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長相守(1)

番外四·長相守(1)

自從蕭瑞鈞學會鳧水之後,舒清嫵就老是抓不到他的人。

夏日裏炎熱,他整日裏都在池子裏泡著,不到累了不肯回宮。

作為一個慈祥的母親,舒清嫵一開始很縱容他,讓蕭瑞鈞好生放浪了一段時候。

但他不知道,每一個人的縱容都是有限度的。

一晃進入九月底,天氣涼爽下來,日光不那麼充足的時候,白日裏都不會覺得炎熱。

這一日清晨,蕭瑞鈞照例跟着父親母親一起用早膳。

蕭錦琛今日有小朝,早膳便用得比平日早,蕭瑞鈞夜早早起來,端端正正坐在母親身邊,倒是一點都不困。

他從小到大都精力旺盛,往常都是能吃能睡,這會兒自己一個人捧著一大碗縐紗餛飩,正吃得津津有味。

在吃穿這樣的事情上,舒清嫵是從來不慣着他的。

所幸蕭瑞鈞不挑食,什麼都能吃,或者說他什麼都愛吃。

舒清嫵跟蕭錦琛兩個就自己用自己的早膳,間或抬頭看他一眼,發現兒子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用催著吃飯。

待他一碗餛飩用完了,也就差不多用好,不過他的用膳禮儀學得也很好,吃完飯也不下桌,規規矩矩坐在那等。

兩歲多的小不點,看着就讓人心裏柔軟。

一家人用膳,倒也不必跟以前一樣守着死規矩。

現在舒清嫵跟兒子要是用完膳,就會放下筷子,卻不會離席,而是坐在桌邊等蕭錦琛。

蕭錦琛夾了個蝦餃,看了一眼印香的刻度,倒是不那麼急。

「元兒,你想不想看大船?想不想看運河?」

運河是什麼蕭瑞鈞不知,但是他確實看過大船,他們家的樓船在他看來已經很大了,他可以從一頭跑到另一頭,一點都不顯得逼仄。

「哪裏哪裏?」蕭瑞鈞眼巴巴問。

蕭錦琛淡淡一笑,他一口吃下蝦餃,對蕭瑞鈞道:「在古渡口。」

蕭瑞鈞:「?」

他眨眨眼睛,運河這個詞若說他還能意會一下,古渡口就完全沒辦法揣摩了。

但蕭瑞鈞小傢伙很聰明,他不去問高深莫測的父親,反而巴巴看着母親:「娘親,那是什麼?」

從他小時候,蕭錦琛就教他喊母親和父親,不過這孩子怪精的,聽過人家喊幾次娘親,他自己就能學會。

往常跟舒清嫵撒嬌,張口就是娘親,聽起來可愛得不行。

不過,他顯然不知,今日事父親和母親的雙面夾擊。

舒清嫵慢條斯理喝了口茶,問他:「元兒,想知道嗎?」

蕭瑞鈞總是有着無限的好奇心,他對許多事情都很好奇,舒清嫵也是個相當有耐心的母親,每當蕭瑞鈞問,舒清嫵總會細心回答。

這也是為何他比同齡孩子都要聰慧的原因之一。

他肯學,父母肯教,別人還在走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放肆奔跑。

蕭瑞鈞使勁點頭:「想。」

舒清嫵就說:「那這樣吧,今日母親帶你去看樓船,咱們一邊看一邊講?」

蕭瑞鈞:「……」

可是他想去鳧水。

沒想到,他還猶豫上了。

舒清嫵再接再厲:「母親明日沒有空閑的。」

蕭瑞鈞立即道:「那好吧!」

見這小子終於肯放棄鳧水,舒清嫵跟蕭錦琛相視一笑。

他能堅持這麼長時間,每日不剪短,而且游的時間和距離越來越遠,做父母的其實覺得他很厲害。

小孩子的注意力其實很短,他們很少能對一件事堅持如此久,再說蕭瑞鈞才不過兩歲多一點點,就能做到如此地步,確實很令人驚訝。

但是蕭瑞鈞這種一件事不玩煩不罷休的性子,也確實應當改一改,舒清嫵跟蕭錦琛才商量出了如此對策。

