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第 117 章

忍冬趕去宮裏的時候,直接去了椒房殿,蟬衣看見她很是意外,親自迎上前:「夫人怎麼來了?」

忍冬看了一眼,面帶急切:「皇後娘娘呢?」

蟬衣欲言又止。

忍冬看向旁邊的碧棠:「皇後娘娘到底去哪兒了?」

碧棠估摸著忍冬已經知道了,小聲道:「皇後娘娘出城去了,不讓奴婢們跟着。」

「多久了?」

「半個時辰之前……」碧棠話語未落,忍冬已經轉身走了。

策馬出了城門,忍冬一路追趕,總算趕上了前面的馬車。

護送的侍衛們看見忍冬,下馬行禮,又對着馬車內的蘇瑜稟報。

蘇瑜聞聲撩開帘子,便看見了策馬阻在路中央的忍冬,端正地坐在馬背上,英姿颯爽。

忍冬也看見了蘇瑜,穿的男裝,卻掩不住那精緻的面容。只是神色哀戚,眼眸深處蘊藏着她看不透的深沉與決絕。

忍冬心上一軟,翻身下馬,對着蘇瑜叩拜。

蘇瑜由侍衛攙扶著下了馬車,親自過去扶她,面上帶笑:「你怎麼趕過來了。」

忍冬看向蘇瑜,眼眶紅了:「蘇澤生那個混蛋的話怎麼能信,娘娘不能去。他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遇到事情便想着用女人來解決,自己做縮頭烏龜!」

蘇瑜拉住忍冬的手,神色平和:「流言的事你肯定也知道,姜夜本就是沖着我來的,我的確想見見他。」

「可是,娘娘回不來怎麼辦?」

蘇瑜抬眸看着遠處的天際,深深吸了口氣,空氣中帶着股子淡淡的甜味兒。

「忍冬,你怕死嗎?」

忍冬沒有回答,只是心疼地看着她。

蘇瑜繼續說:「你跟了我那麼久,肯定知道。我這人其實挺嬌氣的,怕疼,怕苦,也很怕死。我還很怕,再也見不到三哥了……其實蘇澤生跟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很生氣,想沖他發火的。」

「娘娘就該讓人打他幾板子來出氣,他這是大逆不道,陛下回來也不會饒了他的!」

蘇瑜輕笑着搖頭:「他走後我一個人想了很多。這些年,三哥一直把我圈在安全舒適的環境裏,捨不得我生受半點委屈。外面的風風雨雨,荊棘叢生,他一個人默默扛着,毫無怨言地背負着,我沒有為他分擔過一絲一毫。」

「娘娘……」

蘇瑜突然笑問:「還記得那年的中秋之夜嗎,三哥帶我們出去玩,我和你看見了渾身是傷的齊國六皇子姜夜,讓廖先生救了他。也是從那晚開始,他和三哥達成了結盟。」

忍冬自然記得,那是姜夜上門求娶姑娘,結果被主子拒絕之後的沒多久。那晚姜夜潛入賈太師府上打探消息,身受重傷,躺在一片草叢裏不省人事,恰好被她和蘇瑜遇見。

也是那晚,姜夜跟主子說了齊國太子姜鷓周旋於賈道和魏彥二人之間的秘密,兩人達成共識,主子答應日後派兵助他。

「我有時候會想,那時候如果沒救他,他是不是就死了,也就沒有現在這麼些事。說起來,也算我惹出來的今日之禍了。」

「娘娘怎麼這麼想?一切都是命數,怎麼全怪在自己頭上。」

蘇瑜嘆息一聲:「不管怎麼說,我總是有責任的。如今姜夜要見我,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要去。蘇澤生的話讓人聽起來心裏不太不舒服,可卻是事實,或許這是唯一可以談判的機會。畢竟邊城還有數十萬的將士呢,他們不該死,而我,是大衍的皇后。」

「可如果娘娘去了也沒用,還白白搭上了自己呢?」

蘇瑜笑了:「你說春秋戰國的時候,死的使臣少嗎?沒死的,如張儀,毛遂,蘇秦之輩,常駐史冊,萬古流芳。可那些背負着家國利益最後喪命於敵國,來不及在史書上留下一筆一毫的,他們同樣讓人敬佩不是嗎?我不是儒生,也不是智臣,不敢與前人相提並論,但我想視死如歸的心想必和他們當年是一樣的。」

