一般都是夜班，白天在家搭把手正好。便點了頭：「家裡的地租出去嗎？」
「給你老叔種,每年給點糧食,夠咱們家吃就行。家裡偶爾讓你爸爸回去通通風,老房子了,過幾年還是要翻蓋的。」事情就這樣說定了。
過完年,冰蘭的產假結束，兩個孩子正好四個月。計生辦不知道又給加了什麼假，加上過年的假期。總之，正月初六，冰蘭去車間清掃班報道。究竟顧凱找了誰，冰蘭不關心，她只知道結果就行。
「這麼小就把孩子扔下，我可憐的寶貝外甥、外甥女啊」何文秀念叨著，兩個孩子被她收拾的倒是很乾凈。不哭不鬧的，醒了就伸手玩。
冰蘭無奈，「我中間會回來餵奶，要是他們餓了就喝奶粉」
「孩子還是吃娘的奶好，你盡量吧，別死心眼。孩子最少一周歲斷奶，能長就長一點。我們在生產隊的時候，有的孩子吃到七八歲。」
「那還有奶？」
「清水也吃，有的還是有奶水的」何文秀沒事的時候也會跟閨女說一些生產隊上的事，還有她下鄉當知青那些事，每次都不厭其煩地說。那些冰蘭非常熟悉，但是也會坐下來靜靜聽。也許她媽只希望有一個聽眾。晚上她會看書，白天會陪著何文秀看孩子。當然大多時候都是何文秀在做。
她就織毛衣，小孩子開春就能抱出去，兄妹倆每人兩套，還有顧凱的，他爸媽的，鳳武的，小外甥的。她織的快，小孩子衣服一個星期就能織一件。大人的一個月也能織出來。齊娜開始歇產假后，經常過來跟他們一起織毛衣聊天。
隨後就是齊娜的媽媽。齊娜有婆婆，卻因為路遠出不來。「什麼出不來？就是不想過來！」齊娜說起婆家的事有很多怨言。當著對象的面不敢說，怕傷了兩人和氣，背地裡常跟冰蘭嘮叨。
齊娜的媽也是知青，跟何文秀很有共同語言，當然也羨慕何文秀遇到兩個很有出息的姑爺。「你那姑爺看著就不是一般人，等等有機會了一定會起來」何文秀很會安慰人，這也是齊娜的媽媽想要的結果。
冰蘭覺得她得了產前嘮叨症，何文秀倒是很會勸人，慢慢勸說著，齊娜也就消了氣。其實女人很多時候只是需要嘮叨，真想讓她們幹啥？卻沒那意思。心裡有怨說說罷了。
冰蘭上班，齊娜生了一個兒子，開始坐月子。加油班工作說輕鬆也輕鬆，說累也累。一個油桶三百四十斤，卸車有男人，但是女人也要幫忙。每人分配若干設備，你要用裝滿十幾斤機油的油桶一個個把管轄的設備加好。
當然一桶肯定不夠，中間要回去幾次就看你設備的缺油量。加油班女工六人男工四人，女工基本上都是班長的媳婦或者找人進來的。
加油班的好處在於幹完自己的活，洗澡洗衣服就沒事，剩下時間一般都是消磨時間。「冰蘭過來玩吧？」
劉鳳雲叫一旁整理衣櫥的冰蘭。這些人沒事就開始玩撲克。加油班位置偏僻，領導沒事不會來，查崗的現在有冰蘭在更不會來。所以大家閑余時間就是打撲克。
「你們玩，我一會兒回去看看孩子」
「小董，回去就別回來了。這都十點多了，回來也是等著下班」班長朱長庚道。
「沒事，家裡有我媽呢」冰蘭還是不習慣這種散漫生活。太閑了總有眼紅的，她不想惹麻煩。一切還是按規矩來好。常年的遵守規則，她早就習慣。
「別死心眼，回來也么人說你的好，咱們這活就是不出事就沒錯。出了事躲都躲不過」張雲香道。
她還沒來得急細看操作守則，以她對設備的了解，學習這點事不難。也就是記住那幾種標號機油的用途和加油注意事項。「好的」冰蘭不想多說，她喜歡遵守規則。
馬燕打來電話，「張浩然辭職走了，走的匆忙就沒跟大家道別。讓我跟你說一下」
「怎麼辭職了？難道廠子還是不放人？」
「不放，那邊他再不去就有人了，這小子乾脆辭職不幹走了，可惜了三年的工齡」馬燕在那頭道。
「你什麼時候結婚？最近怎麼沒來家裡？」
「跟馬東澤回了一趟老家，算是定親吧，你猜他們那邊給了啥？」
「什麼？」
「一塊紅頭巾，一塊布料，本來是給衣服的，馬東澤沒讓買，買了我也不可能穿。那塊布倒是一塊條絨，回頭給嬸子一塊留著給你們寶貝做鞋穿吧」
「好，我媽做些還可以，你家的順便也做出來吧！」