今日這一招,倒是用對了。

用完早膳,蕭錦琛就要去前面上朝,臨走時他對蕭瑞鈞說:「你跟母親好好玩,等中午父親陪你們用午膳,樓船上可以食烤魚,又香又酥,想不想吃?」

蕭瑞鈞眼睛一亮:「好!父皇再見。」

一要說正經事的時候,他就會重新叫上父皇。

蕭錦琛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又在舒清嫵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才轉身離開。

舒清嫵低下頭,看蕭瑞鈞好奇看着自己,不由笑了。

「怎麼?」

蕭瑞鈞問:「母親,父親為什麼,為什麼也親你?」

舒清嫵彎腰把他抱起來,顛了殿他的小屁股,發現經過這一個夏日的鍛煉,他長高了不少,人也沉甸甸的。

「元兒,再過一陣子母親就要抱不動你了。」

蕭瑞鈞不在意:「沒事,父親抱,一樣的。」

他還挺隨和,舒清嫵笑着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對他說:「那你說母親為何會親你呢?」

蕭瑞鈞想了半天,才嚴肅說:「因為元兒,很好!」

舒清嫵一下子就笑出聲來,差點沒把兒子從懷中扔出去。

「對啊,我們元兒最可愛最聽話,所以母親很喜歡你。」舒清嫵看着他說。

一聽說母親喜歡他,蕭瑞鈞一下子紅了臉,他把小腦袋埋進母親的肩膀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還知道害羞。

舒清嫵輕輕拍着他的後背,領着他去偏殿更衣:「元兒,今日要不要帶你的小水壺?」

「要要要!」

營造司的匠人們也是很機靈,知道大皇子以後一定不是凡人,現在就巴結上了。

他們給蕭瑞鈞特地做了一套水壺水杯,特地做得跟橘子一樣,模樣特別可愛。

蕭瑞鈞往常去鳧水,都要自己背着那個小橘子水壺,今日也不例外。

舒清嫵也不用宮人伺候,非常麻利地給他換了一身輕薄的衣褲,顏色都選的淺碧色,夏日裏看着就很涼爽。

穿好衣裳,他又乖乖坐在舒清嫵腿上,讓母親給他梳頭。

他頭髮不長,又細又軟,舒清嫵只給他扎了倆個小糰子,這麼站在那,如同月下金童,端是可愛。

蕭瑞鈞也是個很講究的小朋友,待母親給他打扮完,他還要去妝鏡前欣賞一番,然後就背上他的小橘子水壺,過來牽舒清嫵的手。

「娘親,走吧。」

舒清嫵笑着起身,她的身高要去牽蕭瑞鈞很費勁,走了兩步就改扶着他的頭:「今日天氣好,咱們走着去碼頭吧。」

夫妻二人領着蕭瑞鈞坐過很多次樓船,他對樓船也不算陌生,跟着母親順着漣漪湖往碼頭行去,遠遠就看到了樓船。

他抬頭問:「父親說的大船,一樣嗎?」

舒清嫵想了想:「比咱們自家的要大得多,不過規格是不同的,看起來也略有些迥異。咱們大齊的樓船有三種,一種是體型最大用來拉貨的貨船,一種是可以乘客的樓船,模樣跟咱們家的這個比較像。」

蕭瑞鈞其實根本聽不懂,但他就是想聽。

「哇!」他非常配合地驚嘆出聲。

這孩子,真的跟仙童一般,可愛逗趣,卻又聽話懂事,他很少不哭鬧,若是有什麼做得讓他不滿意,他也會儘力表達出來,不會憋著自己偷偷哭。

舒清嫵現在的心神,幾乎全都放在他一個人身上。

她陪伴他一起成長,似乎也跟他一起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舒清嫵笑着摸了摸他的頭:「還有一種是咱們自家的海船,最勇猛的就是艦船,時刻停留在海邊港口,保衛家國天下。」