說到這兒,她看向忍冬,態度堅定:「哪怕有一點點的希望,我都應該去試一試。」

忍冬紅着眼眶,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良久之後,她道:「好,娘娘若去,忍冬陪你去。」

——

為了加緊腳步,蘇瑜幾乎沒怎麼停歇,日夜兼程的趕路。

從始至終,她都是淡淡的,沒有絲毫抱怨,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趕至邊城的時候,蘇瑜看到茫茫灰野中,寸草不生,一片荒蕪。這是殘酷的戰爭留下的,不可磨滅的痕迹。

百姓們早已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軍中果然是缺糧的。

黃昏時分,夕陽在西邊暈染出深色的紅,像戰士們揮灑而出的熱血,卻又透著些許涼薄,讓人止不住渾身輕顫。

站在一片光禿禿的小山丘上,蘇瑜靜靜看着遠處,束在頭頂的髮絲輕揚,身子消瘦而單薄。

忍冬在她旁邊,指了指前方:「娘娘,聽說陛下的軍營在那邊,咱們不如先……」

蘇瑜打斷她:「你可打探出什麼來?」

忍冬抿唇:「聽百姓說,軍中斷糧好幾日了,期間陛下派使臣去齊國,但姜夜拒不應戰。他就是要耗死我們!」

蘇瑜沉默片刻,對着忍冬道:「我自己去見姜夜,你不準去。」

忍冬大驚:「娘娘……」

蘇瑜打斷她:「這是命令。」她連自己的安危都確定不了,何必再多一個人去送死。忍冬雖然武藝高強,可到了姜夜的地盤,一個人在厲害也沒用。

她很感謝忍冬一路送她過來,抱着陪她一起同生共死的決心。

但她不想忍冬死,毫無意義的送死。

忍冬鼻頭一酸:「娘娘真的不見一見陛下嗎?」

蘇瑜攥緊了拳頭,面上仍是笑的:「他那麼聰明,看見我就什麼都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氣,又道:「沒了糧草,咱們就跟他耗不起。我去見姜夜,會勸說他與大衍正面決戰,到時候各憑本事,大衍是勝是敗都是天意。我想,這是三哥最希望看到的。等我去了齊國,你把我的意思告訴他。」

忍冬擦了擦眼淚:「娘娘有什麼話,要我帶給陛下嗎?」

蘇瑜想到那個自幼護她長大的男人,滾燙的熱淚滑下來,輕聲說:「他呵護我那麼多年,如今換我來護他一次。」

她聲音很小,風吹來時瞬間散落,忍冬差點兒沒聽清楚。回味之間,她人已經決然轉身,向著齊國那邊去了。

忍冬駐足看着那抹嬌弱卻又筆直的背影,視線漸漸模糊。

——

忍冬去軍營將這事稟報給魏丞之時,他在帥位前坐着,俊逸的五官略顯憔悴,面色陰沉,一句話都沒有說,看起來很平靜。

然攥著長案的那隻手卻是在隱隱發抖的,如果離得近就會發現,他的指甲不知何時已經嵌進了木頭裏。

許久沒得到回應,忍冬緩緩跪了下去:「蘇澤生以下犯上,罪該萬死,忍冬也難辭其咎,請陛下降罪!」

魏丞抬頭,猩紅的雙目看着她,目光冷冽的讓人震懾。

「以你之力,將她綁來輕而易舉,你卻眼睜睜看着她去了。」他一字一頓的,話語間似有輕微的顫抖。

忍冬心上疼痛了一下,閉了閉目:「這是皇後娘娘自己的選擇,忍冬可以勸她,卻不能強迫她。娘娘說……她被你呵護了那麼多年,如今也想幫你一次。」

魏丞身形猛然一滯。

……

姜夜如今身處勤城,蘇瑜在城下報了姓名,便被人帶去了一座府邸。

到了府邸門口,出來接她的是個身材高大健壯的男子,濃眉大眼,五官和離瑟有些相似。

「你……」

離笙看見她態度不怎麼好,語氣也淡淡的:「離瑟是我哥。」

蘇瑜瞭然,什麼也沒說,由他帶着入內。

這府邸雅緻清新,修葺的很是別緻,不過蘇瑜自是無心欣賞的,一路上垂頭思索著,待會兒見了姜夜她該怎麼說。

最後離笙在一座八角亭下站住,對着蘇瑜道:「陛下在議事,你先候着。」

蘇瑜點頭,自顧自去亭下坐着。

離笙就站在她身邊,兩人離得極盡,蘇瑜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殺氣。

他想殺她!

