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為人母 1

八十年代初。

都說兒女就是上輩子父母的債主，這話一點也不假。冰蘭面對自己原主的一群兒女就是頭疼。自己剛來的時候，還不了解這個世界，什麼也不懂，全靠原主的記憶生活。那時候她的意識剛剛蘇醒，睜開眼，眼前是一群與她那個星球有些類似的人類。

「老大家的，醒了就睜開眼吧，你看孩子們都急哭了！」一個老太太道。

「媽媽，你還暈不暈？」一個小男孩抹著花臉道。

「媽」「媽」.....一聲聲呼喚，讓冰蘭的意識更加清晰。她睜開眼，這就是她來到的世界？以前自己孤零零一個人，現在來了這麼多親人！

「我沒事了」腦海里自動把這個世界的語言呈現出來。

「沒事就好了，大嫂，那我們就去幹活了，我們那個山頭剛收拾，活計太多了。這季節不等人啊！」這是她弟妹胡鳳英。

「大嫂，不然等我們收拾好了就過來幫你們」一個男子道，是她的小叔子孟國偉。

「國偉，咱們也快走吧，馬上到雨季，山腳下再不插秧，今年真的沒收成」媳婦周淑梅催道。

「你們大嫂沒事了，都去各忙各的，衛青，沒啥大事就別喊你叔叔嬸子了」老太太長長出口氣道，兒子剛沒了，媳婦在有個好歹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好在現在沒事。

「奶奶，我們曉得了，剛才我媽媽真的沒氣了」男孩有些委屈。

「麻煩大家了，我可能是勞累過了」冰蘭大致明白了，抱歉地對眾人道。

等眾人一走，冰蘭才有空打量自己的五個孩子，印象里自己是六個孩子，老大孟衛民今年二十一當兵在外，老二就是剛說話的衛青十八，老三衛平十五，老四衛華十二，老五衛鳳九歲，小老六衛東剛七歲。

這家的男主人孟國林在兩個月前看自己家剛分的山頭的時候跌下山摔死了。老孟家兄弟四人，小姑子孟國榮出嫁后便分家了。這回生產隊一解體，每家都分了一座或者兩座、三座山頭。冰蘭家人口多，大小分了三座山。

孟家所處的是地球星球上一個叫中國國家，村子位於中國偏南部的一個魚米之鄉。雖然在魚米之鄉，並不都是土地肥沃。就像他們居住的小岔河村，村子邊上有一條大河經過，村后就是一座座不高的山和山腳下一小塊一小塊的水田溝渠。

別處的山上可能長著樹，他們這裡一大半是竹子，另一部分是樹和雜草。樹最多的是野生獼猴桃和小柿子、香榧等等。

人們的經濟來源基本上是水田裡出產的水稻，山上挖出來的竹筍，還有藥店和客商偶爾要的香榧。村裡因為住的偏僻根本沒修正經的路出去。上山更是自己走出來的小路。村口有一個渡口供人們與外界聯繫。

冰蘭在孤兒院早就學會了人情冷暖和強者生存的道理。自己三座山只能靠自己，靠誰也指不上。「媽媽沒事了，衛青，你帶著弟弟妹妹先把這塊地挖出來」

「媽真沒事了？」衛青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就是有些低血糖，等下吃點東西就好」冰蘭感覺了一下身體，估計是家裡糧食少，當媽的沒捨得吃。看孩子們都走了，冰蘭拿出一粒營養丸吃下。營養丸的好處在於能很快補充身體所需的各種應養成。

再喝一口水，冰蘭覺得自己活過來了，身體充滿力量。山腳下搭了一個涼棚，離開地面半米高。上面是一些棍棒搭成的鋪板，鋪了厚厚一層乾草。做頂上用草帘子做了遮陽避雨的頂棚。

這個山腳下就是他們正在收拾，準備栽水稻的水田。冰蘭深深呼吸一口空氣，這裡的空氣帶著潮濕，帶著植物的香味，活著真好！

現在正是初春的天氣，氣溫二十左右，孩子們都光腳在水裡翻地、拔草。最小的衛東在溝邊玩泥巴。冰蘭拿起身邊的一把鐵鍬用手掂了掂，鐵鍬上都是泥巴，鐵鍬桿被磨得很光滑。用腳剃掉泥，拿著下了田裡。

她沒幹過農活，在基地短暫的培訓只能說學了個大概。剛才觀察孩子怎麼干，腦袋裡也存留著原主的記憶。鐵鍬一下去，剛一用力，就沒進了泥里。很輕鬆地翻泥土，這是——？冰蘭試了幾下，感覺很輕鬆，怎麼孩子們看著很費力？

她沒做它想，飛快把一片地翻好。再一抬頭，看到幾個孩子正看她。「你們累了就去歇會兒，媽來干」冰蘭道。

「媽，你乾的好快！」衛鳳還帶著吃驚的目光道。

「媽歇好了當然快！衛華，你帶著弟弟妹妹細細上來，等會兒吃什麼？你們看著做」剛才她看到涼棚旁有一個簡易灶台，估計是白天不回去。

「媽你也歇歇，別等會兒再暈」衛青過來道。

「你去歇著，我怎麼覺得身上還有很多力氣，趁機不如多幹些，知道什麼時候插秧嗎？」冰蘭問道。

「爺爺說秧苗還有十來天就能用了」

冰蘭打量了一下山腳這塊，也就還能開出兩塊，一塊大約不到一畝。也就是這一片能開出三畝地左右。另外兩座山還沒這塊大，不過那邊已經有開好的四畝地。這裡一年兩季稻，畝產三百斤左右。

