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飽果顧名思義就是吃了能夠飽腹的果子，而飽果也的確能抗餓，因為裏面主要成分就是澱粉，就像沒味道的紅薯，或者說土豆也差不多，只是口感上來說還是差得非常遠的。

當然，更加局限食物味道的莫過於有限的烹飪手法。目前來說，紀靈記憶里部落對於食材的收拾大不過兩種，一種是直接扔進火堆里烤，一種就是放在罐子裏面煮熟。

肉經常會被烤得外面焦黑裏面夾生不說，像是飽果這種作物其實烤熟和煮熟的味道差別基本沒有。唯一可能改變它味道的方法可能就是炒制了。

然而現在這種條件之下，炒菜根本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油倒是可以用動物油脂替代，但最關鍵的鐵鍋應該是遠超出這個時代生產力的東西，暫時還不能做出來。

那這個時代已經有的資源到底是什麼？紀靈這麼一想，腦子裏忽然又跳出一個類似目錄的東西，大標題分類成：農作物，果樹，牲畜，礦產資源等等幾個大項目。

紀靈再用意念往下點，就可以看見農作物下面又有分類，而且還配了圖片。比如第一項飽果下面就帶圖片和「已開發」三個字，甚至點開詳細以後，還配有一張小地圖似的東西標註飽果的生長位置，彷彿以前紀靈玩過的網游。與飽果並排的則還有一種看上去很像紀靈記憶里甘蔗似的作物，不過名叫甜樹。紀靈嘗試點開去看，果然發現那種作物的屬性是高糖，不過應該是她本人沒有採集過這種作物的原因，甜樹下面並沒有顯示與飽果一樣的小地圖。

除此之外，農作物的目錄下面還密密麻麻有許多被馬賽克掉的小圖片，說明這裏的待開發的原始資源並不少見。

紀靈很滿意，有糖分她就能從中煉製出糖來。雖然白糖在這個環境裏不是那麼好加工的，可紅糖卻比較簡單。而且加工成為糖以後，不僅能夠大大增加保存期限，更加能夠多一種調味與補充營養的手段。

糖能夠給人帶來愉悅，有糖和沒糖的生活那可是翻天覆地的。

紀靈看了一眼自己旁邊的矮墩墩的小山，心想到時候把糖做出來以後，每天就給這個小蘿蔔頭一點含着吃，到時候也能給他多補充點營養，到時候多長長個。

不過那都是在她能找到甜樹以後，目前的重點是，紀靈看向自己籃子裏的一筐飽果，她要怎麼將這筐飽果換個口味做成食物。

富含澱粉類的作物，除了直接食用以外，在現代社會裏紀靈熟悉的食用方法就是做成各種粉面。無論是紅薯粉，土豆粉或者綠豆粉，其中的原理都差不多，製作起來其實沒有大多數人想像的那麼難。

如果是在現代社會裏，恐怕誰都能在家裏用隨手的工具，麻煩是麻煩了一點，但是一個四肢健全的人做出一道粉來並不難。

紀靈目前也打算將飽果做成粉，這樣的話加上湯和野菜，再撒點鹽巴，怎麼說都會比直接吃乾巴巴的飽果本身來的讓人有胃口。

紀靈帶着小山回到部落前的小溪邊，準備先將飽果洗一洗。

溪邊有同部落的一個叫雲的女孩子正在洗衣服，見了過來的紀靈便狠狠給了她一個白眼，不過對小山倒是挺和顏悅色的。

原主的記憶裏面對雲的部分不多，紀靈也一下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哪裏得罪她了。想不通就乾脆先不想了，紀靈蹲下來開始仔細得洗飽果。

小山本來也想要幫忙，不過被紀靈哄到邊上去了：「你就幫我看着旁邊有沒有野獸出沒就行。」

現在已經有點冷了，臨近十二月，部落的冬天要來了，讓小山這麼小的孩子呆在河邊，萬一掉進去，就算是只濕身，那滋味也足夠這麼小的孩子喝一壺了。

也好在小山聽話，聞言立刻起身去在石頭上坐着，謹慎地看着四周的環境了。

等紀靈終於將東西洗乾淨準備走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雲忽然開口道：「靈，你知道像你這樣年紀的人早都該當人姆媽了嗎？你為什麼還要賴在家裏讓閃電養你？」

