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十里紅妝,盛宴難再。

文淵侯出嫁這日,整個京城都熱鬧非凡,數十里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在街尾,百姓們立於兩旁,亦有孩童在其中奔跑玩鬧。

紅綢與鮮花鋪撒一路,鮮艷嬌美,陽光都好似透著暖暖的紅。

褚尋真身着逶迤拖地的彷彿紅雲籠霧的大紅嫁衣,手挽薄煙軟紗,被褚空寧背起送出府外。

「大哥。」褚尋真忍不住輕聲說,「我真的要嫁人了。」

褚空寧輕笑:「都已經穿上嫁衣,門都出了,還說這種話。」

「彷彿在做夢般……捨不得祖母,爹娘還有你們。」褚尋真眼尾泛紅道。

褚空寧:「噓,這話可別讓兩個小的聽見,昨天晚上都哭了一場,好不容易才被我哄睡着。」

這會兒還能聽見兆年瑞年跟在後面哼哼唧唧的喊著阿姐。

他慢慢將褚尋真放下,由戚司安小心的牽過去。

低垂的視線里有流蘇顫動,衣袍偏飛,紅色的花瓣飄灑而下,她的嫁衣與鮮紅的衣角挨挨碰碰著。

褚尋真不由得拉住戚司安溫暖而乾燥的手,隨即被緊緊的握住。

「別怕,我在。」戚司安輕聲道。

「嗯。」褚尋真抿嘴笑起來,隨後被他慢慢遷入轎中。

從將軍府到瑞親王府,一路上百姓們祝福的聲音不斷,敲鑼打鼓,涌動的人群絡繹不絕,不算長的一段路,愣是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

