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番外一

孟雲嫻被帶到最近的醫館包紮傷口,好在兩人動作都很快,孟雲嫻的傷口不算很深,上藥包紮之後沒多久就止住了血。

胡老闆霍昂一確定孟雲嫻沒問題之後,將綠琪帶了出去。

綠琪原本很擔心孟雲嫻,但是霍燁什麼事情都想得周到,況且孟雲嫻此刻昏迷著,她也只好先去收拾一下殘局。小姐這次臨時調派了太多人,萬一消息傳到侯府,讓侯爺和夫人知道小姐受傷了,再讓五殿下知道,恐怕要天下大亂。

包紮的差不多了之後,霍燁抱着孟雲嫻離開醫館,找了一家最近的客棧安置她。

她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濡濕了,身上燙的可怕,方才他實在受不了她的折騰,無奈之下將人給敲暈了。可是以她現在的狀況來看,霍燁又後悔了——還不如讓她叫喚兩聲,好好發泄出來才是正經,若是這樣昏睡着憋著憋壞了怎麼辦!?

霍燁從未像現在這樣這般痛恨過這些亂七八糟的藥丸,只能打來涼水不斷地給她擦手擦臉。

霍昂一的確是帶着綠琪去善後了,回來的時候孟雲嫻還沒醒過來。

綠琪這會兒慌了:「小姐到底怎麼了?怎麼還昏迷著呀,霍公子大夫怎麼說的?」

霍燁神色尷尬輕咳一聲,霍昂一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表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霍公子,到底怎麼回事啊!」綠琪一個頭兩個大,「不然有什麼法子先讓小姐醒過來?」

霍燁眼神閃爍:「不然……你讓她睡幾個時辰吧。你們一路趕回來應該也累了。綠琪姑娘你放心,大夫說過了,她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傷口也已經包紮完畢,我們都會在這裏守着,你也休息休息吧。」

沒想霍燁話音剛落,孟雲嫻轉醒了。她身上的藥力正是最有效的時候,所以人已經無法昏睡。

當聽到孟雲嫻發出的聲音時,綠琪整個人都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家兄弟:「小姐她……」

霍燁立馬道:「她的應該是剛剛發作時便被我們救出來了,此刻藥效還沒有過去……」

饒是綠琪從未被餵過那種葯,此刻聽着這怪異的聲音也知道那姓胡的狗東西給孟雲嫻吃了什麼,她氣的要去殺了那親手,霍昂一攔住她,鄭重如起誓:「綠琪姑娘你放心,雲嫻對我們來說有救命之恩,我們絕對不會放任姓胡的逍遙法外。」

綠琪無法,只能忍下來照顧孟雲嫻。

孟雲嫻這樣叫了一個多時辰,嗓子都嘶啞了,綠琪唯恐被更多的人聽到這聲音,好在霍家兄弟想的更周到,確定了宅子那邊無恙之後,帶着孟雲嫻從人少的地方回了宅子裏,宅子的位置比較安靜,隔絕旁人的同時,也將她這聲音凸顯的格外明顯。

可是無論是霍昂一還是霍燁,並未因為這聲音而有半點異樣,兩人臉上皆是散不去的怒意。

事實上,孟雲嫻的這一夜過得很是煎熬。

因為她不斷地穿梭在各個夢境裏,真真假假都分不清楚,直到最後她整個人窩在那個帶着熟悉味道的懷抱里,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慢湊過來親吻她時,她的腦子裏忽然有了一個非常明確的想法。

想要他。

不是兄妹之情的思念,而是男女之情的那種佔有。

夜裏,她好像流了很多汗,有人在幫她擦手擦臉,可是她最熱的不是手和臉,便不老實的去拉扯自己的衣裳。她聽到綠琪連聲阻撓的聲音,還有人打她的手,每次被打,她就會老實很多,過一會兒再繼續躁起來,再被打。

