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掉腚

凍掉腚

「悅童?你感覺咋樣?還難受嗎?」看着趙悅童迷茫的睜著大眼睛不說話,霍青青跟於麗紅對視一眼后,趕緊摸着她額頭呼喚她,倆人都怕趙悅童摔壞或者燒壞了腦子。

「我……噁心。」趙悅童剛一開口就想吐,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趕緊閉上了嘴巴,這樣也覺得有些忍不住。

於麗紅趕緊把放在一旁備用的洗臉盆端過來。

「嘔……」趙悅童趴盆子邊上吐的眼淚都出來了,這怎麼個情況啊?

想她趙悅童小學開始就知道往捐款箱裏扔鋼鏰,初中給偏遠山區小夥伴寄東西,高中去敬老院獻愛心,大學參加環保組織,就算好事兒做的不算多,可壞事兒也沒幹啊!咋到了陰間還得遭這種罪呢?嗚嗚嗚……

「快,喝幾口糖水壓一壓。」看着趙悅童眼淚汪汪的樣子,於麗紅趕緊端過來一碗糖水湊到她嘴邊兒上。

「我造了什麼孽啊?」趙悅童喝了幾口水,靠在霍青青懷裏沙啞著嗓子哭唧唧地問,她這是到了哪一層地獄了?

「……你就是摔到雪窩子裏,摔到腦袋了。」咱怎麼知道你造了什麼孽才摔成這樣,你心裏也還是挺有數的嘛,於麗紅忍着笑回答她。

霍青青不停摸著趙悅童的頭安慰,就怕趙悅童嗷一嗓子哭起來,這會子倒是不怕別的,她本來就摔到了腦子,再哭壞了怎麼辦呢?

雪窩子?摔到腦袋?趙悅童突然腦子「哄」地一聲,眼前就漆黑一片萬事不知了。

「悅童?悅童?麗紅你看着,我再去顧大伯家裏找他來給悅童看看,我瞧這像是暈過去了。」霍青青突然感覺懷中一重,再低頭趙悅童已經閉上眼睛,軟軟靠在了自己懷裏。

她小心把趙悅童放倒在炕上,急忙跟於麗紅叮囑,甩著大辮子就要下炕。

「哎!青青姐,你這棉鞋都濕了,你在屋裏烤烤,我去吧,你再凍感冒,我一個人就抓瞎了。」於麗紅趕緊拉住霍青青。

霍青青想了下也是,下炕幫着於麗紅捂嚴實了,看着她在逐漸下大的風雪中出了知青點,才又回去照顧趙悅童。

等顧衛國再次到知青點的時候,趙悅童還暈著。

顧衛國只能算是赤腳大夫,一身醫術那是家傳,還學了個半桶水晃蕩,說實話他是真不想過來,看於麗紅都快急哭了才跟過來的。

進門他先跺着腳在爐子邊兒烤了好一會兒,感覺手不僵了才給趙悅童翻了眼皮子,把了脈。

「沒啥大事兒,還得燒幾天,醒過來應該還想吐,過幾天就好了,這天兒賊冷,沒事兒別再喊我過來啊!」顧衛國靠自己半桶水的本事感覺趙悅童應該沒什麼問題,粗啦著嗓子說完,使勁兒揣了揣自己身上的破軍大衣,把皮帽子往下一摁,不等於麗紅和霍青青說什麼,就衝進了茫茫大雪中。

「……哎!」霍青青有點兒無語,從顧衛國進來到走,倆大活人都沒來得及跟他說句話。

「這雪也太大了,明兒個出不了門吧?叫吳大哥他們過來一起吃飯吧,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晚上起來看着點兒,別讓雪壓塌了廚房。」於麗紅趴過去看了一眼趙悅童,看她睡(暈)的安穩,又有顧衛國的診斷,也不着急了,縮爐子邊上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

「你說這天兒……太愁人了,上茅房可咋辦呢?」霍青青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非常真誠的憂愁著。

