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七）

兩人回到了魔宮,顧小小有點驚奇的發現很多裝飾都改變了,婢女也換了一大批。

她有點奇怪的問寂滅，得到了「現在魔宮已經是你我二人，所以肯定要發生些改變。」這種讓她有點無語的回答。

回到魔宮后的第三天,顧小小終於如願以償的可以出門去城池裏逛逛了。

雖然寂滅依舊跟着她,但能出門走走還是讓顧小小的心情明媚了一些。

她確實不介意一直和寂滅待在一起,但她總覺得寂滅對她的態度有點奇怪,有時候他的眼神里藏着她不懂的黯淡。

為了避嫌，兩人這次出門是進行過簡單易容的，路人看不出他們的樣子。

「我想吃那個。」顧小小指著不遠處一老一小賣的糖葫蘆，討好的看了眼寂滅。

因為她如今也算是踏入了修行路，修行之人應少吃那些雜質多的食物，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是吃一些靈果度日,就算她還蠻喜歡吃水果的，那些靈果的味道也還算不錯,但一直吃,她還真的有點受不了。

寂滅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剛剛已經吃過燒餅和包子了。」

顧小小一噎，有點委屈的低下頭,她現在身無分文，想吃什麼都靠寂滅,哪像當初在幻境裏的時候,寂滅那樣慘,她都從來沒有管過他要吃什麼。

顧小小有點失落,肩上突然一重，寂滅好像不在意的把手搭在她肩上，偏過頭去，「最後一次。」

顧小小露出一個笑容，接過他遞給自己的幾個銅幣，高高興興的買了兩串糖葫蘆。

咬了一口，又酸又甜，她將另一串遞給寂滅，他眉眼微動，好像很不樂意的樣子，但還是接了過來。

兩人並肩走在路上，顧小小咬着糖葫蘆問，「寂滅，你上次說的，798快要醒了，那它什麼時候才能醒？」

當初她聽見798是魔劍劍靈后，便知道，寂滅嚴格來說算是798的主人了，當初798被發現的時候，她難過了好一段時間，一醒來也沒有忘記去問寂滅，798最後到底怎麼樣了。

當時寂滅的回答是，它被打成碎片，只剩下最後一點虛弱的真靈附在芥子空間里，現在正在他魔劍內溫養，估計還要數月才能恢復一些神志。

「快了。」寂滅聽她提到798，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你那麼關心798？」

顧小小：「...........」

她有點無語的看了一眼愛人，這人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佔有慾爆棚，「798救過我們，對我來說，它是家人。」

寂滅不可置否，只鳳眼裏依舊十分冷淡。

顧小小嘆了一口氣，沒再繼續問，只要知道798還活着，他們總有一天會見面的。

「小雜種，別跑！」耳邊突然傳來一個中年男子氣急敗壞的叫聲，顧小小尋聲望去，看見一個瘦小的孩子嘴裏叼著一個明顯剛出爐的包子，包子鋪的老闆也就是那中年男子，氣的在後面追他。

那孩子看起來很小，不過八.九歲，瘦的只剩下骨頭，一雙眼睛狼一樣的狠，他一邊跑一邊不停的吞咽包子，他慌不擇路的跑，眼看着就要撞到他們兩人了。

寂滅皺着眉，拉住顧小小的胳膊往後退了兩步，那孩子到底沒能跑過老闆，在顧小小面前，被包子鋪老闆摔在地上。

「偷我包子，你還敢跑！」中年男人氣的很，毫不留情的一腳踩在那孩子胸口，顧小小清晰的看見了孩子嘴角溢出的鮮血。

她有點不忍，也不是非要去管這種事，但沒想到，那老闆踹了一腳后還不滿足，開始瘋狂的毆打，眼瞅著那孩子就要被打死了，顧小小到底還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老闆，他雖然不對，但也沒必要把人打死吧。」

「呸。」老闆狠狠啐了一口，瞪着顧小小，「你幫他付錢，我今天就饒了他。」

周圍的眾人也用有點奇怪的目光望着顧小小，其實這種事情在魔界是十分正常的，就算被打死，那也是應該的，這個小姑娘如花似玉的，怎麼就那麼傻？

顧小小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老闆，氣的臉色難看，她看着那個被打的鼻青臉腫雙眼無神的孩子，掏了掏口袋，臉色一僵。

