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巫山雲》

93.

楚卓趕到蓮花池邊,周圍已圍了許多人，見他到來，眾人紛紛退開讓路。

卿卿已被侍女救上岸來。少女臉色煞白,碧兒在一旁嚎啕大哭。

楚卓見了心頓時一沉，抖著雙手,脫下衣服抱起了她。

「顧卿卿！顧卿卿！」

卿卿緩緩睜開眼睛,抬手摸了摸他煞白的臉，語聲微乎其微,「你若不告訴我真相,我這次不死,過幾日就懸樑自盡……」

楚卓胸口鈍痛，瞬時眼尾發紅，又心疼又憤怒，「你竟敢！」

他也不知道說什麼，腦中都亂了套,當下抱她回了房。

碧兒給她擦拭了身子,換了乾爽的衣服。

卿卿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好似很虛弱,又好似已經入睡了的樣子，實則,她清醒的很。

她是跳下了蓮花池,「撲騰」了幾下,但不會游泳是裝的。

卿卿前世死於投河自盡,重生后尤為怕水。她認了爹爹沒多久，左右閑著無事，便與碧兒一起學了這游泳。此時時值夏季，那池中水也不涼，實則他並未遭什麼罪。

但楚卓不知道。她與楚卓初見的時候曾說過自己被薛家小姐所害，墜河，自己不會游泳，差點死了。

其實她現在就和好人一樣，但自知此時是必須一裝到底了。

大夫走了，不時卿卿聽到了腳步聲，楚卓進來。她閉著眼睛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但裝也是有風險的。楚卓很精明，她很怕自己露餡。這一露餡沒準適得其反，楚卓更不信任她了。

想著她便蹙眉，動了動，假裝才醒的樣子，睜眼觸目所及，果然看到了楚卓的俊臉。男人面色深沉，卿卿乍一看，有些心慌意亂，生怕自己被他看穿了，趕緊裝虛弱，伸出了小手去夠他。

「王……王爺。」

楚卓見她睜眼，靠近了幾步，坐在了床邊，給她蓋了蓋被子。

卿卿的小手這便鑽入了他的大手中，含情脈脈地看著他，語聲微弱，又道出了適才他抱她回來時的那句話。

「王爺若是，若是不告訴我真相，我，我還尋死……」

楚卓臉色越來越難看，「閉嘴！」

「我不，反正王爺不理我，我也不想活了……」

「我說閉嘴。」

卿卿搖頭，將他的拇指攥的更緊了。

「我不，你要答應告訴我真相，我才閉嘴，你若，若是還不答應，我一直說，我還，還不吃藥，不吃飯，也不喝水了……我說道做到。」

楚卓臉色鐵青。

倆人眸光相視，一個就宛如麋鹿一般無辜，一個好似能噴出火來一般。

「王爺到底答不答應……」

楚卓感覺自己氣的要爆了，更覺得自己是栽到她手裡了。

他見不得她受委屈，見不得她哭，見不得她受苦。她手扎了一下，他都心一哆嗦。她也顯然是抓住他把柄了，拿苦肉計來威脅他……

他竟然就對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讓他說什麼……

她做了什麼自己不清楚？

「你到底想怎樣？」

「唔，我說了，我要你告訴我一年前，你去王府之後的事，還有，還有後來，你怎麼又活了？還有你，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了……」

「我沒有不喜歡你。」

「唔……」

楚卓起了身，看起來頗是煩躁，「你先休息，等你好了再說。」

他說罷，這時轉身走了。

卿卿朝著他的背影道：「那那你算是答應了么？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好不了了。」

「啊。」

楚卓人已經走到了門口，沉聲，咬牙切齒似的應了一聲。

卿卿聽了當即便笑了出來。

「太好了！」

她深信這其中有誤會，只要楚卓肯都和她說，倆人一對，那誤會便解開了不是。

卿卿當時便掀開被子，下了床，但剛站住便覺得一個踉蹌，頭昏。

「小姐！」

碧兒過來扶住她。

「沒事兒，沒事兒。」

卿卿扶了扶額頭，暗想是不是自己起來的太猛了，但坐下緩了一緩，也沒覺得舒服，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沉似的，到底還是老實地回了床上，但接著不知何時便稀里糊塗地發起燒來。

她偶爾糊塗，偶爾還蠻清醒的，這睡睡醒醒之間，時常看到楚卓在她床邊守著。

只要她看見了他，她總要伸出小手去夠他的手，就讓他一直握著她的手……

這一病便是四天，直到第五天，她才徹底退了燒，不再反覆。楚卓足足在她身邊陪了四天四夜，卻是到了第五天早上才回房睡了那麼一會兒。

他睡到正午時分，旭晟回來了。

六日前，楚卓派他去了幽州打探一些事。旭晟報完了那些事之後，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從袋子當中拿出了一支被折了幾折的風箏遞給了楚卓。

「少主，這個是在顧小姐被劫的馬車上找到的。」

楚卓接過，打開，只見那風箏上畫著一隻大丑狼，其上還有他的名字。他打眼兒一看便認出了，這是兩年前，倆人一起放風箏時，卿卿畫的那個「他」。

楚卓看了心口「砰」地一下，抬眸，「你說這是在她出遊的車上發現的？」

旭晟點頭。

楚卓心中驀地又是翻騰一下。

旭晟之所以拿了回來，便是覺得這風箏意味之事有些大。

如此破爛東西，被擦得乾淨不說，還被卿卿帶在了車上……

「少主，我們，會不會錯怪顧小姐了？」

楚卓眼尾發紅，將東西重新疊了起來，什麼也沒說。

旭晟道：「少主那日只飲過顧小姐遞來的茶，毒自那來，已是千真萬確。那晚，楚辰控制住了府內眾兵之後，旭晟聽得他與常司琛的對話。兩人提及了顧小姐與楚辰共謀，也是千真萬確。但會不會是顧小姐後來後悔了，又或是……旭晟曲解了那常司琛的意思。顧小姐其實不知自己被人利用，自始至終都是無辜的呢……」

楚卓心中驚濤駭浪，根本平歇不下來。

那個女人，他自蘇醒之後，想了她一年，也恨了她一年。

他更是做夢都想自己是誤會她了。他寧願自己真死了，也不願意曾經的一切都是她為了另一個男人欺騙他的。

「此事再說，我只會查清楚。」

旭晟應聲點頭。楚卓放下了那風箏，這時屋外有部將前來稟報。楚卓聞言點頭，與旭晟一起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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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好了，有精神了，這天吃了好多好吃的。

她一直讓人盯著楚卓那邊的動靜，摩拳擦掌，就等著他和她說那一年前的事兒。楚卓三天三夜未合眼睛，回去睡覺了。

卿卿就等著他睡醒。不用他來，她自己去！

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聽人說王爺醒了，卿卿好似兔子一般，撒腿就跑，朝他寢居而去，但還沒到，遠遠地卻正好看到他和旭晟走了。

卿卿急著趕快問人，這才得知外頭有事兒，他出去一趟。

小姑娘有點失望，不過也忍了，這六天都等了，不差一個下午了，晚上，楚卓肯定就回來了。

這想完了，她便回了寢居休息。但彷彿還沒待上半個時辰，外頭突然便傳來了打鬥之聲，且越來越近。

卿卿與碧兒頓時都是一身冷汗，嚇壞了。

「碧兒，快關了門。」

少女話聲剛落，碧兒還未來得及答應，倆人便聽見「嘩嘩」兩聲，兩名黑衣人，相繼破窗而入，只道了一句「顧小姐莫怕」便帶上兩人，一路殺出了圍擊，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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