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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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學,容庭也沒有出現。

楚虞貝齒輕輕磕在下唇上,有些懊惱,莫不成她方才的話當真傷了容庭的心?

砰的一聲——

楚虞的神思被拉了回來,她扭頭看去,正見丘嫦沁一臉倨傲的向下看著陳梓心。

陳梓心拽著手裡的東西,眼眶紅了一圈,咬著牙又害怕又生氣:「這是我的。」

丘嫦沁一根一根的掰開陳梓心的手指頭:「這明明是容庭哥哥的,怎麼在你這兒?」

陳梓心左右看看,見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話,猛地推開丘嫦沁,抹了一把眼淚說:「我撿到的,還沒來得及還他!」

說著,陳梓心又看了眼丘嫦沁手中拽著的那枚扳指,回頭瞥了下楚虞,羞憤的跑了。

楚虞目光落在丘嫦沁手裡,那枚扳指原來在她這兒的,後來不知怎麼就不見了,所以容庭每回找她要都被她打發過去。

沒曾想,竟然在陳梓心這兒。

不過她說是撿到的?

那她撿到有一陣時日了吧?

——

陳梓心一直就傾心容庭,這事兒也不是沒人知道,可頭一回擺到明面上來,還被那麼多人看著對峙,她拉不下臉,一路哭著跑回容家。

正逢容庭帶著一身輕微的酒氣歸來,陳梓心猛地停住腳步。

容庭稍稍掀了掀眼皮,從她身側擦身而過,倒是沒有要和她打個招呼的意思。

陳梓心怕一會兒容瑤瑤會添油加醋跟他胡說八道,便叫住容庭,抽噎兩聲說:「二哥哥,我、我有話想與你說。」

容庭不耐煩的停住腳步,他最受不了小姑娘哭哭啼啼的,容二公子又不會哄人,也懶得哄。

陳梓心一張嘴就是一聲哭腔,模樣委屈的要命:「我上回在安喜堂的小道上撿著了二哥哥的翡翠扳指,可我還沒來得及給你,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兒個打算還,我不是偷來的……」

容庭眨了眨眼總算清醒一些,對街上楚虞和容瑤瑤一同下學回來,容庭看到她,才明白過來陳梓心說的翡翠扳指是什麼玩意兒。

容瑤瑤狐疑的探頭看了看擋在門口說話的兩個人,小聲朝楚虞道:「陳梓心肯定跟二哥哥哭呢,說丘嫦沁欺負人。」

楚虞走近才聞到容庭身上的酒味兒,她白皙的臉上露出微微不悅,他不去私塾,原來是去喝酒了。

害她還內疚許久。

容瑤瑤從書袋裡翻出個扳指遞給他,還特高興的說:「二哥哥,丘姐姐讓我帶給你的,你猜從哪兒來的?」

容庭把玩著這許久不見的近身之物,忽然笑了一下:「林楚虞,你怎麼還誣陷人啊?」

楚虞啞然,抬頭不解的瞧著他:「庭哥哥說什麼?」

容庭忽然走近,俯身直視著楚虞的眼睛。

猛然一張俊臉湊過來,楚虞下意識倒退一步,皺著眉頭問:「庭哥哥說什麼?」

容庭彎了彎眼角,笑意散漫。

楚虞心下一個咯噔,她來容家也有些時日了,遇見容庭的次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可每回容庭露出這般表情,多半是要折騰人了。

「這扳指,不是你從我這兒偷去的么?」

楚虞沒想到他還真的睜著眼說瞎話,正要開口反駁,容庭又說:「怎麼還誣陷別人偷東西啊?」

「小丫頭,你這心眼挺壞啊。」

楚虞偷偷握了握垂在身側的拳頭,有些氣著了,順著他的話說:「我從庭哥哥那兒偷去的,怎麼還讓庭哥哥知道了呢?」

容瑤瑤看二人勢頭不對,忙尋了個借口就溜了。

陳梓心躊躇了一會兒,沒想到事情變成這樣,她可沒想讓二哥哥為難楚虞。

這事兒,原本也是丘嫦沁的錯。

容庭懶散的往門上一靠:「你說你偷東西就偷東西,怎麼還讓我發現了?」

楚虞:「……」

跟胡攪蠻纏的人沒法講道理,她無語凝噎的抬眼瞥了眼容庭

容庭抬了抬下巴指向陳梓心:「你看,把人欺負的慘兮兮的,怪讓人心疼。」

陳梓心方才想要解釋的話噎在喉嚨里,胸口猛地跳了幾下。

她扯了扯楚虞的袖子,底氣不足道:「好了,你別惹二哥哥生氣了。」

那日楚虞被陳梓心拉走,這事兒到底沒鬧大,只是她在容庭那兒吃了虧受了氣罷了,也算不得什麼。

楚虞用過飯後就沒再提此事,兀自回了寢屋。

她坐下來仔細琢磨了一下,方才,容庭是在為陳梓心抱不平?

這麼一想,好像是了,怪不得將氣撒在她身上呢。

瞧方才陳梓心偷偷高興的模樣,楚虞壓平嘴角,罷了。

鄒幼推開門,外頭吵吵嚷嚷的聲音傳進來。

楚虞往窗外看了一眼,好像是安喜堂來人了。

她到容家這麼久,還從未見過安喜堂來客人呢。

鄒幼抱著手爐過來,塞進楚虞懷裡:「姑娘,老太太正在給二公子議親呢,二公子也來了。」

楚虞心下驚詫,外祖母為容庭說親?她還以為,外祖母有意將陳梓心許給容庭呢。

莫非她不知陳梓心的心意?