蘇瑜心上一緊,下意識抓住了藏在袖口間的一把匕首。還未有下一個反應,後面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陛下駕到~」

蘇瑜瞥了眼離笙,明顯看到他後退了一步。她默不作聲鬆開了捏著匕首的手。

姜夜穿着墨紅色龍袍從那邊走來時,亭子裏守着的宮女侍衛統統跪了下去,也包括離笙。蘇瑜看見了,但坐在是石凳上沒動。

姜夜看着她,一襲月白色長袍,墨發束在頭頂,作男子打扮,卻依然掩不住那份嬌俏。她衣擺處沾了不少泥土,連帶那雙墨色靴子也染了臟污,看起來略顯狼狽。

不過氣勢倒是沒丟,一聲不響地坐在那兒,夕陽的餘暉落在她的臉上,安靜的好像一副畫兒。

「大膽,看到陛下還不下跪!」離笙厲聲呵斥,卻迎上姜夜陰鷙的目光,瞬間閉了嘴。

姜夜走上台階,站在蘇瑜旁邊,修長的身影將她整個人籠罩了。

蘇瑜抬頭看他,一如當初那般儒雅翩翩,只是那雙眸子沒了當年的清亮,多了幾分冷厲與殺機,深沉的讓人捉摸不透。

對上蘇瑜的目光,姜夜很快躲開了,目光瞥了眼前面開得正艷的紅梅,神情是閑適的:「記得梅莊裏種了很多紅梅,是你喜歡的吧?我大齊的紅梅,比之梅莊裏的那片園子,更顯嬌艷動人。」

蘇瑜不屑地嗤笑:「陛下費盡心機逼我出現,就是為了拉家常的?」

姜夜將目光從紅梅上收回來,垂首看着蘇瑜的側顏,沉靜片刻:「蘇瑜,你留下來,我放魏丞一條命。」

蘇瑜唇角勾勒一抹譏誚,似乎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這就是你找我來想做的交易?你讓徐氏夫婦帶人挖密道,救魏彥,更是讓他召集賈道舊部毀了糧草。后又放出流言引我來見你,就只為了跟我說這句話?」

姜夜沒有否認。

他姜夜想得到的,必會不擇手段。他喜歡她,卻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表現的死纏爛打,因為他知道那樣沒用,他只有自己強大起來,然後把魏丞踩在塵埃里,逼迫她。

這是最簡單有效的法子。

他不在意她怎麼想,哪怕為了魏丞委曲求全留下來,他也,不介意。

姜夜道:「大衍如今什麼情況你清楚,軍中無糧,我只要拒不應戰,大衍的將士早晚熬不住,最後只能自相殘殺,殺人取肉。到那時,大衍將潰不成軍,我想踏平大衍的土地,輕而易舉。」

「你無恥!」蘇瑜怒目站起來,抬手揮向他的側臉。卻在那一巴掌落下前,被姜夜攥住了手腕。

他看着她,再次逼迫:「只要你留下來,到時候我饒魏丞一條命。很公平,不是嗎?」

蘇瑜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一張臉也跟着漲紅了。

「公平?」蘇瑜嘲諷地看着他,「你也知道什麼叫公平嗎?你暗地裏做下那些事,害大衍陷入這等局面,可對得起我大衍當初助你奪取帝位時死去的將士?這就是所謂的公平嗎?」

「那離瑟的死該怎麼算?你可曾知道,離瑟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麼?」姜夜目光里泛著血絲,看上去有些可怖,「我當初放你阿爹阿娘離開的時候就說過,那份恩情,一筆勾銷。」

「一切恩怨哪有你這麼算得?你一邊尋求魏丞的幫助,一邊指使徐氏夫婦挖密道,暗中設局。你知道你的行為叫什麼,你忘恩負義,卑鄙無恥!你責怪齊國先帝毀棄盟約,吞併睿國,滅了你母妃全族,逼死你母妃,甚至最後拋棄了你。那你呢,你跟他當年又有什麼分別?你們根本蛇鼠一窩,同樣的衣冠禽獸!」

姜夜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大了幾分:「我跟他,不一樣。我助魏丞扳倒賈道,替你找到你阿爹阿娘,甚至賠了離瑟一條命,我姜夜早不欠你們什麼。」

「如今我和魏丞之間,哪來的恩怨?不過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若說密道,兵不厭詐,只能說魏丞沒有識破是他技不如人!」