睜眼時已經是天亮,綠琪緊張的湊上來:「小姐,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孟雲嫻整個人燒了大半個晚上,現在渾身上下都不舒坦,人也暈暈乎乎的:「綠琪……」

霍昂一進房看到她這個樣子,頓時心煩意亂:「綠琪,熱水已經準備好了,給她收拾收拾。」

孟雲嫻就這麼糊裏糊塗的被綠琪按到澡桶里洗刷了一便,等到沐浴更衣之後,她終於感覺清爽了不少。霍燁那邊連飯食都準備好了,霍昂一過來讓綠琪帶她出去吃飯。

孟雲嫻砸逐漸清醒之中,隱約覺得霍家兄弟好像都不跟她說話。

霍燁準備了許多的飯食,菜色以清淡為主,孟雲嫻覺得嘴巴裏面一點味道都沒有,可是面對一桌子的菜也沒有胃口。

「你們準備這麼多,我也吃不下啊……」

咚。

霍燁冷著臉將最後一碗青菜粥重重放下:「吃不下也要吃。」

孟雲嫻苦着臉去看霍昂一,往日裏嘻嘻哈哈的人,今日也一副很不好說話的樣子,根本不容商榷。

孟雲嫻無法,只好乖乖的吃,可是沒吃多少,整個人開始反胃乾嘔,衝出去將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原本已經空蕩蕩的五臟廟更加乾癟了。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她可憐巴巴的蹲在那裏,半天都站不起來。

面前蹲下來兩個人,她緩緩抬起頭,就看到霍昂一和霍燁蹲在她面前。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一左一右的將她叉回了房間,給她灌了一碗葯讓她休息。

孟雲嫻剛才還覺得自己清醒了,結果吐完又喝葯,人一下子就迷瞪起來,昏昏入睡。

這一覺又睡到了晚上,她沒有做任何夢。

睡醒的時候,身邊坐了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險些看錯成另外一個人,片刻后才反應過來他是霍燁。

「霍二哥。」

霍燁一直靠坐在她的床邊沉思,聽到動靜回過神來,下意識伸手把她扶坐起來。

「醒了。」

「你一直在這裏嗎?」

「你知不知道,你睡覺一點都不老實。」

孟雲嫻還真不知道,心想就算守着也該是綠琪在這裏守着,怎麼是霍燁呢?

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霍燁有話要說。

他見她清醒過來,簡單的說了一下胡老闆那一行人的情況。無非是那人如何黑吃黑,想將他們兄弟二人控制起來,拿走他們手上的所有人脈關係,甚至收他們為己用,他們一時不備,這姓胡的又太不按照章法來,所以著了道。

「那你們也太不小心了。」孟雲嫻靠在床邊,小聲嘀咕。

霍燁聽着,無奈一笑。

的確。這一次無論是他還是大哥,都太大意了。換在從前,霍燁也不會相信霍昂一會被胡老闆這種人給糊弄了,但是直到他們兄弟二人都被丟在密室里看押的時候,才忽然明白過來他們這一次一起翻船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原來那個絮絮叨叨嬌嬌軟軟的小姑娘,竟在無形之中然他們產生了這樣濃厚的依賴與不舍。

兩個大男人會依賴一個小姑娘,說出來都很可笑。

但是事實的確如此。

他們從不是對女人一無所知的男人,也並非沒有女人在身邊逗留過,可是歷經了那些年少輕狂,見慣了世態炎涼,他們齊齊的被一個小姑娘打動了。第一次有了若是母親再生一個妹妹該有多好的想法;有了因為一個人不被尊重,就像是自己被輕視一樣的憤怒;想到她在家中屁顛顛的張羅飯食,外面再多的熱鬧與繁華都變得不重要,只想早早完成手裏的事情趕回去吃上一口熱飯,飯後乘涼賞景,看她吭哧吭哧的抱着酒罈子倒酒伺候。