紀靈一愣，聞聲回過頭去就看見雲臉上憤怒的神色。

小山也因為雲的話而緊張地拉住紀靈的手看着她，好像是怕她們兩個打起來似的。

紀靈印象里雲好像才十二歲吧？基本上就是個小孩兒罷了。而且嚴格來說，雲這會兒說的話也沒有什麼錯誤，原主在這兒就是個拖油瓶啃哥族。

所以紀靈也沒有回嘴，只淡淡的說了句：「嗯，我和小山先走了。」

雲的一拳頭彷彿打在了棉花上，也有些不敢相信今天的紀靈竟然沒有氣急敗壞地和自己吵架，不過因為紀靈的反應，她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麼，而是看着小山和紀靈走了。

回到部落時間還早，紀靈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判斷這大概是上午十點鐘左右。

部落的人基本不吃午飯，因此這個時間點也沒有什麼開火的人。

她於是開始準備做飽果澱粉了。

要做澱粉首先就是得把飽果磨碎打漿，現代工序裏面直接可以用機器簡單做到，而沒有機械的以前咋也可以用石磨研磨，可是以目前部落里的生活水平，紀靈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用石搗來慢慢打碎了。

但這終究是一時的工具，紀靈想，還是得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做個石磨出來。

紀靈從閃電的屋裏找出一個石搗，拿去河邊清洗乾淨后回到自己的小屋外開始準備工作。

小山全程都跟着她跑，小短腿一副不怕累的樣子。他見紀靈的舉動奇怪，還開口問：「靈，這是做什麼？不烤了吃嗎？」

紀靈笑着說：「不烤，咱們做面吃。」

面是什麼東西小山並不清楚，不過他覺得自己這個年紀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是很正常的，他想了想問：「好吃嗎？」

紀靈點頭：「比烤好吃。」

小山十分容易滿足，聽見這話就滿含期待地等著了。

紀靈將洗好的飽果用石刀劈開，然後盡量分割成小塊。分割好以後再扔到石搗裏面加一點瓦罐里的水來搗碎。

這是個力氣活，這一步當然得做到搗得越碎越好。

等紀靈搗出兩個瓦罐的飽果碎以後，她的手已經酸得不像是自己的手了，同時也更加讓紀靈堅定了有朝一日必須要讓人搞出一個石磨的信念。

不過當下還有一個比手酸更棘手的問題，那就是他們家的瓦罐用完了，除了角落裏放水的瓦罐外，也就只有現在裝着飽果的兩個瓦罐了，和一個底部已經好幾個破洞的罐子。

紀靈想了想自己在部落裏面的人緣，轉頭還是對小山道：「小山，你出去看看找人借兩個瓦罐回來成嗎？」

小山答應地麻溜，二話不說跑出去了，然後沒一會兒就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不過一手一個果然抱着兩個瓦罐。

「哪兒借的？」紀靈問。

小山道：「雲給我的。」

紀靈：「……」

剛被罵了一頓，這又挺大方的借東西，這感情未免也太複雜了吧。

算了，也沒時間想這個了，人家願意借就挺好的。

紀靈將飽果沫加上水好好用石搗又碾磨了一遍，實在覺得沒法再細化了，這才去自己屋裏面找出一件沒有穿過的，目前看來也是最細密的衣服，然後將衣服吊在了低矮的，勉強能被稱作房梁的東西上以後就準備開始過濾了。