「論陰狠毒辣,心機城府,他的確比不過你!你聯同那麼多國家來圍攻大衍,甚至投靠了突厥,卻終究吃了不少敗仗。你這種人,正面打不過他,便只會一些齷齪見不得人的手段,又有什麼好得意的?」

「兵法謀略他魏丞是很厲害,但戰場只有輸贏,沒有對錯。你覺得我贏得不光彩,但百年之後,史書上只會寫他魏丞敗給了我,個中細節誰會在意?」

蘇瑜氣得肺都要炸了,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做小人做的這麼理直氣壯。

她惱羞成怒,掙扎著將自己的手腕從他掌中抽離,白皙的肌膚上早已落下一片淤青。她顧不得疼痛,死死瞪着他。

姜夜不以為然:「還是那句話,你想魏丞活命,就留下來。」

蘇瑜勾唇:「你當魏丞是什麼人,他會願意讓他的女人委曲求全,自己苟活於世嗎?他學不了韓信能屈能伸,堪受胯下之辱。高傲如他,如果真的敗了,只會如項羽那般自刎烏江。」

「所以你會做虞姬,陪他去死嗎?」

蘇瑜默然,一臉的視死如歸。

姜夜看着她,雙拳緊握:「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可談的了,我只能強行將你留下來。」

「來人,帶她去梅苑,沒有我的吩咐,不得踏出梅苑半步!」

……

夜幕降臨,蘇瑜一個人趴在桌上,看着案台跳躍的燭火,心緒複雜。

她說不動姜夜,甚至自己也被軟禁起來了。不知道魏丞那邊,到底能撐多久。

外面突然有宮女進來,瞧見桌上一口沒動的膳食,低聲勸慰:「娘子吃些吧,總不能餓著肚子,陛下知道了會生氣的。」

蘇瑜沒理她,姜夜生不生氣她根本就不在乎。

見蘇瑜不說話,那宮女也有些生氣了:「陛下對你那麼好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蘇瑜回眸看着那人,一身宮女的裝扮,皮膚白皙,五官端正,身上卻沒有尋常宮女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

也是,姜夜怎麼會讓尋常宮女看着她,至少是個會武的。或者,是他的親信。

蘇瑜嗤笑:「把我幽禁在這兒就是對我好了?那你的想法還真特別。」

那宮女氣結,瞪她一眼,轉身出去了。

沒多久,聽在她在外面喚了一聲:「二哥,你怎麼來了?」

緊接着是房門再次被推開的聲音。

站在門口的是離笙。

這女子叫他二哥,原來是離瑟和離笙的妹妹,難怪不像正經的宮女。

蘇瑜看了眼離笙,轉過頭去,不想搭理他。

離笙卻走過來,強行逼着蘇瑜看着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他說:「我哥因你而死,現在我每看見你一次就想殺你一次。但是陛下喜歡你,作為屬下我無話可說,也不想他為難。你如果能接受陛下的好意,從此留在大齊,我哥就算沒白死。這仇,我便放下了。」

蘇瑜:「……」她扯了扯唇角,並不開口。

離笙被她激怒了,突然拿刀架在蘇瑜脖子上:「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冰涼的利器抵在頸間,鋒利的刀刃輕輕擦過,蘇瑜感覺頸間刺痛了一下,隨之似有熱流滲出。

她抬眸看着離笙,面上沒有絲毫畏懼,神情淡淡的:「想殺就別廢話,我既然來了,便沒想過活着回去。」

離笙臉色一黑,手上的力道便要加重:「那就看看是你嘴硬還是我的刀子硬!」

旁邊的女子嚇得衝過來抱住了離笙的胳膊:「二哥你別衝動,她死了陛下會生氣的。」

「離月你走開,沒看見是她讓我殺的嗎?你別忘了,當初大哥就是為了去大衍帶她回來,結果死在了魏丞侍衛青楓的手上。如今殺不了青楓,殺了她為大哥報仇也是好的。」離笙對着妹妹說。

離月面露交集:「大哥為何要去大衍帶她回來,還不是為了陛下一片痴心?如今你殺了她,陛下不會原諒你的。」

離笙死死瞪着蘇瑜,良久之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收了劍,繼而轉身走了。

蘇瑜抬手摸了摸頸間刺痛的地方,目光淡淡掃過指腹上沾染的殷紅,整個人一片清幽。

離月看着眼前這個天姿絕色的女子,眸中閃過一絲嫉恨,又透著些許無奈:「陛下明明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就不能服軟呢?你知不知道,陛下從被先帝趕出皇宮開始,到如今整整二十年,他只對你一個人動過心。

