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的替身（九）

常春宮。

太后：「陸太醫，湘容華如何了？」

陸太醫摸了摸鬍鬚，笑道：「微臣恭賀太後娘娘，湘容華的確身懷有孕，從脈象上來看，應是有兩月左右了。」

其他嬪妃臉色驟變，那個賤人居然真的懷孕了。

太后喜極而泣，雙手合十，口中直念叨：「列祖列宗保佑，列祖列宗保佑啊，皇宮裡終於又添新丁了。快，許嬤嬤，派人去養心殿，請陛下過來。如此好事，合該慶賀一番。」

太后現在根本顧不上皇后一行人，她先大大獎賞了陸太醫，派人將他送回府，接著又讓宮裡的小廚房給湘容華熬煮紅棗粥。

一時間，整個常春宮都圍著湘容華轉，讓其他嬪妃吃味不已。

不就是懷孕嗎，宮裡以前又不是沒有嬪妃生育過，至於這麼大張旗鼓嗎。

皇后都快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笑容，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都快刺破掌心了。

是她大意了。如果讓她提前知道，湘容華不會有命活到今天。

時機已逝，如今再動手，已經晚了。

皇后深吸了口氣，終於把心中那股暴戾壓了下去。

她莊重淺笑，本分的跟在太後身邊，幫忙打點。

綠漪對於皇后的變臉看的目瞪口呆，同時心中深起一股濃濃的后怕。

…………

「陛下駕到。」

曄帝前腳踏進常春宮的大門，後腳靈均就醒了。

如果不是陸太醫親自診斷過，眾人真的要懷疑她在裝暈了。

靈均幽幽轉醒，入目的一張帶著笑意的俊臉。

靈均：(⊙o⊙)

或許是她臉上的表情太傳神，曄帝嘴角的笑僵了僵，然後恢復如常。

他摸了摸靈均的臉，眉眼溫柔：「湘容華新年可是給朕送了一份大禮啊。」

靈均：「哈？」

太后看她發愣，明擺著不知情，心裡好笑又無奈：「湘容華當真是糊塗了，連自己懷孕都不知道。若非你的身邊的大宮人拚死攔著，求哀家請太醫，恐怕這會兒………哎，大過年的，不說這些晦氣話。」

太后心裡也是有些愧疚和后怕的，所以此時面對靈均，格外的慈眉善目。

而當事人卻沒發現，靈均此刻全副的心神都在她肚子上。

她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撫摸著肚子，低聲呢喃：「我懷孕了？真的懷孕了？」

太后笑道：「是啊，陸太醫說已經有兩月了。」

靈均恍然大悟：「難怪我穿不下之前那套貼身的裙子，小宮人還騙我說尚衣局記錯了尺寸呢。」

太后/曄帝：…………

重點是這個嗎？

太后怔愣片刻，回神，她看著靈均，對曄帝道：「陛下，湘容華身懷有孕乃是大功一件，又在今天這樣一個好日子發現，哀家認為，你該好好獎賞她。」

懷孕？大功一件？獎賞？

靈均雙眼放光，緊緊地盯著曄帝。

曄帝、曄帝有點兒頭疼。

這個女人真的一點兒偽裝都不願意做了嗎？

太后卻對靈均的表現很滿意，她的兒子已經夠優秀了，所以他身邊的女人只要老實本分就夠了，省心。

而靈均這種喜怒形於色的女人，就讓她很放心。

當日，湘容華的晉陞聖旨就下來了。

連升三級，改賜封號容，一時在宮中風頭無兩。

太后私下裡曾對曄帝話語，如此厚愛，會不會太過。

曄帝都只是笑笑不說話。

兒大不由娘，再加上之前到底是險些害了未出世的孫子/孫女，出於補償心思，太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下可把靈均美壞了。不但地位提升了，待遇也蹭蹭蹭的往上漲，她躺在美人榻上，有宮人將蜜餞送至她口中，她只需要動動嘴就可以了。