蕭瑞鈞點點頭,很配合:「好!」

母子兩個一邊走一邊說,待到了碼頭時,兩人都略出了薄汗。

宮人呈上帕子來,舒清嫵讓蕭瑞鈞自己擦臉。

今日因為蕭錦琛說要吃烤魚,所以樓船的甲板上已經備好烤架和木炭,旁邊還備好了各種各樣的調料,一看中午就會很熱鬧。

蕭瑞鈞剛用過早膳,這會兒倒是不餓,舒清嫵便道:「兒子,咱們去釣魚吧?」

於是,待樓船在湖心處停下,舒清嫵就跟蕭瑞鈞一人一個躺椅,坐在那釣魚。

釣魚的過程其實有些枯燥,舒清嫵也不知到底能不能釣魚上來,就跟蕭瑞鈞說:「咱們來背一會兒詩。」

對於學習這件事,蕭瑞鈞從來不抵觸。

從小舒清嫵跟蕭錦琛就教育過他,若是要比別人強,比別人厲害,就一定要比別人努力。再說他自己也對這些頗為好奇和渴望,學起來自是非常用功的。

但他不擅長背詩。

對於這些頗為拗口的詞句,每次背的時候蕭瑞鈞都覺得煎熬,但是他又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覺得他是個懶寶寶,所以每次都表現得興高采烈。

現在也是如此。

舒清嫵說一句,他跟着學一句,似乎非常和諧。

往常因為舒清嫵不想讓他太累,說兩句就停止了,今日釣魚也沒其他事做,舒清嫵就一直在領他讀。

差不多說了五六句之後,蕭瑞鈞不吭聲了。

舒清嫵扭頭看他,卻看到兒子一臉委屈,嘟著嘴看她,也不說話。

「怎麼了?」舒清嫵問。

她對蕭瑞鈞招招手,讓她過來坐到自己腿上,摟着他問:「我們元兒怎麼不高興了?」

蕭瑞鈞抿了抿嘴唇,撅著嘴說:「不想,背。」

他很少如此,舒清嫵有些詫異:「為何?」

蕭瑞鈞抬頭看了看她,然後就低下頭去:「記不住。」

舒清嫵若有所思點點頭:「那咱們就不背了,咱們來講漣漪湖中都有什麼魚吧?」

蕭瑞鈞立即高興起來,他撒嬌地摟着舒清嫵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親:「娘親最好。」

舒清嫵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臭小子。」

————

其實舒清嫵也沒注意到蕭瑞鈞不喜歡背詩,她自己反思了一下,發現他現在說話確實有些困難,他人雖聰慧,卻到底只有兩歲,背詩本身就不算簡單。

再一個,他自己要強。

若是一首詩學好幾次都背不下來,蕭瑞鈞自己就會着急,於是越發抵觸。

舒清嫵想,這不是孩子的錯,是她沒有教好。

心裏把這些都想明白,舒清嫵就放寬心,摟着兒子繼續釣魚。

也不知是不是蕭瑞鈞就是運氣好,這短短一上午,他釣上來三條大魚,甚至還有一條很漂亮的青魚。

往常舒清嫵在湖心釣魚,總是釣不上來,便是能釣上來,也大多都是巴掌大的小魚,一般都是直接放生。

見兒子這麼爭氣,舒清嫵毫不吝嗇表揚:「我們元兒就是厲害,釣魚都比母親釣得好。」

其實蕭瑞鈞哪裏會釣魚,不過是把釣竿擺在他面前罷了。

聽到母親的話,蕭瑞鈞靦腆一笑:「母親好。」

待到臨近午時,樓船迴轉,御廚也開始忙活烤魚。

隨着濃烈的鮮香飄散而出,樓船也靠了岸,蕭錦琛直接登上船,跟母子兩個一起坐在甲板上。

晚夏時節,便是正午也不覺得悶熱。

蕭瑞鈞穿上小褂子,乖巧坐在父親母親中見,那雙漂亮的黑葡萄眸子就定定盯着烤魚架子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蕭錦琛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小饞貓。」