自登基以來,多少官員進獻美人,多少言臣進諫要求立后,可陛下到如今後宮一個女子都沒有。他的書房,寢殿,滿滿的都是你的畫像。因為知道你會來,他親自動手在院子裏種下了那幾株紅梅,只為討你歡心。因為知道你會來,從來深沉寡言的他,這段時間連說話的語氣都輕鬆了很多。

他那麼喜歡你,喜歡到一顆心裏再容不下旁人,眼睛裏也只有你一個……」

蘇瑜怔了怔,抬頭看向離月。她柳眉微蹙,眼睛裏不知何時含了水霧。

「你心裏有他。」蘇瑜看着她,不是在問,而是在陳述事實。

離月自嘲地笑了:「我一個奴婢哪有那個資格。我只是希望他能夠忘掉過去那些不幸,可以擁有幸福。」

「他不幸?那我大衍的將士呢,他們不無辜?我們的陛下幫了他,他卻兩面三刀,致使我大衍將士如今陷入危難當中。他這麼忘恩負義之徒,憑什麼可以擁有幸福?」

離月搖頭:「不是這樣的,陛下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通往大理寺死牢的密道不是他挖的?你還敢說他不是忘恩負義?」蘇瑜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閉了閉眼,「請你出去,我並不想跟你理論。」

離月依舊站着,並沒退下,沉默須臾,她道:「當初你們大衍皇帝答應了要幫我們陛下,陛下自然是感激的。可是陛下他自幼被親人拋棄,一個人吃了許多哭,從不肯輕易信人,大衍皇帝口頭上的承諾怎麼能夠讓陛下放心呢?陛下讓徐老伯和徐大娘挖密道,只是為了你們大衍皇帝反悔時給自己留個餘地而已,他的本意不是為了對付你們,不是的。」

「大衍反悔了嗎,沒有派兵助他嗎?可現在呢,姜夜仍舊用密道救了魏彥,又讓他帶着賈道舊部來攪局。你現在跟我說他只是為了給自己留後路,不感覺很可笑嗎?」

「那還不是我大哥因為你死了,他拼着性命也要成全陛下對你的心意,他怎麼能白死?利用那條密道是我二哥的主意,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擊垮大衍,實現陛下一統天下的願望。同樣的,也能殺了青楓為我大哥報仇。」離月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起初陛下不同意,可最後還是答應了。我想,他可能覺得這是得到你的唯一機會,他真的很在意你。」

蘇瑜面容平靜:「如今跟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即便那條密道的本意不是如此,現在他終究還是做了忘恩負義的事。他到底,算不得什麼君子。」

「陛下對你的情意,你真的就視而不見?」

蘇瑜已經不想跟離月說話了,冷漠地轉身。跟一個有夫之婦說這些,她只覺得可笑。

直到聽到離月關門出去的聲音,蘇瑜凝神望着不遠處跳躍的燭火,想到魏丞那邊不知是什麼情況,便心裏難以安定。

離月的話,對她也不是全然沒有影響的。其實對於姜夜這個人,蘇瑜根本就沒想到他居然會對自己這般情根深種。

初見時,只覺得這人溫文爾雅的,像個羞澀靦腆的書生,挺有些意思。她欣賞過,也動過嫁給他的小念頭。

後來因為三哥,這念頭也就隨風散了。

其實仔細回想起來,她和姜夜相處的日子並不多。她自己都沒對那微不足道的情愫放在心上,怎就值得他這樣惦記了?若真如離月所說,大衍成如今這樣的局面,豈不是她一手促成的……

——

蘇瑜當晚沒用膳食,次日早膳也不肯進食。

中午的時候,姜夜親自來看她。

這回看見姜夜,蘇瑜明顯平靜了很多。她昨晚上想了一夜,昨日見他時只顧著發泄心裏的憤怒,倒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如今能讓姜夜應戰,讓大衍不再處於煎熬當中才最重要。

為了大衍,她必須想盡辦法來勸說他。

姜夜過來時,看她沒有沖自己發火也很意外,神色很是柔和:「我聽人說你不肯進膳,何苦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蘇瑜看他一眼,徑自斟了茶水放在自己對面:「齊皇坐下吧,咱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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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夜的盒飯預備下了

最近在收尾,容易卡文,更新就不太能保證準時,大家見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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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龍鳳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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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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