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來的前夕(2)

暴風雨來的前夕(2)

宣政殿。

明連穿着規制的石青色朝服,袖口平整,暗紋寶相花紋。腰間緊緊束著一條絳紫色的寬頻,更顯得寬肩窄腰,身形修長。發間束著紫金髮冠,內嵌了一枚鮮紅的寶石,整個人既貴氣非凡,又顯出幾分溫潤謙和。

若是旁人穿成這般模樣,必然是俗氣至極。可穿在明小侯爺身上,似乎再花團錦簇的衣料和飾品都僅僅是錦上添花。沒有一處惡俗,也沒有一處隨意輕浮。硬是比旁人多出來兩分清朗沉靜之氣。

殿角點着一盞安神香,銀制雕花鏤空的香爐上方,飄蕩著淡青色的煙霧。緩緩上升到半空中,龍飛鳳舞的在琉璃瓦頂盤旋著。遠處窗戶半掩著,幾簇鮮嫩白如雪片的玉蘭花爭先恐後的探進來。外頭染著荷香的微風一吹,煙霧就徹底散開了。滿殿都是淺淺的淡雅荷香。

忽然,珠簾顫動,發出一陣如清水濺石般的輕快聲。半寸明黃色的衣角率先闖入眼帘。明連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微垂著頭,拳頭攥緊在寬袖中,呼吸漸漸沉了下來。袍裾上用金線勾勒出的精美雲紋隨着走動,像水一般緩緩流動,更顯得來人身份尊貴非凡,通身自帶一股子威嚴之氣。明連頭垂得更低了,拱手一躬到底,行禮道:「為臣見過聖上。」

「愛卿今日怎麼想着入宮了?真是……稀奇呵。」皇上單手負在身後,明黃色的龍袍上,一條氣勢磅礴的五爪金龍盤踞著。神色泠然,不苟言笑,雖極力掩飾,可眼底的烏青,以及血色寡淡的面容,仍然顯得幾分虛弱。

明連僅用餘光飛速的瞥了一眼,便又收了回來。他雖未抬眸,可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頭頂上方傳來的壓迫感——一個帝王的威壓。帶着七分威嚴,三分戾氣,遠非尋常人能承受得住的。

「微臣大病初癒,身子一直虛弱乏力,太醫說須得在府上好生調養著,切不可再情緒大慟。遂在府中多修養了幾日,還請聖上恕罪。」

「依朕看,恐怕未必如此罷!」皇上冷冷一揮衣袖,背着手踱步走至書案後面落座?這才抬眸深深凝視着明連,似笑非笑道:「明連,朕派人召你多次,你都不肯入宮,每次都以病情推脫。可自從你被趙員外之女所救之後,太醫院回稟,你的身子已然無大恙。哪像你說的這般?你可是仗着你爹身懷功勛,這才敢如此放肆!」

說着,重重一拍桌面,震得茶杯顫了三顫。明連應聲提袍雙膝壓在光滑冰冷的漢白玉地板上,聞言,抬首,不悲不喜道:「微臣不敢。」

皇上微眯着眼睛,唇角勾起陰冷的弧度,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凝視着明連良久,直到殿裏氣壓低到一定程度后,才緩聲道:「你其實不必如此,你心中有怨,朕都知曉。可是明連,你可別忘記了。當年是你爹設計害了傅家長房一脈。朕向來惜才,便從中稍作隱瞞,保全了明傅兩家多年的情誼。縱是朕不派你爹領兵上陣平亂北地,傅言也遲早會調查出來。屆時,怕是新仇舊恨一起找你算了罷。」

他說着,從衣袖中掏出一樣東西,隨手擲在明連眼前,冷笑道:「這是戶部的捲軸,朕早先便料到傅言會去戶部調查。遂一早就讓人將捲軸撕下來半卷。你說若是傅言看到了這個,會不會怒髮衝冠,當場斷了同明國公府的交情?朕聽說你們的關係極好,雖因退親之事,生出了些許間隙,可為了救你的命,傅言可謂是煞費苦心。派人輾轉多地,幾次三番下海去東瀛尋葯。這些你都是清楚的罷。再者,朕觀傅言的性情,若是知道自己一心當成朋友的人,居然是殺父仇人之子,怕是不會輕易罷休。」

明連將半卷捲軸攥緊,煞白著臉,他原先身子骨就比尋常人弱,一張臉白如冰雪,眼下聽到這番言語,連唇瓣都失去了血色。可仍然咬緊牙關一言不發。這些年來,無論他多麼努力的想要遺忘,可始終忘不了老國公同他懺悔的那些話。原來當年根本就不是什麼山匪謀財害命,分明是老國公心懷不軌,暗暗派了心腹找人去暗殺傅家長房一門。甚至是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只是未曾料到傅言居然會活下來,還誤打誤撞被趙家所救。之後更是同前去咸州暗查私訪的明連撞了個正著。