剛剛寂滅給她的幾個銅板已經全部都花光了。

「怎麼？沒錢？」那老闆嗤笑一聲。

顧小小有點無助的看向一邊的寂滅。

寂滅冷漠的看了眼癱在地上的孩子，收到顧小小的求救目光，心裏的嫉妒和殺意翻湧，但他終究是按下了性子，朝顧小小露出一個笑容，走到她身邊，握緊了她的手。

顧小小頓時來了些底氣，「老闆，他的包子多少錢？」

那老闆滿臉橫肉，見居然真的有人願意給這個小雜種出錢，眼睛轉了轉，「十個銅板。」

顧小小也不傻，「你開玩笑吧？你一個包子就算是肉的也不過三個銅板，你別以為我是冤大頭，我給你五個銅板，你若是還不肯放人........」

顧小小瞥了眼寂滅的側臉，憋紅了臉，「我讓、我夫君揍你.........」

寂滅心中那些潮濕的陰暗情緒，被她一句破天荒的『夫君』照亮，近乎完全消散了，他情難自抑，紅著耳根親了親她面頰。

「呵呵，什麼夫君，整一個小白臉，如果你叫我夫君..........」那老闆話還沒說完，便整個倒飛出去，狠狠撞到牆上。

「前輩..........」他驚愕的看了眼寂滅，登時滿頭大汗，神色凄然，他一個小小築基的小修士，自知道惹上了大人物，面如死灰，癱軟在地。

寂滅沒給他一個好臉色，「滾吧。」

「謝前輩不殺之恩！」那老闆沒想到自己還能活命，當下連磕帶跪的跑走了，圍觀的眾人也都變了臉色。

原來這看上去沒經歷過什麼殘忍事情的姑娘背後有這麼大的靠山。

顧小小朝寂滅笑了笑，出乎她意料的是，寂滅這次非常主動的走到了那孩子身邊，掏出一塊下品靈石放在他身邊。

她不太明白寂滅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對愛人多了絲煙火氣，還是很開心的。

之前他表現的只在意她，她雖然很高興，但還是會覺得有些不安，其實顧小小對自己並不是那麼有信心，她天資一般，說不定未來在修真道路上走不了那麼遠，她希望就算自己死了，寂滅也能對這個世界懷有一絲期待。

兩人又逛了逛，便回到了魔宮。

半月後：

魔劍劍靈即將復甦，寂滅必須要閉關，在閉關前，寂滅狠狠的咬着她的唇，央求她待着魔宮裏陪他。

顧小小隻好點了點頭，說自己會陪他，但偶爾也會出門逛逛。

寂滅陰鬱的點了點頭，眼睛裏是顧小小看不懂的情緒。

在寂滅閉關后一月，顧小小實在無聊，忍不住又去了一趟城池。

路過之前那乞兒被打的巷子時，她還有點感慨，不知道那孩子現在過的怎麼樣了，有了寂滅特地給他留的靈石，應該會好一些吧？

她便尋着記憶來到了包子鋪，那兒的老闆卻已經換了人，變成了一個慈祥的大娘。

顧小小買了幾個包子，問她之前的老闆去哪兒了。

那大娘卻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顧小小嘆了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幾個碎銀子，那大娘還是什麼都不說，顧小小心中疑惑，也沒繼續追問，只晃到了一處有些偏僻的巷子，視線瞥見一個孩子，身上穿着和那天小乞兒身上穿的餓一模一樣。

成了修士後顧小小的記憶能力變強了，她心裏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測，走上前不太溫柔的抓住了那個孩子。

「你身上的衣服是怎麼來的？」她問的有點急，那孩子被她嚇了一跳，有些怯懦，「亂葬崗扒的。」

顧小小腦袋一暈，掏出一塊下品靈石，「你認識這衣服之前的主人嗎？」

那孩子先是眼睛一亮，接着便用力搖了搖頭，「我不要靈石，你給我銅板吧。」

顧小小看着那孩子的表情，突然福至心靈，抖着手給了他幾枚銅板，在那孩子開心的表情中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她心底有了一個堪稱可怕的猜測，在這個世界裏，弱小的人不配擁有不符合他們身份的東西，之前的那個孩子因為寂滅給他的那一塊下品靈石死去了，他是不是故意的。

顧小小心底有些發寒，她一遍遍安慰自己，不會的，寂滅不會這樣做，畢竟她想不到他這樣做的理由。

但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一遍遍的說，他會。

顧小小几乎一刻都忍耐不住，立刻回到了魔宮，守在寂滅閉關的門前。

寂滅這次閉關時間很長，顧小小前幾天還是抱着憤怒的心情在等待，但漸漸的，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甚至三個月過去了，寂滅還是沒有出關。

顧小小心底的怒意也漸漸消散了一些，說到底，比起那些無關的人，她更擔心愛人的安全。

她想着，這次寂滅出關，她一定不放過他，一定要讓他知道做錯了事的後果。

但顧小小等啊等，等到第二年的時候，已經徹底沒有怒氣了。

她開始覺得，只要寂滅出關，和她道個歉，她就原諒他。現在顧小小每天都只能靠修鍊來打發沒有愛人的時光，他在時，她覺得有點煩，他不在了，她反而十分不習慣。

這一日，顧小小好不容易入了定，便覺得有一隻溫熱的手掌，順着她的睫毛，一路停在她的唇上。

顧小小立刻睜開了眼，對上了寂滅那雙含着笑意的鳳眸，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緊緊抱着他，生氣的踩他的腳，「你不是說，這次閉關只需要幾個月嗎？」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寂滅心裏有點甜，他緊緊摟着顧小小，「因為劍靈進化了，所以出了點意外，耽誤的時間久了點。」