「……」於麗紅沉默了,這真是個好問題,小解還能在屋裏,要是大號……唉,雖然在東北待了這麼些年,一到寒冬臘月里,從來也沒少了愁這些問題。

沒等兩個人愁多久,吳曉晨和幾個男知青直接過來了。

「我聽顧大伯過來了?沒事兒吧?」戴着眼鏡斯斯文文又瘦削的吳曉晨探頭看了眼趙悅童。

「說沒啥大事兒,大夥兒一起吃吧,今天有好東西。」霍青青看見吳曉晨眼神一亮,理了理自己的大辮子溫柔道。

大夥兒正烤著餃子,趙悅童又呻-吟著醒了過來,於麗紅和霍青青趕緊放下筷子湊到了炕上。

於麗紅還趴到炕沿上,把清理乾淨的臉盆端了上來。

「悅童,頭還疼嗎?」霍青青摸著趙悅童的小腦瓜子,輕輕問。

「……疼!嗚嗚……」趙悅童剛說了一個字,就嗷嗷哭起來。

夢中閃過的回憶簡直太慘無人道了,她是個好人!是個大大的好人!做了多少善事!老天爺怎麼能把她送到了七十年代的東北來……

屋裏人一聽這動靜,瞬間感覺腦子比趙悅童還疼。

「悅童,可別哭,聽話,一哭腦袋更疼!還想吐不?」霍青青硬著頭皮柔和地勸著,一點兒把趙悅童勸停的信心都沒有。

「想…嗚嗚…嘔!」還沒等趙悅童繼續哭幾聲,趴在於麗紅眼疾手快遞過來的臉盆上方就吐了,這回連清水都沒有,全是黃綠色的膽汁。

嘴裏苦澀的滋味兒,讓趙悅童悲從中來,一邊吐一邊哭,沒一會兒眼前就開始重影。

「悅童啊,顧大伯可叮囑了啊,你要是哭得厲害是要傷腦子的,聽話好不好?別哭了,姐給你端紅糖水。」於麗紅一邊輕輕拍著趙悅童的背,一邊絞盡腦汁的安慰她。

「……嗚嗚」趙悅童哭着喝了紅糖水,哭着躺回去,旁邊兩個姐姐勸的越來越嚇人,她也實在是哭不動了,終於是不再出聲兒,淚流滿面的開始思考問題。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山東姑娘,上輩子趙悅童出生於1995年,標準的九零后,趙悅童還是獨生子女,哥哥是父母領養的戰友遺孤。

對於姥姥姥爺,爺爺奶奶雙全的趙家,趙悅童真的是標準90后女皇帝,受盡了四老二父母外加男神哥哥的寵愛。

她從小就喜歡唱歌朗誦,長大後讀了京都傳媒大學,因為腦袋大,身材胖乎,沒考上播音主持,學了廣播電視編導。

作為愛作會作的大公主(特指身材),她從小到大都順風順水,嬌滴滴過成了童話里的樣子。

大學畢業后她不願意工作,在家寫寫小說也能賺點首飾錢,父母因車禍去世后,哥哥心疼她,從不曾讓她操心任何事情,娶回來個嫂子也拿她當閨女疼。

可以說趙悅童除了心性還像個小孩子,到三十都沒談過戀愛以外,人生堪稱完美。

沒成想一睜眼……嗚嗚,就成為了新鮮出爐的新河鄉靠山屯土窩子村知青!

趙悅童喜熱不喜冷,有錢有閑的她滿世界跑,只往熱的地方跑,從來不去冷的地兒。

她活了三十年,只在17歲藝考的時候去過一次東北,還非常乾脆的失敗了,凍得她幾乎是僵硬着手腳從東北哭回山東的,打那以後再沒去過東北。

且不說東北條件咋樣,人都說東北物產豐富,人傑地靈,趙悅童只是因為自己心理陰影不願意去而已,並非覺得東北不好。

可前提那是21世界的東北啊!到了七十年代……沉迷於穿越小說的趙悅童,怎麼會不知道啥情況。

沒有空調!沒有手機!!沒有電腦!!!雖然能重活一輩子,還成了鮮嫩嫩的小姑娘,趙悅童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天道爸爸,別人坑爹你坑閨女啊!我真的不可以……

這一流淚就是一個多小時,枕頭都給她哭濕了,霍青青和於麗紅吃完了飯送走了男知青也不敢睡。

倆人都想不明白,她這個哭法,身體裏面哪兒來的那麼多水分呢?