原本過濾還算順利，結果沒想到過濾到一半，門口忽然傳來一個驚叫：「你在亂搞什麼？」

紀靈轉頭一看，發現來人又是雲。

雲說完那句話以後就走進屋裏看着紀靈，「這可是閃電用了一頭野豬給你換來的衣服，你竟然用來浪費？」

額。

紀靈很無奈，一方面雲說的是事實，但另外一方面：「我也沒有其他衣服可以用了啊。」

這話被雲理解成了不知滿足，彷彿紀靈的語氣是要再讓閃電去給她買買買似的。

紀靈看着雲憤怒的目光，只能退一步說：「我等下就會把衣服洗乾淨的。」

雲哼了一聲，扭頭走了，好在是沒有將她家的兩個大瓦罐給帶回去。

紀靈鬆了一大口氣，繼續將剛才沒有完成的工作做完，且又重複了兩次搗漿過濾的工作，這才將那些飽果渣給先放到了一邊。

剩下的飽果渣其實沒什麼好吃的了，如果有牲畜的話，餵給牲畜吃是最好的，不過部落目前好像還沒有一家人是養牲畜的，暫時還廢物利用不起來。

最後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過濾出來的飽果汁水粉分離。

在等待的功夫里，紀靈起身帶着小山去找野菜。因為逐漸寒冷的天氣，野菜已經越來越少了，紀靈走了一大圈才在一處枯草的掩蓋下面找到幾根可以吃的野菜苗。

采了野菜以後，腦中又響起了叮的一聲，同時農作物的目錄裏面果然也出現了一個新的身影，名叫青菜，不過就是長得和紀靈印象中的青菜不是很像罷了。

她只能帶着小山往更遠的地方走。

小山已經有點累了，困得打哈欠，不過他還是跟着紀靈沒有落下半步，也沒有要讓紀靈抱。與現代社會裏紀靈印象中的小孩兒，特別是她繼母生的驕縱弟弟來說，簡直是天差地別，太乖了。

她伸手揉了揉小山的腦袋道：「等下回去就給你做好吃的。」

小山笑着點頭，有些依戀地拉着紀靈的手。

他對部落裏面人對紀靈的態度並不很清楚，小山從小在自己父親閃電的教育下長大，覺得紀靈就和他們是一家人，他們應該相親相愛的。

紀靈又找了一圈后沒有半點發現，她也回過味來。如果照着部落中人經常會走的道路行進，恐怕她今天都找不到第二處野菜了。

想到這裏，紀靈便換了一條平常不太走但相對也安全的路拐了過去。

小山已經困得不行，紀靈便彎下腰將小山背起來繼續走。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紀靈終於看見了一小片野菜。她彎起嘴角將小山放到旁邊的枯草堆上，然後伸手開始摘野菜。

因為閃電平時打獵，紀靈也不太做採集的工作，所以小山還是很難得能夠吃到野菜的，這會兒迷迷糊糊看着地上這麼多野菜，也很高興，睡意全消地跑過來要幫着紀靈一起采野菜。

紀靈也打算多採集一些野菜回去，起碼能夠多吃上幾天，省得每天都要跑這麼遠的路出來。

這些青菜與她印象中的不一樣，不過卻是更加像江浙一帶用來做梅乾菜的芥菜的一種，只是能不能做還有待考證了。

紀靈先將這點記在了心裏，然後在這兒做了點標記以後帶着小山返回了部落。

來回一番折騰，太陽已經明顯開始西斜了。

原本放着沉澱的飽果已經明顯出現了水粉分離，紀靈小心得將上面的大半罐水給倒了，然後將四個罐子合成了兩個，接着又把從雲那裏借來的兩個罐子清洗乾淨以後，馬上讓小山還了回去。

畢竟現在部落裏面資源緊湊，她也不好意思真的把人家的罐子留在身邊用一晚上。

早上出門打獵的男人們此時也已經陸陸續續回到了部落。

紀靈伸長脖子往外看，暫時還沒有看見閃電的身影。

靜置過的飽果澱粉，粉質還不是很好。但這也沒辦法，剩下的可以繼續沉澱，可晚飯還是得拿一部分出來的。

紀靈從部落保存火種的地方取了火，然後將盛水的瓦罐給放了上去。等水燒開的當口裏，紀靈又用石刀切了一點家裏僅剩的肉進去，好歹是讓瓦罐里多了點油星子。

等到瓦罐里的水骨碌碌開了，紀靈便將那個破了的瓦罐拿來托著底部放了水進去，然後飛快放了些飽果粉在裏面攪拌，等飽果粉和水融合在了一起，紀靈才將破瓦罐轉移到火上，同時又把用來堵洞的手挪開。

凝神靜氣地等待了幾秒鐘以後，破瓦罐的底部如她期待的那樣開始往下漏出長條澱粉來，一掉進沸水中就變成了半透明的麵條狀。

小山在一旁看呆了。

「餓了嗎？」紀靈問他。

「嗯！」小山點頭。

紀靈笑說：「那就給你先吃一點。」小孩兒的身體最要緊，先讓小山吃也無所謂。反正她做的第一次是為了試試水，只放了一點澱粉進去，估計也就夠小山吃的。

等將面漏完，紀靈又擰了幾張野菜葉子放進去，而後撒了一小撮鹽。

這時候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終於聞到了久違的現代食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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