有些罪孽,做了就是做了。即使他當年也尚且年幼,根本沒有參與其中,甚至事發之時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可父債子償,他們明國公府欠傅家的可是十幾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須臾,明連抬頭,唇角苦澀的搖了搖頭,沉聲道:「皇上急召微臣入宮,難不成只是為了將這麼陳年往事血淋淋的揭開,往微臣的傷口上撒鹽么?」

「自然不是,只是朕覺得你近月來越發叛逆不聽指令了,想要將你的反骨一一剔出才好。」皇上隨手從桌面上擺着的一摞高高的奏摺里,抽出了五六本摔在地上,唇角噙著一絲殘忍的笑意,道:「看看,這些都是朕的好兒子做的,御史台的老匹夫們閑來無事參上幾本。什麼命案殺人案,大理寺的人不敢懷疑到皇子身上,反而抓旁的人頂罪。褻職之罪呵,執名果真是深得朕心啊,做起事來當真是半點也不給自己留退路。」

明連隨意翻看兩眼,眉頭漸深。可因揣摩不透皇帝的心思,一時只好眼皮略抬,輕聲道:「七王爺畢竟是流落在外多年,常混跡蠻村荒井,想來也吃過很多苦,受過許多的罪。既是皇室血脈,如今又恢復身份,聖上多花些心思教導便是。何必……」

他抬臉,眼底蘊著幾絲不易察覺的薄怒,攥緊拳頭低聲道:「何必將微臣的妹妹軟禁起來。皇上也該知道,明國公府現在只剩下明珞同微臣相依為命了。縱是不看在我爹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份上,皇上也該體恤微臣這些年來做過的一切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明珞年幼無知,何必要拉她進來淌渾水?」

「你這是在埋怨朕?」

皇帝上半身略傾,眉心緊緊皺起,夾雜着幾分戾氣和怒色。須臾,又低聲笑了一聲,身子往後微仰,靠在由純金打造的太師椅,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的敲了幾下,長嘆道:「朕何嘗想如此呢?你爹為國捐軀,你年紀雖輕,可這些年來做的事也甚合朕心。於情於理,朕都理應善待你們兄妹。正因為如此,朕才有意將最心愛的九公主下嫁於你。可你卻辜負了朕的一片心意啊!」

「臣自知天生病弱,怕是日後時日不多。配不上九公主千歲,請聖上明見。」

「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肯娶九公主。也罷,你若是當真不願意,朕又何嘗想要逼你。」皇帝開始放寬容忍度,罕見的溫聲道:「明連,朕需要你去幫朕辦點事。執名到底不是養在朕的身邊,同朕生疏的緊,又仗着自己武功好,在空中藐視皇權,無視宮規。在外頭興風作浪,行事輕狂。朕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豈能容他繼續狂妄!」

「皇上的意思是……讓微臣派人拿下七王爺?」

「是也不是。」皇帝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他到底是朕的兒子,又是瑤蘅唯一的骨肉,朕真的不想傷了他。可又實在厭惡他的行事作風。你且找個機會,設計將人拿下,朕自有法子好生教教他什麼是君臣之禮,什麼是孝悌仁義。」

明連聞言,為難道:「七王爺好似精通巫蠱之術,身法詭異,性情又孤傲清冷。若是到時候打起來,怕是要玉石俱焚,很難將人安然無恙的抓起來」

「這個朕早有主意。」皇上不知從哪裏掏出一隻白陶小瓷瓶,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往前一推,道:「這個你拿去。下在他吃的東西里。執名警惕性極高,從不肯輕信於人。你小心些,找准機會再放,莫要讓他察覺到了。這東西能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待將他抓起來,先關押在大理寺的地牢中。朕早先讓人替他專門打造了一副銅質鎖鏈,只要穿透他的琵琶骨,不信他還能有力氣同朕嗆聲。」

明連心裏一個咯噔,忍不住攥緊拳頭。他原先便知皇帝薄情寡義,剛愎自用,冷血無情。可至少對死去多年的瑤蘅情深似海。否則也不會找來一個又一個同瑤蘅相像的女子。

可到了如今,皇帝居然忍心如此殘忍對待瑤蘅唯一的兒子。若真要如此,執名這個七王爺怕是做不了多久了。

明連這才起身將小瓷瓶攥在手心裏,冰冷的稜角硌得手心生疼。他抬頭,輕聲詢問道:「不知皇上要何時將明珞還給微臣。」

「這個急什麼?明珞同朕的九公主相處的極好。你只管按照朕的吩咐去做,絕對不會傷了她一根毫毛。」頓了頓,皇上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來,「朕聽聞,你對趙員外之女很是不同。莫非是因為她才拒絕了朕的九公主?」