就在他們自欺欺人的以為這種生活能繼續下去的時候,她竟要回家了。

回真正屬於她的家,和定親了的青梅竹馬成親生子。

為了斬斷這份可笑的情誼,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同樣的方法——刻意的冷漠疏遠,強行讓自己不將這份感情看得太重。

沒想到,他們用了太多的精力來掩飾這份感情,就連最基本的敏覺都失去了。

這個姓胡的有來頭,連官府也有自己的人。霍昂一與霍燁困在一起,自嘲的笑道:「早知道,就早點利用這個小丫頭的關係謀個一官半職,也比死在這種人手上要強得多。」

霍燁聞言只是笑,笑自己,也笑他。

然而,就在他們自救無望之時,綠琪竟然帶着人殺進來救他們了。

「小姐帶着人假裝被胡老闆擒獲,已經上了畫舫,好不容易套出了你們在這裏的消息,我要趕緊去救小姐!」綠琪匆匆解釋幾句,卻不想剛剛獲救的兩個人已經更快速度的趕往江畔。

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會轉過頭來以身犯險救他們。

船艙之內,看到胡老闆提刀砍向霍燁,霍昂一整個人都僵住了,可是當孟雲嫻想也不想的撲倒霍燁的身上幫他擋了這一刀時,他好像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一瞬,回過神來時,填滿全身的是一種要將那狗賊千刀萬剮的憤怒。

這麼多年,他們之間只有彼此,重重險阻,皆是他們二人相互攙扶著走過來。霍昂一一直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弟弟更重要的人,但是從那一刻開始,他有了唯二個要真心對待的家人。

霍燁請了大夫過來給孟雲嫻把脈。

大夫說孟雲嫻身上的藥力已經完全過了,因為她是中了葯又受了刀傷,傷口極易因為藥力發作的原因惡化,現在藥力過了,也催吐清空腸胃,接下來不會再有什麼大問題。

看着小臉發白的人,霍燁低聲道:「不是要回去成親嗎?現在將自己搞成這個樣子,要怎麼做新娘子?」

霍燁的這句話提醒了孟雲嫻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她忽然問道:「那個姑娘呢!?」

什麼姑娘!?

霍燁和霍昂一完全不懂。

孟雲嫻半刻都坐不住,讓綠琪去找那個被胡老闆一起關起來的姑娘。

綠琪奉命去找了一圈,回來卻告訴她,姓胡的人都被抓起來了,但是沒有看到什麼姑娘。

她跑了。

孟雲嫻沉思片刻,想去親自審問那個姓胡的。

霍昂一和霍燁全然不懂她的路數,攔着她詢問因果。

孟雲嫻的神色變得很複雜,她說:「我不知該怎麼解釋,但是我一定要確定那人的來歷和境況。」

霍昂一見她不願多說,也不強行問,果斷將這事情包在自己身上。很快,霍昂一帶回了審問出來的結果——那個女人姓曲,是為大戶人家做密室機關的游商工匠。姓胡的對這個女人知道的不多,之所以抓她是因為之前在道上收到了懸賞令,只要抓住這個女人,能得一百兩黃金,捉住這個女人的黨羽,每個人頭一百兩白銀。

孟雲嫻聽得心驚肉跳。

懸賞,黨羽……

那個女人做密室機關的生意……是和周哥哥是有聯繫的,為什麼會被追殺呢?

道上的懸賞令。

綠琪查看着孟雲嫻的傷口,有點發愁。這回去肯定會被發現的,也不知道侯爺要怎麼責罰她,還有五殿下……

想想就很可怕。

「小姐,不然咱們稍微休養兩日再上路吧?」綠琪幫她掖好被角,小心翼翼的提議。

「綠琪。」孟雲嫻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定定道:「綠琪,我們暫時不回去了。」

那一瞬間,在一旁假忙活的霍昂一和霍燁都頓了一瞬,望向孟雲嫻的眼睛裏帶着隱隱的笑意。

自欺欺人也無所謂了。

至少這離別又推遲,就是老天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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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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