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級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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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就見那李四兒悠悠然躺在榻上。自家那逆子像個奴才秧子似的,涎臉侍候左右。正將塊切好去籽的蜜瓜親手喂到她嘴裏,殷勤的彷彿慈母病床前的孝子。突然門開,驚覺被打擾的隆科多飛快撂下床幔,抬手就把盛瓜的盤子狠狠擲過來:「不開眼的狗奴才,還不快滾?」

被親兒子罵做狗奴才的佟國維怒火衝到天靈蓋,分分鐘燒斷了那根名為理智的弦。

一頓鞭子虎虎生風地抽過去,差點兒叫隆科多當場去世。

邊抽,這位還邊罵着:「爺抽死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讓你忤逆犯上,色令智昏。讓你再寵妾滅妻,為個玩意兒作踐結髮之妻?老子今兒就親手抽死你!也好過讓你繼續胡作非為,讓我佟佳氏滿門因你蒙羞!」

才因為搶了岳父愛妾,氣髮妻自戕尋死而挨了頓抽的隆科多瞬間想歪,還當妻子兼表妹真的就沒救過來……

惶恐不安之下噗通一聲跪地,啪啪兩巴掌抽在自己臉上:「阿瑪教訓的是,兒子魯莽害苦了玉錄玳。若早知如此,兒子必不衝動行事以至於釀成大錯。如今逝者已矣,說再多也是於事無補。為今之計,還是要好好善後,別影響了兒子的仕途與佟佳氏滿門榮光……」

擺明了讓佟國維幫忙遮掩,頂好把原因都推到玉錄玳身上,別叫他名聲染瑕。

也是涼薄到叫人膽寒了。

至少佟國維就心頭震驚,定定看了他好一陣,彷彿不認識這個從小疼到大的老來子般。隨後才又掄起鞭子,結結實實地又狠抽了他一頓。確定這混賬至少半月下不得床后,佟國維才扔了鞭子:「小赫舍里氏入門六載,上奉翁姑、中和妯娌,更早早誕下嫡長子。再是個打着燈籠也難找的好福晉,你個逆子不要瞎了狗眼、錯打了算盤。」

「再兩三盞貓尿下肚,全無分寸,行些個悖逆之事。休怪老夫著人打殺了你身邊那個惹禍根苗,再一紙奏章將你著寵妾滅妻的混賬告到金鑾殿。隨萬歲爺將你革職查辦,還是刺配寧古塔!」

說這話的時候,佟國維還特意冷眼掃了李四兒一眼。

嚇得她花容失色,顫抖著依偎進隆科多懷裏:「爺,爺救救奴婢!奴婢,奴婢只有你了……」

一直遭美人橫眉冷對,驟然被投懷什麼的。隆科多骨頭都酥了半邊,忙把人攬住:「阿瑪不可!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與四兒何干?她好好的官家貴女淪落如斯,已經夠可憐,阿瑪又何必欺她一個弱質女流?」

兩句話把佟國維氣得甩袖而走,半句話都不想再跟這個冥頑不靈的蠢兒子多廢。

終於逃過一劫的李四兒也顧不上什麼欲擒故縱了,而是哭啼啼把隆科多扶回床上,親力親為地好一番照顧。一切打理妥帖后,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廝多福也過來回話了。隆科多這才知道,他那好表妹只不過是暈一暈,着她身邊的老刁奴哭一哭。就叫自己挨了頓好抽,心肝四兒受了場大驚嚇,還連累額娘被禁了整整一個月的足。

自認事母至孝的他暴怒,心裏那點後悔、恐懼頃刻殆盡,只剩下滿滿的遷怒。

又一次拉穩了便宜丈夫與婆婆仇恨值的玉錄玳對此一無所知,只昏沉沉地被動接受原主赫舍里·玉錄玳短暫而又凄苦的一生。

身為赫舍里氏嫡女,皇后族妹沒錯兒。但不是嫡枝嫡女,與皇后一脈已經出了五服。家中父親只恩蔭了個從五品的禮部員外郎,在赫舍里族最強的索額圖跟前根本說不上話。再加上皇后早薨,組姐妹之間根本連面都未曾見過,太子更是不曾知道有這麼個族姨,說好的強援早就沒了。

娘家那邊生母早亡,沒給她留下半個同胞兄弟。繼母卻進門數年連生三子,牢牢把住了掌家權。硬是哄著父親眼裏沒有她這個嫡女,三個弟弟從不曾正眼看過嫡長姐。一副嫁妝打發出門后,赫舍里家就再也沒顧過她這盆潑出去的水。更別說為她張目,杠上被譽為佟半朝的佟佳氏了。

婆婆是親姑母不假,但跟親娘有舊惡,以至於厭屋及烏。想像中的幫扶照顧半點沒有,還處處落井下石。更以教養之名抱走了赫舍里·玉錄玳千辛萬苦生下的兒子。直養得母子倆離心離德,小岳興阿只知道瑪嬤不知道額娘。