「麗紅姐……我渴……嗝……」趙悅童哽咽著回答了二人的疑惑。

「來來來,喝點兒糖水,悅童,別哭了好不好?再哭姐真怕你又燒起來,姐給你留了餃子和紅燒肉呢,你得趕緊好起來,不然可吃不上了。」於麗紅無可奈何的坐起身,跟霍青青一個扶著,一個喂水,還得溫柔勸著,真是……養個孩子有這麼費勁兒沒有?

折騰到了快九點鐘,趙悅童才抽噎著睡過去,霍青青擔心她又燒起來,只能抱着她睡,於麗紅已經撐不住先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等趙悅童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腦袋像是要炸掉一樣,不是疼的,是腫的。

她又想哭了,可想想應該是哭得腦袋水腫,使勁兒把眼淚憋了回去。

「麗紅姐……」趙悅童一開口就是哭腔,可把在爐子邊烤土豆的於麗紅和霍青青愁死了,回過頭看趙悅童好歹是沒流淚,才都鬆了口氣。

「咋了?還難受?想喝水?」霍青青站起來,摸了摸趙悅童的額頭,發現沒那麼燙了,才溫柔問道。

「不是……我想上廁所。」趙悅童扭捏著回答,霍青青跟於麗紅一愣,趙悅童都躺了一天半還多,怎麼也該上廁所了,可這外面的天……

「你是要大解還是小解?」於麗紅輕聲問。

「大的……」趙悅童暈頭暈腦坐起來,軟軟回答。

「……等一下,姐給你找個小褥子,你穿上棉襖棉褲,帶上帽子圍巾手套,披着小褥子,一會兒要是冷,你用小褥子遮著點兒。」於麗紅微微嘆了口氣,從炕邊上翻出一個比較破舊的小褥子來。

霍青青幫着軟手軟腳的趙悅童穿好了衣服,趙悅童感覺自己被裹成熊一樣,腦袋上還扣著個兔毛厚帽子,搖晃着走到門口,接過小褥子,一臉懵逼。

這這這……么冷嗎?都穿成這樣了還要裹褥子?日常想哭泣……

被於麗紅領着一出門,趙悅童就被冷空氣凍的嗆了一口氣,咳嗽了半天才適應過來,天爺爺啊……七十年代的東北,真特么酸爽!

等到了茅房,趙悅童愣了好半天才扶著於麗紅顫巍巍走過去,這兒只有兩塊被雪覆蓋的木板,腳踩的地方已經被早起的知青撒上了厚厚的爐灰,怕打滑。

怕趙悅童沒力氣,於麗紅扶着她在撒爐灰的地方站定,替她脫了褲子等她蹲下,才往茅房外走。

「好了叫我啊,我就在這裏等你。」於麗紅揣得嚴嚴實實瓮聲瓮氣地叮囑,天兒冷也沒什麼大味道,於麗紅倒是不介意。

可趙悅童顧不上回答,她又想哭了,怕凍在臉上沒敢。

這會兒她才反應過來為什麼要拿小褥子,七十年代大東北,沒有空調,沒有手機,沒有電腦,它也沒有衛生間啊!!!

這可真是天蒼蒼,雪茫茫,脫了褲子屁股涼,半分鐘不帶耽誤的,她感覺腚已經沒有知覺了。

內心流着淚默默把褥子蓋在了二月半上,因為兩天沒那啥的原因,速度也不快,等解決完,她怎麼都站不起來。

帶着哭腔叫了聲,等於麗紅把她扶起來,給她穿褲子,帶她回了屋子。

進門第一件事,趙悅童就嚎啕大哭起來了。

「怎麼了這是?」霍青青趕緊把趙悅童拉到爐子邊上來。

「我腚一定凍掉了!哇……」穿越過來第一,哦不,第二天,趙悅童感覺天都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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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真不開玩笑的,枸杞小時候在山東,那個時候山東下大雪也可嚇人了,也用過露天廁所,聽姥姥說真是上完廁所進門就嚎,無數次哭着凍掉了腚這回事情,雖然枸杞沒什麼印象,總覺得應該是很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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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知青在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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