蕭瑞鈞不理他,自顧自盯着午膳看。

有他這麼盯着,御廚緊張得滿頭大汗,不多時一整條青魚烤好,蕭錦琛便讓直接呈給蕭瑞鈞。

「好了,看你這饞勁兒,你先吃。」

但蕭瑞鈞卻沒有動手,他輕聲細語說:「一起吃。」

這麼大一條魚,蕭瑞鈞肯定吃不完,宮人便麻利地上前分好,又給蕭瑞鈞把魚肉弄碎,讓他用勺子吃。

蕭瑞鈞現在還不會用筷子,勺子用得也很彆扭,但他不喜歡宮人喂他,蕭錦琛和舒清嫵也想鍛煉他,就讓他自己坐在那吃。

弄髒了就換衣服,沒什麼大不了。

御廚的手藝自是沒的說,這條魚烤的外酥里嫩,魚皮又香又脆,但裏面的魚肉卻軟嫩彈牙。

控制得恰到好處的火候,把孜然的味道爆發到極致,配上並不怎麼辣的蘸料,滋味確實一絕。

蕭瑞鈞很給面子,一條魚吃得滿嘴流油,待到他碗裏的吃完,又巴巴去看御廚。

御廚:「……」

大殿下,您別看了,再看老臣腿都要哆嗦了。

索性這一頓飯不能光吃烤魚,其他冷盤熱盤陸續呈上,蕭瑞鈞被那道櫻桃肉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立即放棄了正在烤魚的御廚。

舒清嫵卻不讓宮人先給他肉吃,只讓他用些蘿蔔青菜,然後才給他夾了塊肉。

蕭瑞鈞一點都不生氣,他很好養活,給什麼吃什麼,這一頓飯用下來,他小肚子都鼓起來,眯着眼睛一臉滿足。

蕭錦琛跟舒清嫵相視一笑。

用完午膳,蕭瑞鈞立即就睜不開眼。

舒清嫵便道:「陛下,今日不忙,不如就在船上午歇吧。」

此時微風徐徐,蕭錦琛也覺得渾身輕快,他點點頭:「如此甚好。」

於是,一家三口就在飄搖的樓船上,舒舒服服睡了個午覺。

蕭瑞鈞精力旺盛,睡得快醒得也快,待他從甜美的夢境裏醒來,就感受到父親和母親環繞在他身邊的溫度。

他趴着坐起身來,就那麼坐在父母之間,伸著小胖手自己揉眼睛。

舒清嫵近來有些渴睡,便是兒子醒了,也依舊睡得很熟。

倒是蕭錦琛在蕭瑞鈞坐起來的一瞬間就醒了。

蕭瑞鈞見到父親對他眨眼睛,立即就要張嘴說話,倒是蕭錦琛對他搖了搖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蕭錦琛慢慢坐起來,看了看依舊沒有醒來的舒清嫵,直接把蕭瑞鈞團成一個球似的抱在懷中,轉身下了床榻。

待到從寢殿裏出去,蕭瑞鈞才趴在父親的耳邊小聲問:「娘親還沒醒。」

蕭錦琛點點頭,抱着孩子去了一樓的閣樓,待到父子兩個換了衣裳,蕭瑞鈞就眼巴巴看着蕭錦琛。

「臭小子,想幹什麼?」

蕭瑞鈞有點害羞,還有點期待,他湊在蕭錦琛耳邊小聲說:「想,背背。」

先帝已經算是慈父,但跟先帝相比,蕭錦琛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跟舒清嫵對這個得之不易的兒子十分嬌貴,但嬌貴的同時,卻又一點一點引導他。一些小事都能讓他隨意而為,但只要是大事,就一點都不能出錯。