分到手裡一共六畝地，根本不夠一家人嚼用。所以今年就想辦法在原來的水田旁再開出幾畝。這只是剛剛開始。如果按她的速度，這幾畝地還真不算啥。

想著自己還買了工具，如果換上新工具怕是更快。留出一條路和溝渠，冰蘭再次向一片荒草水塘過去。本來這邊是沒水，開春雨水一多才存積了一層水。

在衛青驚愕的眼神中，冰蘭很快翻了一分地。他媽是不是中邪了？怎麼暈倒了一次就變得力大無窮！衛青不敢問，更不敢說。歇了會兒便在地的另一邊開始挖。中午涼棚傳來飯菜香味，冰蘭咽了口口水，她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吃到過食物了。

也許是還是在救助院的時候某位貴族大發善心給過他們一人一小塊蛋糕吃。那滋味讓他們美得彷彿上天堂。那邊的飯菜香味雖然沒那塊蛋糕誘人，但是也讓冰蘭神往。

洗洗乾淨，踩著一條土路來到涼棚。飯菜就放在一個竹編的大笸籮里，燉了一鍋剛挖出來的鮮筍，然後是幾個竹筒飯。「媽吃飯」衛華給了冰蘭一個竹筒。

米飯帶著竹子的清香，讓冰蘭沒辦法拒絕。劈開竹筒，吃了一口。冰蘭馬上決定，為了能吃飽白米飯也要多開田，多種稻。那味道真是太好了！如果不是看到只有四桶飯，而他們是六口人。她一定吃乾淨，全部吃乾淨。

忍住慾望，放下飯，開始嘗竹筍。竹筍說是燉，也就是用水煮熟加了一點鹽。就是這個也讓冰蘭感到很滿足。「你們吃吧，我上山看看」冰蘭嘗過後背著竹筐沿山路上去。

「媽，我跟你去吧」衛平道。

「不用，你們都歇會兒，下午還得幹活」冰蘭走的很快，山路都是土和樹。這不影響她上山的慾望。

山邊就是一片竹林，過了竹林就是山體和一些樹木。土質偏紅，帶有粘性。小野果子還沒成熟，冰蘭忍不住摘一個放嘴裡。是又苦又澀的味道，很快吐出來。沒其他有價值的東西，只能說明這裡的土質貧瘠。

回來進林子挖了一筐筍，人還沒到涼棚，一場雨隨著風就來了。六口子只好在涼棚剝筍，鮮嫩的筍讓冰蘭忍不住咬上一口，惹來孩子們驚愕的目光。

「媽，不如就讓衛鳳和衛東去上學吧，村上很多孩子都上學了，咱們家不能一個識字的也沒有」衛平看著冰蘭道。

上學？對，現在孩子們都上學，也就是他們村子偏一些，才沒都去，但是有條件的還是會送孩子去學校。有學上為什麼不上？他們那個星際人人必須學文化和一些格鬥技巧。那是政府強制性的，即使你是孤兒。政府也會責令救助院成立學堂部。

不學東西是違法的。所以冰蘭是清理工，但是腦子裡還是裝了東西的。「學，為什麼不學？你們誰還願意去？」

幾個孩子睜大眼睛看她，冰蘭彷彿感到自己一定做得有違常規了。回想一下原主的想法，原來原主不願意孩子們上學。一是怕花錢，二是覺得沒用。

「你們不用奇怪，我暈倒的時候神遊了，沒文化是很可怕的事，出去被人騙了都不知道。所以我想你們誰願意去就去」

「那家裡的地怎麼辦？」衛華道。

「你們比用操心，難道你們能幫多少？衛青幫媽就行，衛平你帶著弟弟妹妹忙完這陣子就去上學」

「媽，咱們家沒錢交學費，您忘了？爸爸住院還欠了叔叔爺爺他們一筆債呢」衛青提醒道。

「你叔叔爺爺的會還，你們的學費我會想辦法」冰蘭思索著怎麼弄錢。幾個孩子更是沒主意，基地並沒教他們怎麼賺錢。

衛青道：「不如讓大哥寄一點來，大哥離開家都有大半年沒消息了，聽說當兵的都有補貼的」

「你爸爸住院已經向你大哥要了一百塊，他每月才多少？」冰蘭道。「插完秧跟我去鎮上或是城裡看看，山上的筍子或許能賣幾個錢」

「媽，筍子又沉又便宜，家家都有，都去賣，根本不值幾個錢」衛青提醒道，「除非運到更遠的地方，又怕不新鮮沒人買」

不新鮮，不新鮮不還可以做酸筍或筍乾嗎？這麼好的食物怎麼能浪費？冰蘭想想都心疼。下午的活她一個人就翻了一畝地。衛青、衛平、衛華也不過翻了半畝。剩下的冰蘭幫著翻完，看看天色，讓孩子們帶著剝好的筍回家，她又進去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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