對修行人而言，兩年時間不過是一眨眼，這次因為798的蛻變，確實耽誤了些時日。

「別說話了。」寂滅也很想她，這兩年枯燥無比的修鍊生活，勾起了他心底無數狂暴的念頭，只有在看見顧小小的時候，才會稍微平復一些。

寂滅用力抱着她，吻上她的唇.瓣，狹長的眼裏藏着深不見底的愛意。

顧小小被他吻到手腳發軟，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兒，她才問，「寂滅，包子鋪老闆是不是你........」

寂滅神色冷淡，「嗯。」

顧小小心裏一僵，「你怎麼能這樣？」

寂滅的神色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可怕，「他侮辱你。」

「但那個乞兒呢，你明知道他不能擁有靈石.........」

寂滅卻說，「為什麼不能有，是他沒能力守護好。」

顧小小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她看着寂滅，突然覺得他有點陌生。

寂滅卻委屈的很，「我才剛出關，你就這樣問我嗎？那個孩子比我還重要嗎？」

顧小小下意識搖頭，「不是的，我只是........」

寂滅摟住顧下小的肩膀，「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顧小小環抱住他，聽他在她耳邊輕輕說，「我.....很羨慕他。」

顧小小心裏驀然一疼，到底說不出什麼苛責的話了。

寂滅把頭埋在她頸窩，「如果我說，我是故意的，你會怎麼想？」

他聲音落寞又殘忍，「因為我嫉妒你幫他出頭，因為他明明是個慣偷卻可以被你寬恕。」

顧小小被他緊緊抱在懷裏，有一種快要窒息的錯覺。

她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她是很了解他的，之前在幻境世界裏，她便知道他應當不是一個好人，只是她一直覺得，他會為了她改變。

「你怕我么？」寂滅輕輕摩挲著顧小小的面頰，眼底是深藏着的悲哀。

他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就算顧小小會怕他，他也不可能放手。

顧小小卻搖了搖頭，「我不怕你。」

「我雖然不知道過去的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在幻境世界裏，每次你都那樣凄慘，我便猜測你其實過的很不好，我能理解你的。」顧小小一口氣說着，「但是，以後別再這樣了好么？」

「別在因為一些情緒，對無辜的人下手了好嗎？就當是為了我。」

顧小小臉有點熱，她認真的看着他，「我不介意你的手上曾經沾滿鮮血，但我不願意看到未來的你，依舊沉溺在這種情緒裏面。」

寂滅沒想到他一直擔憂著的事情早就被顧小小發現，也沒想到她竟然對他的過去毫不在意，面頰蹭的變得通紅，心底的陰霾被她一點點吹散，他目光晶亮的看着她，又有些受不了的低下了頭。

顧小小用陳述的語氣說，「當初那個s級穿越者，是你殺的吧。剛逃出來的時候，那些追殺我們的人，也是你解決的吧。」

顧小小又有點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是，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以後和我在一起了，你就不能隨便對人出手，也不能毀滅修真界。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不理你，讓你永遠上不了我的床。」

她的威脅顯然強有力，寂滅面色有點蒼白，眼底閃著光，分別兩年，他有許多新的雙修法門想要同小小一同實驗的............

顧小小嘆了一口氣，以為他還是不相信自己，「寂滅，你是魔神，我現在還只是築基的小修士，萬一我感悟更不上，遲早有一天是會離開你的........」

她話剛剛落下，寂滅便驟然變了臉色，不安的把她緊緊箍在懷裏，「你若是不好好修鍊，我便將你的身體練成傀儡，捆在床上，日夜折磨........」

顧小小本來還想煽.情一下，聽到這話臉都綠了，她狠狠剜了一眼寂滅，「滾。」

寂滅卻輕輕笑了，覺得心裏最後一絲患得患失的恐懼也消失了，他理應相信她的，他應該相信她的。

他的小小，從始至終，都是最明白他的一個啊。

寂滅出關，魔宮也陷入了一片歡騰之中，玄清準備了許多珍貴靈植食材，顧小小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菜，兩人很平常的吃了一頓。

顧小小很是滿足，這兩年來因為擔心寂滅，她都沒好好吃飯，全靠辟穀丹。

寂滅自然也是高興的，只是比起晚飯，他更期待飯後節目。

顧小小對上他那似狼一樣的眼神，心裏發毛，「你別這樣看我。」

寂滅點了點頭，「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小小：「..........」

那你倒是把你的眼神移開啊！

寂滅知道她對自己之前做的事還有些生氣，有點討好的說，「798醒了。」

顧小小眼睛亮了亮，「在哪兒。」

寂滅微微彎起唇角，湊上前把人按在椅子上，顧小小還沒反應過來耳邊便落下了細細密密的吻，她聽見那個黑透了的大魔頭壓抑著沙啞的聲音，微微喘息，惡劣的說，「讓我吃飽了........」

「就讓你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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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啦！！謝謝小天使們一路的陪伴，寶貝們別忘了評分！

還有幾個番外，我想寫完之後放在微博上讓寶貝們免費看來着，到時候也會在專欄里再開一本短篇專門寫這本的番外，算是新年小禮物咳咳。

最後再宣傳一下隔壁的新文——

《穿書後我嫁給了殘疾暴君》

四千多字啦！可以跳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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