就比如背一背兒子這樣的小事,蕭錦琛是頗為隨和的。

於是,他好笑地捏了捏蕭瑞鈞的小臉,彎腰把他背了起來。

蕭錦琛人長得高大,他的脊背強勁有力,在他的背上,蕭瑞鈞彷彿翱翔在天際般,一下子就笑得眯了眼睛。

父子兩個在甲板上瘋玩一會兒,蕭錦琛滿足了兒子所有的願望,才認真問他:「聽聞你今日不想背詩?還跟你娘親撒嬌了?」

蕭瑞鈞立即低下頭,撅了撅嘴。

這可是他的拿手絕活。

往常這麼一委屈,母親立即就不說他,還要安慰幾句。

對於這個孩子,舒清嫵有多在乎,沒人比蕭錦琛知道,所以他從來去不勸說舒清嫵,但他作為父親,卻要用更多的精力和耐心,去引導孩子。

所以,上午這一出事,下午蕭錦琛就要跟蕭瑞鈞深談。

蕭瑞鈞撅了會兒嘴,小心翼翼抬頭髮現父親還沉着臉看自己,便立即坐直身體,不敢再胡亂撒嬌。

他很清楚,平日裏父親便是異常慈和,也是在他聽話懂事的前提之下。

一旦他犯了錯誤,還是要虛心接受批評的。

蕭瑞鈞小聲說:「我錯了。」

他別的話說不好,我錯了三個字卻說得無比順溜。

蕭錦琛幾乎要被他氣笑了。

「你那裏錯了?」

蕭瑞鈞想了想,他隱約明白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要如何說出口,結結巴巴半天,最後也什麼都沒說出來。

蕭瑞鈞一下子就急了。

「我……我我我!」他一連好幾個我字,幾乎要把小嗓子喊破。

蕭錦琛一下子就端不住嚴父的表象,他嘆了口氣,坐到蕭瑞鈞的身邊,低頭看他漲得通紅的小臉。

「是不是覺得心裏難受?是不是有好多好多話要說但是說不出來?」

蕭瑞鈞默默點點頭,小小「嗯」了一聲。

蕭錦琛能聽出來他有些着急。

「父親現在能言善辯,是因從小到大的積累,不斷學習,不斷說話,才能如此流利和通順。年幼時當也是從日常所言開始,多說,多看,多聽,也要多學。」

蕭瑞鈞悄悄抬起頭,敬佩地看着蕭錦琛。

從舒清嫵身上,蕭錦琛學會如何做一個人。

所以面對兒子時,他從來不沉默寡言,對於孩子的教導,確實是由他來主導的。

「你看,詩詞歌賦雖說現在的你覺得拗口,可這是繞不過去的,若是將來同別人爭執,對方出口成章文采斐然,你文字平平無奇,寡淡無味,是不是一開始就輸了?」

蕭錦琛連着說了好多詞,蕭瑞鈞一個都聽不懂,但父親話語里的深意,蕭瑞鈞卻完全明白了。

若是自己就連說話都說不好,以後當然無法贏過別人,也無法讓別人信服自己。

這麼一想,蕭瑞鈞立即覺得自己做得不好,太過頑皮了。

「我錯了。」蕭瑞鈞小聲說。

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錯了。

蕭錦琛眉目舒展,他最懂自己兒子,別看小小一個人,可卻異常聰慧。

他是愛撒嬌,也喜歡賴着他母親,但他卻分外好強。

在緩慢地成長中,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在玉泉山莊有別於其他人的地位,也大概能明白父親到底是個什麼身份,所以,他決計不肯比旁人差。