聞言,明連神色一怠,隨即飛快的掩飾住,正色道:「並沒有,臣只是同她略有幾分交情罷了,九公主金枝玉葉,不知比趙員外之女高貴多少倍。微臣怎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員外郎之女,而放棄當駙馬。」

他以為自己掩飾的極好,可未曾想皇帝卻將他臉上細微的情緒變化,盡數收進眼底。

「哦,是嘛?朕聽外界傳言,趙員外之女生得國色天香,是難得一見的佳人。你若是喜歡,朕便將她賜婚於你。只不過……」皇帝笑容越發燦爛,可眸色卻越發冷冽,繼續道:「你若是辦不好這事,朕非但要將明珞遠嫁邊塞,終身不准她踏足京城一步,還要將趙員外之女收入後宮!」

「皇上!」明連偽裝的溫順面孔終於被這兩句話擊潰,素日的恬淡性情此時此刻分崩離析。如今放眼天下,他只有明珞這一個至親了。而趙汐朝又是他此生求而不得的女子。無論是誰出事,他都難以忍受其後果。

可偏生生來為臣,至死都要受制於人,不得自由。

「你自己好好想想罷,莫要再辜負朕的心意!」皇帝擺了擺手,示意明連出去。

「微臣告退。」明連輕聲道,臉上不帶任何情緒。轉身大步朝外走去。人才踏過宣政殿的門檻,眼前驟然一亮,陽光瞬間傾瀉而下,照得人眼睛有片刻的失明。

明連抬手擋了擋光,才要走下台階,胸口突然一陣悶疼,身形一晃險些從高高的一排台階上滾下去。

手臂幾乎是同一刻被人從後面一把攥住,將他往上一拉,扶穩了。明連微微愣了一下,轉身就見來人是傅言。

這個時候,其實最不想見的便是傅言。

「……是你啊,多謝。」

傅言將手鬆開,輕頜首,打量了明連片刻,眉頭微微蹙起,詢問道:「明小侯爺是從宣政殿才出來?為何臉色這般蒼白,可是身子有何不適,要不要去太醫院找人來看一看?」

「不必了,想來是沒休息好,沒什麼打緊的。」明連回道,他目光同傅言對接一下,很快又移開,略一思忖,便問道:「你在此處,莫不是要進去面聖?弘文殿出了什麼事了么?」

傅言點頭道:「正是,不瞞你說,七王爺今日又在弘文殿打人,這回將八王爺傷得不輕。你我也知,七王爺正得聖寵,旁人都不敢擅自動他。我也是怕貴妃娘娘愛子心切,屆時再鬧了起來。哪方的臉面都不好看。」

「那倒也是,七王爺果真很得聖寵。」明連淡淡笑道,說到「聖寵」二字,牙齒咬得格外用力,頗為諷刺。他拱了拱手,就要告辭,傅言伸手攔他,道:「小侯爺請留步。青兒這幾日被叔父拘在府里不許他出門。在府里乖覺了一陣,這幾日十分想念安平縣主,可派出去的人總也請不到人。可否請小侯爺代為轉告?」

聞言,明連便笑道:「你這個做堂兄的,果真稱職。若換做我,才懶得搭理傅青。只是這幾日不行,明珞被九公主找去了,想來要在宮中小住一陣。傅青那裏還是由你去應付罷,我先行一步。」

語罷,明連抬腿就下了台階,走了幾步又突然轉過身來,見傅言還未轉身進殿,便又重複道了句謝。

傅言便笑道:「明小侯爺客氣了,我們家青兒自小把你當兄長看待。汐朝也把你當成知己,我們都是朋友,何來頻繁道謝之說?」

明連也笑:「若不讓我道謝,難不成還要我致歉不成?那……對不住了。」

傅言尚且沒搞明白明連是何意思,太監總管福安湊上前來,恭聲道:「傅大人,聖上宣您進去。」

如此,傅言這才同明連點了點頭,抬腿大步朝殿裏走。太監總管落後兩步,同明連笑道:「明小侯爺,聖上讓奴才提醒您一句。五日之內若沒能將事兒辦成,後果您自個兒心裏有數。」

「多謝公公提醒,本侯自是心裏有數。」明連淡淡道,目光瞥見太監總管腰間的一隻淡青色荷包,似笑非笑道:「公公這荷包做得好生精巧啊,怕不是哪個宮的女官送的罷?」

「明小侯爺……您,您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太監總管趕忙將荷包扯下來,胡亂塞進衣袖中。正要再分辨幾句,抬眼見明連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登時氣得臉都青了。狠狠一揚拂塵,這才轉身也進了殿中。

趙府。

只聽「哐當」一聲巨響,趙汐朝正坐在桌前,手裏捏的陶瓷湯匙險些摔地上。鳳尾戰戰兢兢的立在一旁,抬眼見來人是執名,嚇得臉色煞白。不由自主將麻團抱緊了,勒得貓兒「喵嗚」一聲叫了起來。