四面楚歌成這樣,也不怪史上的小赫舍里氏凄慘一生,落得個被置若人彘的下場了。

就這次,也因為她那貪花好色的表哥夫君不省心,硬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韙從岳父那裏強奪了個侍妾回來。不甘受辱的原主以命相搏,跟倒霉表哥狠狠吵了一架後作勢撞牆,揚言要以死明志。結果卻用力過猛,演繹變成了實際,這才有了玉錄玳這個三百年後的過勞小社畜接盤。

再度睜眼,還是百子千孫帳,千工拔步床,玉白獅子香爐里依然氤氳著裊裊的冰片香。玉錄玳卻半隻長長一嘆:國籍難改啊!這不她就算跨越了三百多年的時空,也沒做成脫非入歐的美夢?真·錦衣玉食也依然不改非洲人本色。

寸步不離地守了半天零一宿,終於盼到福晉醒來。結果對方卻睜眼就滿眼頹唐什麼的,可把吳嬤嬤給心疼的喲!

趕緊藉著低頭的空檔悄悄抹了把淚,隨即又擠出個笑容來:「福晉醒了?可需要老奴喚人來伺候洗漱,再行傳膳?秋月那妮子天不亮就鑽進小廚房熬的銀耳蓮子羹,美味又滋補,福晉賞臉嘗嘗?」

玉錄玳點頭,春夏秋冬四婢魚貫而入。服侍洗臉的服侍洗臉,伺候梳頭的伺候梳頭。連上廁所……啊呸!出恭都有小丫鬟貼身服侍什麼的,叫社會主義小花朵玉錄玳實難適應。趕緊學着原主似的一擰眉頭一揮手:「這麼多人煩氣的慌,都下去吧,讓我一個人清凈會兒!」

這……哪敢讓您一個人呢?之前您就說要自己個兒好好琢磨琢磨,事情要怎麼辦。結果就砰地一聲撞了牆,玩兒了這麼一出玉石俱焚。

吳嬤嬤示意春夏秋冬先退下,自己卻釘子似的牢牢站在地中間,一臉的苦口婆心:「嬤嬤的好福晉,您就聽嬤嬤一句勸。千年古道走成河,多年媳婦熬成婆。咱女人啊,都是這麼難過來的。所幸夫人糊塗、爺輕狂,大人卻是個明白事理的。昨日您暈倒后,大人即刻着身邊最得力的佟管事過來動問。了解過其中曲折,直接就禁了夫人一個月的足。還拎着馬鞭把咱那糊塗爺一頓抽,直言他若再敢行差踏錯就直接打殺了李四兒那個狐媚子呢!」

「有了他老人家這雷霆手段,不愁爺不懸崖勒馬。厭了李四兒那個狐媚子,踏踏實實回頭跟您好好過日子……」

呵!

玉錄玳聞言只冷笑,想說:回頭?那渣渣是斷斷不可能回頭的。他不變本加厲,狠狠替自己的心肝肉找回場子來都已經謝天謝地了好么?

與其盼著豬上樹,她更想積極自救,儘快跟這個渣貨和離。然後帶着大筆的銀子瀟灑過活,當個僕從如雲,揮金如土的超級貴婦。不過鑒於這個理想過於超前,還很有掉馬風險,玉錄玳堅決不能跟吳嬤嬤坦誠。

只假模假式地抹了抹眼:「就,就希望他真能吃一塹長一智,好好的收收心吧!」

「一,一定會的。」吳嬤嬤艱難扯動嘴角,極力安慰自家主子。

「那,就承嬤嬤貴言了。」玉錄玳笑,故作被勸慰到的樣子。梳洗完畢后,名為勉強實則無限期待地等着她的古代貴婦第一餐,結果……就,就區區一盞銀耳蓮子羹,連個小菜都沒?

清淡簡約到讓她忍不住抗議。

就,很想加餐。

「這……」吳嬤嬤聞言躑躅:「爺特意吩咐過,福晉您額上有傷,務必飲食清淡。那些可能會讓傷口留疤、延緩傷口癒合的濃油醬赤、葷腥生髮等物,斷斷不可再讓您受用。到底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爺惦著福晉呢!」

呸!

玉錄玳極其不雅地翻了個大白眼,心說渣男絕對是故意刁難。明知道原主跟她一樣是個無肉不歡的滿族姑奶奶,卻以關懷之名下如此殘酷命令,絕對是藉機報復沒錯了。

這麼心眼小過針尖的渣男必須踹掉不解釋。不然哪天真步了原主的後塵,她可上哪兒喊冤去呢?

所以和離是必須和離的,但具體怎麼操作卻是個問題。

玉錄玳鎖眉,腦海中不斷回想青史與曾看過的諸多清穿小說。試圖從中想出個切實可行的,能讓康熙大帝站在她這邊,支持她休掉他表弟兼小舅子的法子。

從早膳過後一直琢磨到晚膳將開,玉錄玳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聽吳嬤嬤一臉喜色地回稟:「福晉,好消息啊福晉!小阿哥下了學,正往咱們這兒來給您請安呢。必是聽說您受傷卧床,心裏惦記着。老奴就說嘛,自來母子連心,天底下哪有不親近生母的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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