無論在什麼方面,無論做什麼,他都要比旁人厲害。

就如同之前他苦練鳧水,不是為了好玩,而是要游到最好,他要比別人都能游得更遠,才不枉他苦練一場。

也正是知道他這性子,蕭錦琛跟舒清嫵才沒有攔他。

待到他練到極限,待到天氣由熱轉涼,才以這種方式打斷了他的勤學苦練。

蕭錦琛看他一臉難受,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元兒,你還小,你今年不過才兩歲,父親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話都說不利索呢。」

蕭瑞鈞抬頭看向蕭錦琛,眼睛裏有着細碎的光芒。

他生了一雙鳳眼,跟舒清嫵如出一轍,但因着年紀小,眼睛就顯得略有些圓潤,顯得越發稚嫩可愛。

蕭錦琛打心底里疼愛他,對他更是用了所有的包容和耐心,每當他這麼看着自己的時候,都覺得怎麼疼他都不夠。

但蕭錦琛還是堅持住了。

「你現在說不好,練不好,都沒事,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蕭錦琛說得比較深,「父親母親會陪在你身邊,陪着你慢慢長大。」

「咱們不能着急,卻也不能怠倦,好不好?」

蕭瑞鈞似懂非懂點點頭:「好。」

父子兩個在這親親熱熱,寢室里的舒清嫵幽幽轉醒。

她摸了摸身邊,沒感受到那一大一小的溫度,就知道他們肯定已經出去玩了。

舒清嫵撐着手肘坐起身來,突然有些頭暈目眩。

她最近確實睡得時間有些長,原本不太當一回事,但樓船再是平穩也會有晃動,倒是讓她一下子略有些不適應。

聽到寢室里的動靜,周嫻寧立即端著茶水近來,宮人跟在她身後,手裏端著水盆。

「娘娘可要叫起?陛下跟大殿下在甲板上玩,娘娘毋須擔憂。」

舒清嫵剛要開口,就覺得胃裏一陣翻湧,她一下子捂住嘴,皺着眉指了指宮人手裏的空盆。

周嫻寧很機靈,她一把拿過水盆放到舒清嫵面前,舒清嫵張口就吐了。

不過她吐得不是很厲害,胃裏也沒那麼翻騰,少頃片刻就停了下來。

周嫻寧有條不紊,伺候她用溫水漱口,然後又叫人打開隔窗端下穢物,寢室里頓時就沒那麼憋悶。

周嫻寧半跪在床榻上,給舒清嫵輕輕拍著後背。

「娘娘……您這是?」她小聲問。

舒清嫵沒說話。

她只是低下頭,看向交疊在小腹上的雙手。

「沒想到,竟還是有這等緣分。」周嫻寧跟着笑起來。

※※※※※※※※※※※※※※※※※※※※

蕭瑞鈞:坐船,坐船,坐大船。

蕭錦琛:好好好,坐坐坐,走走走。

舒清嫵:恐怕,還得等一年。

蕭錦琛:?

舒清嫵:廢話不多說,先來發紅包!

這應該是最後一個番外~最後都會美滿的!這幾天更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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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兄奪位暴虐成性的北趙國皇帝殺戮過多,身患怪病眼瞅著活不過這個冬天,朝堂內外全是鼓掌叫好盼他快死的人。

直到國師獻上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美名曰沖喜。

群臣都在押寶下一任新帝,等著看笑話,連床都下不了的人可別沖死在了床榻之上。

然後他們就眼睜睜看着原本奄奄一息的狗皇帝,抱了抱懷裏的小姑娘,第二日就面色紅潤的下床了!

他又親了親懷裏的小姑娘,第三日就能提刀上朝砍人玩了!

沒有人知道,在趙淵痛苦彌留之際,是小姑娘的一個擁抱,將他從鬼門關帶回了嗜血的人間。

此後,他甘願親手修補滿目瘡痍的萬里江山,將人間煉獄築成桃花源,只為了博她一笑。

-你是我的葯,是我深淵中最後一點螢燭。

有病病的暴君x治癒系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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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多嬌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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