這樣墮落的日子實在是太美好了。

靈均摸著自己的肚子，猶如看著一塊兒絕世無雙的珍寶。

孩兒啊，你簡直就是娘的福星啊，瞧瞧你還沒出世呢，娘的日子就越過越快活。若你真出了世，娘還不得上天啊。

靈均本來只是隨口一句感嘆，沒曾想差點一語成讖。

或許是她孕期懶得天怒人怨，老天爺要收拾她。所以她生產的時候，難產了。

曄帝罕見的慌了神，放下手中的公務來到長寧殿。

殿內靈均叫的撕心裂肺，殿外曄帝面色發青，額頭青筋暴起。

一群后妃得到消息趕過來，皇後站在曄帝身側，小意勸解，曄帝卻只覺得一陣心煩意亂。

這些女人，沒一個是真心盼著郁容好的，她們巴不得她死在裡面。

日頭漸漸偏西，殿內女人的哭喊聲弱了下去，曄帝的臉色卻並沒有好上幾分。

少頃，殿門打開，接生婆走了出來，跪在地上，「陛下，娘娘難產，敢問是保大還是保小。」

曄帝一陣恍惚，差點兒站不穩，幸好福壽眼尖，扶了他一把，「陛下保重龍體。」

皇后也湊了過來，「陛下，生死關頭，妹妹還等著你做決定呢。」

…………曄帝沉默。

突然，裡面傳來女人凄厲的慘叫聲，「保小，陛下保小啊，保小。」

孩子生不出來，她就完成不了任務啦。

靈均還在嚎：「陛下，陛下，保小啊！孩子，孩子」

其他人都緊張地看著曄帝，等他做出決斷。

曄帝面頰抽動，手握了又松，鬆了又握，決然道：「保大。」

接生婆：「奴婢一定會順利接生孩子……啊？保、保大？」

曄帝厲聲道：「聽不懂朕說的話嗎，保大。容昭儀若是有半分閃失，你們都得給她陪葬。」

不小心聽了一耳朵的靈均：…………

靈均：「保小，保小。孩子沒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誰知道以後再懷上的，還是不是原主要求的那個啊。

靈均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躺在床上，用生命在嘶吼：「孩子在，我就在。孩子沒了，我也不活了。」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接生婆也沒了主意，哆嗦著抬頭看曄帝。

曄帝一雙眼睛都快噴火了，牙齒咬得咯咯響，「容昭儀，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威脅朕。朕也實話跟你說，你若有事，便是孩子生出來，朕也會把這一出生就剋死生母的不詳人丟去冷宮，讓他自生自滅。」

這怎麼可以！原主要她的孩子平安康健一生的。

這一刻，靈均爆發了無窮的求生欲。

「不！！！」伴隨著慘叫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嬰兒的啼哭聲。

殿里的接生婆們分工合作，一邊照顧靈均，一邊抱著孩子，收拾一番出來給曄帝看。

接生婆：「恭喜陛下，是個小皇」

曄帝已經推開她，走了進去。

「陛下，陛下，殿內血腥太重，恐衝撞了陛下」

福壽一把接過孩子，阻了接生婆：「行了，安靜點兒，別吵著孩子。」

接生婆噤聲了。

福壽偷偷扯開襁褓，瞅了瞅，哎喲喲，居然是個小皇子，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福壽一張老臉笑開了花，正欲逗弄一番，冷不丁聽到皇后威嚴的聲音：「福總管，陛下心切忘了忌諱，你身為陛下身邊的人，怎麼也不知道攔著點兒。」

福壽臉上的笑容淡了，他抱著孩子，欠了欠身：「皇後娘娘教訓的是，是老奴失職了，老奴這就向陛下請罪去。」話落，轉身進了內殿。

不出意料的看見陛下愛憐不已的撫摸著容昭儀汗濕的面頰。

他搖了搖頭，深知陛下這是又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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