「那就麻煩嬸子了，還沒跟你說給了多少錢呢？一張票，一百元！冰蘭，我的命好苦！」那邊的馬燕帶著裝哭腔。
「日子是過出來的，靠自己更踏實。你們會越來越好」
「謝謝，好在離得遠，每年給錢就行。家裡也是這意思，你都不知道我爸媽當時就想帶我回來。馬東澤一再懇求加保證才算讓我爸媽待了兩天。你不知道她家什麼樣子，嗨！我覺得我到了貧民窟，難民營，索馬利亞！」
「哪有那麼誇張！馬東澤可是大學生，基因絕對的好，將來你們寶寶絕對是清華北大的料。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你就看你將來聰明的兒子份上忽視那些你不願意看的吧！」
「我能有什麼辦法？算啦，不打擾你了，改天去你家蹭飯！」
那句話叫什麼：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冰蘭覺得活著就是不斷奮鬥，坐吃等死那叫什麼活著？鳳武提前返校，說是要報一個計算機考試和準備四級英語考試。
臨走，海蘭一家過來聚了聚。東西帶來不少，一家子衣服穿的都很好。顧凱開玩笑問宋建強：「姐夫是不是要高升了？」
宋建強笑道：「廠子要擴建，董事長想要我過去建一個煉鐵廠。不過還沒確定」但那樣子已經說明這事確定了。
「聽說鋼鐵挺火的，你們廠掙了不少吧？」何文秀忙問。
「是賺了不少，不然也不會擴建，現在大小鋼廠建了不少，不過都不夠規模，那些小廠早晚要取締。我們之所以要擴建也是上規模。」宋建強道。
「那你過去就是廠長嗎？」
「總公司還沒下文，估計時間不會久」
有了這個好消息，整個氣憤高漲，何文秀笑容更深。就說嘛，她的命怎麼不可能好？飯桌上，宋建強談到房子的事，「現在住房趨向於商品化，縣城開始把公房賣給個人。我聽縣政府的人說縣裡打算拿出一塊地皮建商品房。
估計一倆年內就該面向市場。到時候誰都可以去縣城住了。在南方發達地區已經這樣做了。你們這房子早晚也會成為個人的」
「這得多錢？」何文秀不禁問道。閨女要是買房，那兒子的錢誰來出？
「真賣給我們不會很高。我們是職工，應該有優惠。不過賣給個人倒是好事，以後房子就是自己的了，住著踏實。自己不住了孩子還可以住，孩子不住也可以賣」顧凱道。
何文秀依然沒感到輕鬆，但願挨兩年，等兒子畢業了再說。倆姑爺都要買房，真不給錢了，她也沒辦法。現在兩個姑爺她不敢惹。
冰蘭這邊倒是沒動靜，有動靜的是市裡那邊。顧遠山打過電話：「公安局要分房，我打算把兩套都買下來，想跟你們說一下。新的我跟你孫姨他們過去，這套老的想給你們。這樣你們吃些虧，我會在經濟上補償一下。」
「爸，房子多錢？不如我們自己買吧」顧凱道。市裡有套自己的房子，冰蘭過去考試也不至於住賓館，他們倆都不想去家裡打擾，主要是不想見到孫愛靜。
「不用你們出錢，買房的時候還是我的名字，以後我再過戶給你們」顧遠山不容兒子說什麼，問了問孫子孫女便把電話放下。
顧凱回來跟冰蘭念叨了此事，「爸爸現在住的房子有些老，不過也有一百二十平米，還帶一個小房。收拾出來足夠咱們住。再說咱們住這邊，市裡也就是偶爾過去。」
「那套房子咱們出錢吧，你家特殊，咱們買下來，寫好字據，別到時候搗亂」冰蘭研究過一段時間的法律。她對這個世界很多方面認知為零。那些家庭財產糾紛也不是沒看過。公公真有意外，他們作為子女分割的財產可不多。
「好，估計也就兩三萬到頭，咱們家足夠」結婚前，顧凱把小金庫交給了冰蘭，冰蘭不喜管理錢財，又把錢交給了顧凱，但是大致數目還是知道。只是自己當初賣古董的錢卻沒拿出來。想想要是留到現在賣是不是要多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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