太后早先便送來賀禮,而瑞親王有次殊榮,大婚竟是盛佑帝親自主持,坐在主位上,待二拜高堂。

「父皇對他如此看重,三弟不擔心嗎?」戚奉景終於從府里出來,臉上的刀疤從眼角斜到后耳側,整個人變得陰鬱非常,此時面無表情的看着堂內其樂融融的景象。

戚奉齊輕笑道:「父慈子孝,兄弟和睦,大哥覺得我會擔心嗎?」

戚奉景陰鬱的看了他一眼,半響冷笑道:「你倒是能忍,現在才……」

「殿下。」就在此時,兩人的身後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

寧婉瑤走過來道:「殿下原來是在與三皇子說話,可叫臣妾好找。」

她先是對戚奉齊禮貌的笑了笑,隨即攬上戚奉景的手臂,溫柔又擔憂道,「前些陣子才生了場病,才好轉更要注意休息,隨臣妾來吧,殿下。」

戚奉景看向她,眼神難得有幾分溫和,卻也只是幾分而已,依舊陰沉。

「殿下。」寧婉瑤溫柔卻不容拒絕的拉過他的手,帶戚奉景離開。

看向兩人背影,有人在戚奉齊身旁小聲道:「殿下,大皇子竟然如此聽大皇子妃的話?」

戚奉齊表情淡淡:「皇后如今形同被廢,寧國公府還算有良心,沒有在大哥臉被毀后落井下石,寧婉瑤……倒是聰明。」

知道束著戚奉景,不然,若他闖出什麼禍事來,恐怕會連累到寧國公府。

「殿下,要不要……」

戚奉齊看他一眼,將人看的低下頭去,「不必有多餘的動作,懂嗎?」

皇位已是他手中之物,守住本分便可,多餘的動作只怕會橫生事端。

「是。」

……………………

被送入洞房后,褚尋真才算鬆了口氣。

妙舟與妙竹陪嫁過來,端了一碗甜羹進來,妙舟道:「小姐,王爺怕您餓著,特意囑咐廚房做了碗甜羹,先吃些墊墊肚子吧。」

褚尋真吹起面前的蓋頭,流蘇輕揚,笑道:「身後還有紅棗花生,也放些在甜羹里。」

妙竹捂嘴笑道:「小姐凈說笑,後頭的早生貴子,哪能放甜羹裏面。」

「我吃進肚子裏,不更加是早生貴子了嗎。」

妙竹:「……這倒是有理。」

她說不過小姐,只能看着蓋頭下的嬌俏美人拾了些紅棗,剝了點花生扔在甜羹里吃下去。

外面熱熱鬧鬧的,外廳的聲音都能夠傳進屋裏,褚尋真喝完甜羹后,便問:「他們不會過來鬧洞房吧?」

「哪能啊,王爺給攔著呢。」妙舟笑道,「再者,陛下走之前也特意說叫王爺與小姐早早洞房,沒人敢鬧得太過分。」

聽聞此話,褚尋真紅潤的臉頰更紅,坐在床邊,覺得自己一口氣送的太早。

還要洞房呢……

紅燭噼里啪啦的作響幾下時,外面傳來穩健的腳步聲,褚尋真知曉是誰,忍不住抓緊身下的被褥。

她戴着蓋頭,視線遮擋,只聽見門被打開發出咯吱的聲音,心跳得砰砰作響。

「都下去吧。」

「是。」

待門關好,戚司安腳步輕移,立在她的身旁。

隨即,蓋頭便被挑起,溫暖的燈火在視線里跳動閃耀着,褚尋真瞧著繡鞋,眉眼低垂,心跳的厲害,半響,卻沒有等到下一步的動作。

她抬起頭,便瞧見戚司安的眼神里泛著醉人的光彩,一眨不眨的正盯着她看。

眼尾泛紅,燈火跳動在裏面,波光流轉,瀲灧迷人。

褚尋真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臉,長得真好看。

戚司安將她的手按住,覆在臉上,笑道:「終於娶到你了。」

「臉這麼紅,是不是大哥二哥他們灌你酒了?」褚尋真動了動手指道。

「還好,沒喝多少,我等著和珍珠兒喝交杯酒。」戚司安眨眨眼,不捨得放開她的手,便拉着一起去桌前,倒了兩杯。

嬌面紅霞襯,朱唇絳脂勻。

許是屋內紅燭燃的太多,滿目映紅,褚尋真只感覺臉頰滾燙,不敢與戚司安對視,下一瞬,卻被他攔腰抱起,輕柔的放在床內…………

翌日,需進宮請安。

褚尋真悶在戚司安的懷裏,艱難的睜開眼睛。

「醒了。」戚司安輕笑,胸口震動,低沉的聲音直直鑽入她的耳朵里。

肌膚毫無遮擋的相貼,耳畔又是輕柔磁性的嗓音,褚尋真臉紅的背過身,嗯了聲,「你先起來,我一會兒穿衣服。」

她感覺男子在背後悶笑,隨即床榻微動,聽見衣服摩擦的聲音。

褚尋真轉過身,道:「要向皇后請安嗎?」

戚司安點頭:「陛下到底還未廢黜她的后位,於禮是要請安,不過她大勢已去,不必在意。」

見褚尋真窩在被子裏若有所思的模樣,他靠近,桃花眼勾人的笑道,「要為夫幫你穿衣嗎?」

褚尋真俏臉微紅,伸手將他推開,「不必,自力更生。」

「哈哈。」戚司安忍不住親在她額頭,「不急,身體要緊,別累著。」

想起昨晚,又思及他這句話的意思,褚尋真滿良通紅的將枕頭扔在他身上,隨即在戚司安的笑聲中穿衣洗漱。

太后慈祥,拉着她說了會兒話,賞賜了不少東西,皇后坐在一旁,木著臉,只不痛不癢的說了幾句話后便以身體不適離開了壽康宮。

隨後,便是向盛佑帝請了安,才離開宮裏。

「陛下兩鬢斑白,蒼老了許多。」坐在馬車上,褚尋真微嘆道。

記得初次面見聖顏,盛佑帝意氣風發,雖已至不惑之年,卻也神采奕奕,氣宇軒昂,如今再仔細看,卻已有暮氣。

許是兩位皇子……到底對他造成了些許影響。

戚司安沉默不語,卻握緊了褚尋真的手。

半月後,陸繪思生產,順利誕下一麟兒,褚空寧有了長子,取名褚睢笙。

褚尋真與戚司安本想啟程離開京城,前往徐州,卻又恰逢太后病重,三日後,終於支撐不住,與世長辭。

盛佑帝罷免早朝五日,舉朝痛悲,為太后舉行葬禮。

再一見時,盛佑帝的面容更顯蒼老。

「朕欲廢皇后,立齊兒為太子,天佑,你意下如何?」盛佑帝道。

宣政殿內,只有王徊伺候在身旁。

戚司安道:「三皇子自會勤政愛民,不辜負陛下的信任。」

盛佑帝點頭,「朕也給你留下了一樣東西,若是齊兒他……」

王徊在盛佑帝的示意下,將木盒交到戚司安的手上。

看見裏面的東西后,戚司安神情複雜,盛佑帝能夠為他考慮的,已經全部考慮周全,他將東西收好,終是抵不住心裏涌動的情緒,道:「多謝……父皇。」

盛佑帝怔愣片刻,眼尾微紅,聲音顫道:「好,好,天佑,朕下去見你母妃,也無憾了。」

太後下葬后,盛佑帝便頒佈了聖旨,廢黜皇后之位,並立三皇子為太子。

並另下聖旨,言瑞親王只要無謀逆造反之罪,無甚大錯,便永享親王之尊。

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褚尋真隨戚司安返回徐州。

分別前,褚藩良也忍不住紅了虎目,「珍珠兒,等爹辭官,和你娘去徐州養老。」

「……」褚尋真哭笑不得,「爹,我和司安會時常回來的,徐州水路貫通京城,來回不過幾天的時間罷了。」

依依惜別了許久,臨登上船前,蔣勝雪問道:「去徐州後有什麼打算嗎?」

這次去徐州,竟然將唐曲和與唐關靈也給帶走,家裏的實驗室收拾乾淨,辦報牆與報紙的人手也帶過去不少。

唐曲和離開前,孫祭酒差點扯著袖子叫人留下,好在數學廣而授之,算學西席也能夠獨當一面,這才放行。

褚尋真笑道:「瞞不過舅舅,我打算在徐州辦一所學院,除卻女子也可入學外,專教數理化。」

「數理化?」蔣勝雪微揚眉梢,「可是數學、化學?其中的理字又是和解?」

「物理。」褚尋真笑了笑,「還在研究中。」

研究怎麼融入貫通,才與她所處的這個時代不衝突。

物理研究,大至宇宙,小至基本粒子,是最精密的一門自然學科,更是研究物質運動的規律與基本結構的學科。

而古代君權神授,封建思想,兩者就像是煙火間的碰撞,小心的融入其中,才會綻放出絢麗多彩的火化。

蔣勝雪嘴角勾起:「舅舅等着你辦好學院那天,想好名字了嗎?」

褚尋真與戚司安對視一眼,靠在他的身上,笑道:「就叫,理科學院。」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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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科學霸的古代研究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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