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意的謊言

善意的謊言

踢館:榮威武館對青石武館。

比武第一場:石益謙對鄭威。

石益謙屬於那種老派的武者風範,他對於後輩的挑戰向來都秉承著一種提攜、指點的思路。他此刻一身灰色常服,上裝略顯緊身,下裝寬鬆,腰間一條紫色腰帶,淵停岳峙,五月的風吹過,他有些花白的頭髮揚起,讓人望之油然而生敬意。

石益謙左手一拂,右手成掌前伸,腰胯微沉,淡然道:「鄭館主,請!」

鄭威似乎一直在觀察石益謙的臉色,他轉頭看了一眼左邊的竿子,竿子看了看一直拿在手裏的手機,微微點了點頭。鄭威振了振衣袍,上前三步,站在石益謙三米左右的距離,一手握拳,一手成掌,舉至前額處,行了個武者之禮,道:「石館長,請指教!」

鄭門的功法及拳法偏剛猛,但見鄭威收拳回腰,一個馬步立定,大吼一聲,左腳在地面一捻,整個人便似炮彈一般彈射而來,正是一招「直搗黃龍」!

石益謙微微一笑,道了一句:「來得好!」他緊盯鄭威的來勢,身體略偏,胯部輕擺,右肩略沉,正是石門的「卸」字訣的起勢。忽然,一股劇烈的疼痛自小腹升起,他心中一沉:對方來的時間如此巧、底氣十足、不斷看時間,種種不正常彙集在一起,加上此刻突如其來的劇痛,全部指向一個事實:武館有內鬼!

可是,對方來勢洶洶,劇痛已經讓他失去了卸字訣的最好時機,「澎!」的一聲,鄭威的猛拳已經襲至左胸,他只來得及卸掉三分勁,這一拳扎紮實實打在他胸口,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往後急退數步,「嘔!」的一聲,一口鮮血吐將出來,石峰大驚,叫道:「爸!」

他這邊剛一抬腿,被墩子一把攔住,胖胖的臉上儘是不懷好意的笑:「石師父,這比武,還沒結束呢。」

接下來的畫面,讓石學文永生難忘:爺爺竟然被低一階的武師,三拳頭打得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醒來!

鄭威退出比武圈,嘴角還留着一絲得意的笑容。

石峰和石學文搶上前去,扶起石益謙時,他已經沒有了氣息。石峰這一生都在父親羽翼之下,此刻完全慌亂,只曉得大叫:「爸!爸!你怎麼了?」

石學文抬頭狠狠地看着鄭威,稚嫩的聲音里滿是仇恨:「是你!殺了我爺爺!」

鄭威道:「比武難免有些死傷,老爺子到底還是老了啊……」

石峰摸著父親漸漸冰冷的身體,四下里張望:「師弟!師弟!趕緊報警啊!」

竿子拿出手機,道:「120、110,我都已經打過了。這次踢館我們已經在武學部報備,一切流程都符合規範。很抱歉是這個結果,我們武館願意承擔一定的賠償。」

莫琉璃忽然沖了過來,頭髮散亂,神情慌張:「石頭、石頭,你媽媽帶着東西跑了!」

接下來的事情,來得讓人措手不及。文茵竟然捲走了石門功法和拳譜,和石巒私奔了。雙重打擊下來,石峰已經完全亂了心神。

紛紛亂亂之間,一下子失去兩大高手,青石武館漸漸敗落,石峰終日酗酒,怎麼也不能相信父親會被打死,妻子會和師弟偷了秘笈私奔。他花高價請了私人偵探,什麼也沒有查到,怎麼也找不到文茵、石巒的蹤跡,六年之後,意外身亡,武館的重擔竟落在了十六歲的石學文身上。

記憶中的畫面到此,琉璃明白了:十歲是石學文的人生轉折點。她看着眼前的石學文,有些慚愧,初來乍到,沒有控制好力道,竟然把原主的小丈夫打傻了!

當然,說傻也不完全對,這個曾經陰鬱的、寬肩窄臀細腰、有着模特身材的漂亮男子,此刻看着笑容陽光、眼神軟萌,他認為自己只有十歲!十歲之後的記憶,完全消失了。

琉璃有點過意不去,看着石學文,聲音裏帶着點小心翼翼:「石頭,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石學文道:「當然啊,你是琉璃姐姐嘛!你今天是為了給我慶生日,特地從寄宿學校回來的嗎?」

琉璃站起身來,淺綠色睡衣雖然寬鬆,卻也看得出曲線玲瓏、一雙腿筆直修長。石頭瞪大了眼睛,叫道:「啊……姐姐,你怎麼好像長大了?」

他伸出手,翻了翻掌,又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驚叫道:「我的手!我的手怎麼變得這麼大?我也長高了!」

石學文看着琉璃,敲打着腦袋:「姐姐,琉璃姐姐,我的頭好痛!為什麼忽然我們就長大了?我好怕!」

他又朝琉璃撲了過來,他想靠近眼前這個熟悉的人,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從這陌生的感覺中找到依靠和溫暖。