楚虞推門出去,就在這兒還能聽到前廳熱鬧的聲音。

那家姑娘姓李,是京城最大的一家藥鋪掌柜之女,聽說懂一些醫理,算得上是才女了。

關鍵是那姑娘溫柔可人,待人有禮,老太太喜歡的緊,也想要孫媳婦兒的這個性子壓壓容庭,讓他收斂收斂脾氣。

陳梓心從前院過來,腳步匆匆的往後院走,才小跑了幾步就撞上長廊上站著的楚虞。

二人相視,皆是一愣。

楚虞將目光移開落在別處,假意沒看到陳梓心狼狽的模樣,陳梓心彆扭的抹去眼淚,扭頭就進了自己屋裡。

齊媽媽過來喊人,大抵是知道陳梓心心裡不痛快,只叫了楚虞過去:「老太太在前廳見客呢,要楚姑娘也過去認認人,都是今後常走動的。」

楚虞痛快的應下了,可還不到前廳,裡頭忽然吵鬧起來。

伺候在老太太身邊的瑤竹從裡頭衝出來了,看到齊媽媽后慌張道:「老太太暈過去了,齊媽媽你快進去瞧瞧!」

楚虞一愣,齊媽媽已經腳步匆匆進了前廳。

瑤竹在外頭等大夫來,帶著哭腔道:「二公子也忒不是東西了,哪有他這麼做孫兒的……」

楚虞在門帘外停了停,掀開帘子鑽進去,只見老太太被扶到塌上,閉眼喘著氣兒,還執意要把話說完:「好、好,以後老婆子我,不管你的事!」

容庭立在小几旁,先瞥了眼進來的楚虞,又扭回頭接著聽老太太說話。

李家早就聽聞容家二公子是個不著調的,沒想到他竟能當場拒了兩家連親之事,更是半點沒給她們李家姑娘留面子。

李芙紅了眼睛站在一旁,拉了拉她母親的手:「娘,算了,本來也就是來看看容祖母,也、也沒別的事兒……」

李氏心下有氣,覺得今兒個來被容家羞辱了,但看到容老太太都能被孫兒氣暈,又不好在火上澆油,拉著李芙就走了。

經過楚虞時,李芙目光停在她身上一瞬,二人相視點頭,李芙匆匆離開。

容庭慢條斯理的坐下,就著方才一口沒動的茶水抿了一口,臉上竟絲毫沒有愧疚:「祖母,當初你們要將玉氏抬為平妻,要我懷著孕的母親點頭同意時,答應過我外祖父什麼?」

老太太強撐起眼皮,看了容庭許久竟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楚虞走過去,幫著齊媽媽一塊扶著老太太,就聽老太太說:「可你既然回了容家,就要守容家的規矩,你爹馬背上打下的功名,難不成要毀在你手裡!」

咯噔一聲,容庭手上那盞茶被放置在桌上。

他彈了彈衣袍上的幾許灰,悠悠起身:「那我母親,就活該為容家的功名去死?」

老太太臉色更難看了,可容庭卻還得寸進尺的進了幾步,居高臨下的看著老太太。

齊媽媽生怕二公子會動手,還擋了一下。

容庭扯了扯嘴角:「祖母啊,當初我母親嫁給容正喧時,他不過一個窮當兵的,發達了,立功了,拉了玉家當靠山,逼我母親將玉氏抬為平妻。」

容庭頓了頓,輕笑一聲:「哦,然後她死了,為容正喧那負心漢鬱鬱寡歡,嘖,沒了。」

中間被略過的那一段,容庭沒說,老太太卻是知道他要說什麼。

容庭的母親路氏是個性子要強的,容正喧要跟玉家聯姻,她鬧了好一陣,最後還是妥協。

路家在江南是個大財主,只可惜路老爺子只有路氏這一個女兒,大半家產無人繼承,就與容家做了個生意。

玉氏可以抬為平妻,可路氏肚子里的孩子,往後得是路家人,繼承路家家業。

容正喧最初是不答應的,他容正喧的孩子,怎麼可能放在外頭養,還是老太太勸服了他,說等往後事情過了,再將那孩子接回來。

結果一等,就是七年。

路氏生下容庭之後身子骨就一直不大好,回到容家又受氣,看玉氏也不順眼,最後鬱鬱而終,死前唯一的要求,就是將在路家的孩子接回來。

那年容庭不過七歲,路老爺子也剛沒,路家正大操喪禮。

就這時候,容家來人了。

「祖母,您說按著當初路容兩家的說法,我這婚姻大事,您也做不了主吧?」

「您還真別說,我就想著能不能把容家這馬背上打來的功名給折騰沒了,讓我母親在黃泉下也開心開心。」

老太太這一氣,兩眼一黑又暈過去。

楚虞手忙腳亂的幫齊媽媽將人扶起來,心思卻早就飄遠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容庭,怪不得他像是跟容家有仇似的,跟誰都不對付。

原來,也是容家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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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容庭還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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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氏楚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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