「趙汐朝,我今日受了好大好大的委屈!」執名沉着一張俊臉,一進門就嚷嚷開了。忽見屋裏還站着丫鬟,臉登時一板,嚴厲道:「滾出去!別站在這礙手礙腳的!」

鳳尾原本就怕執名怕得狠,眼下更是嚇得眼淚汪汪,直往趙汐朝那裏望。

「你先出去忙吧,把麻團放下,你勒疼它了。」

趙汐朝輕聲道,見鳳尾走了出去,這才面露不悅的瞥向執名,「你能不能溫和一點?一大早的,誰招惹你了?我們家的門招惹你了,還是我的丫鬟招惹你了?還是說,就是我招惹你了?」

執名哼了一聲,悶悶道:「你惹我的地方可多了去了,不想跟你計較而已。」他一屁股坐在趙汐朝身旁,怒氣沖沖道:「趙汐朝,你是不知道。我今日可安分守己了,我去弘文殿上課,都沒有主動惹過事。都是老八那個王八羔子先惹我的。結果被傅言看見了,你猜他怎麼說我的?他居然說什麼孝悌為仁之本。什麼狗屁玩意兒,我聽都聽不懂!」

趙汐朝無奈道:「你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就大老遠的從宮裏跑出來,踹我的房門,嚇我的丫鬟吧?再說了,八王爺可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啊,你怎麼能說他是王八羔子呢?他要是王八羔子,你豈不是……咦!」

執名惡聲惡氣道:「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有那種草包弟弟!我還沒找你算賬,那個小冊子你給誰不好,偏要給傅言!你都不知道,他在人前落了我好大的面子!我真的很生氣!可是我考慮了一下,覺得我要是打他了,你回頭肯定要打我!」

「……你還挺聰明的。」趙汐朝懵懵的誇了一句,見執名眼睛又瞪了起來,趕忙順着毛捋,笑道:「你能這樣考慮,我真的很欣慰。這就證明了兩點:第一,你真的很講誠信。第二,你天性很善良。執名,你能有進步,我真的很開心。」

執名臉色稍悸,昂着下巴得意洋洋起來,忽覺褲腿有什麼東西在撓。垂眸就見一隻肥碩的貓兒,正用同樣肥碩的小胖爪撓他的褲子。

他二話不說,一把提溜著麻團的後頸皮,就要摔死在牆面上。卻聽趙汐朝在耳邊驚叫了一聲,「哎,別動它,你弄疼它了!放鬆手!」

「切,女人真是麻煩!」執名嗤笑一聲,話雖如此,可卻老實聽話的將貓遞了過去,順勢輕敲了一下麻團圓溜溜的腦袋,嫌棄道:「長成這副死肥樣,難看死了。」

趙汐朝將麻團抱在懷裏,給它順了順毛,聞言便回道:「比你好看多了。」

「你!」執名氣得臉色鐵青,瞪了趙汐朝兩眼,到底是沒說什麼。他餘光瞥見趙汐朝正捏著湯匙攪了兩下碗裏的湯羹,便問道:「這是什麼?好吃嗎?」

趙汐朝偏過臉來,笑道:「這個呀,叫做蓮子羹,裏面放了銀耳蓮子還加了些糯米和蓮花花瓣。做的時候用新鮮的荷葉覆蓋在粥面上,這樣荷花的清香就能留在這粥里了。這可是我們家鄉的風味吃食,能潤肺養顏。挺好吃的,你要吃嗎?我讓丫鬟給你送一碗來?」

「那我……嘗一嘗?」執名說着,順手將碗抓了過來,捏著湯匙喝了一口。入口甘甜清香,一股子濃濃的荷花甜香味兒一股腦兒的湧上舌尖。不由自主又多喝了幾口。

趙汐朝為難道:「你怎麼性子這麼急?這碗是喝過的!」

「我知道啊,就是因為你喝過了沒事,所以我才敢喝的。」

「什麼叫我喝過了沒事?你覺得我會給你下毒嗎?」

執名隨意道:「我就是相信你不會給我下毒,我才會喝你的東西。真是笨女人,非得讓我將話掰碎了給你聽!」

趙汐朝神色十分複雜,見執名咕嚕咕嚕喝得起勁,趕忙攥緊他的手腕將人攔住。

「幹嘛啊!嘗一嘗怎麼了!」

「不是啊,這是方才我喂貓的!」

執名手裏的湯匙,「啪嗒」一聲落在了碗裏。臉色由白到紅,又由紅到青。死死瞪着趙汐朝懷裏的貓,咬牙切齒道:「你給這個玩意兒喝,你都不給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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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蔔有話說:

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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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兄總想掐死我(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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