琉璃的一尺防線再次被突破,很神奇的是,她竟然沒有產生任何生理不適,也沒有汗毛豎立的感覺。石學文順利地蹭到了琉璃的身旁,他伸出雙手,將琉璃環抱,仰著臉看着琉璃:「姐姐,我們怎麼了?是一起穿越了嗎?」

琉璃發現,他的眼睛瞳仁會變色,當光線偏暗時,會變成淺淺的琥珀色,待得光線變亮,便會幻化出淡淡的青紫色,難怪看着流光溢彩,令人着迷。

琉璃嘴角一扯,心道:「穿越倒是穿越,不過不是你穿越,是我穿越了!」她在內心掙扎,要不要實話實說。

她的腦海中忽然跳出了莫琉璃的尖叫聲:「不要說!不要說!就讓他開心一點吧!這麼多年了,我看着他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內向,我捨不得。他真的是個非常非常好的人。」

琉璃很不耐煩這種一個身體兩個思想的狀態,她厲聲喝道:「你若再來干涉我的行為,我就直接幹掉這小子!」

莫琉璃嚇壞了,連聲道:「我走我走,我馬上藏起來!永遠不說話了。」

腦子終於安靜了,琉璃定睛一看,石學文竟然視線下移,好奇地看着她,道:「姐姐,你身上好香!你還有這個……」他鬆開手,手指輕輕點了點,琉璃臉一紅,跳了起來,雙臂一振,瞬間便把石學文振出一丈開外,石學文摔倒在地,他委屈地叫道:「姐姐,你幹嘛打我?」

石學文就像一隻剛出生的雛鳥,睜開眼看到的第一眼是誰,誰就是它的母親,此刻琉璃對於石學文而言,就是溫暖的源泉所在。他爬起來,又撲了過來,一把抓住琉璃的胳膊,道:「姐姐,你告訴我,我們到底是怎麼了?」

琉璃咳嗽一聲,道:「如你所言,你我一起穿越到了十年之後,現在的你,二十歲;我呢,二十二歲。我也剛醒,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石學文一聽,興奮極了,歡叫道:「好棒啊!我一下子就長大了。」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嘻嘻笑道:「姐姐,我也長高了、長大了!我比你高了好多呢。」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爺爺呢?我爸媽呢?我師叔呢?他們都到哪裏去了?」

琉璃有些頭疼,她沒好氣地說:「我怎麼知道?我也是剛穿越來!」

石學文拉着琉璃的手,把她扯著便往外走:「走!我們一起去找他們。」琉璃發現,說一個謊,便有無數個謊要圓,她詞窮,只好跟着一起走出房門。

青石武館歷經了百年之久,在現代建築林立的今天,這棟古色古香的小武館顯得極有特色。兩翼的演武廳、比武堂敞亮方正,中間一道迴廊,連接兩翼,迴廊之後便是雙進的院落,前廳后室,中有天井。石學文拉着琉璃從卧室走出,熟悉的環境讓他很是歡喜。

「爺爺!」他歡叫着推動西廂房的房門,卻發現房門緊鎖,根本推不動!他拍打着房門,拚命地叫着。他驚恐地轉頭看着琉璃,見她遠遠地站着,目光有些悲憫,他的內心升起一種惶然:「我爺爺呢?他怎麼樣了?」

琉璃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會有人知道吧。」

石學文四處亂晃,嘴裏叫道:「有人嗎?有人嗎?爺爺、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裏啊?石頭在這裏、石頭在這裏,我長大了,你們在哪裏啊?」

他的聲音逐漸凄惶,帶着哭腔,叫到後來,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天井水池的邊沿,大聲哭了起來。

琉璃在一旁站着,看他哭得像個孩子,漸漸地聲音還越來越響,似乎沒有停歇的跡象。她不會哄人,聽着煩,便吼了一聲:「別哭了!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石學文一愣,哭聲突止,他扁著嘴,道:「琉璃姐姐,他們都不見了,我好害怕。」

琉璃沒好氣地說:「不是還有我嗎?」

石學文一聽,對哦!他趕緊湊近了琉璃,挽着她的手,歪著頭道:「姐姐,你穿越過來的時候,沒有給什麼提示嗎?你以前給我講的穿越故事,不是這樣演的啊。」

琉璃眼珠子轉了轉,板着臉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些畫面。」

石學文緊張地看着她,道:「是什麼?」

琉璃道:「好像是,爺爺去找什麼天材地寶去了,其它人則被爺爺派出去練習功法去了!」

石學文道:「那我媽媽呢?她最不愛練武了。」

琉璃道:「你媽也跟着你爸爸一起去了,陪他!」

石學文點頭道:「哦,那好吧!可是……武館就剩下我們兩個,怎麼辦?」

琉璃輕輕拍了拍他的頭:「爺爺說了,要你將武館發揚光大,等你拿到世界第一,他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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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的小武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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