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上)

前世(上)

「姑娘,您還病著呢,這幾日正是最冷的時候,您還是別出去了。」

文錦心前幾日染了風寒,整個人都懨懨的打不起精神來,今兒聽彩珠說起梅園的梅花開的正好,就起了興緻。

「我多添幾件衣裳,不會凍著的,不然我等會回來就喝熱茶,去了一身的寒氣,肯定不會着涼。」

這是文錦心到鎮南王府的第二個年頭,她一貫很乖順,長輩們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從不做什麼出格的事。

再加上她的身子弱,一般都在屋裏看書寫字陪老太妃說話,鮮少會出門走動。

最喜歡的活動便是賞花,王府的幾個園子裏的花她都如數家珍,最喜歡的便是梅園。

從去年起,她就時常在梅園的石亭里煮茶賞梅,她也不用什麼伴,這滿園的花便是她的知己。

蘭慧是擔心文錦心的身體,但看她臉上渴望的小表情,又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好點了點頭去準備茶水。

「姑娘可千萬得記着不能多待,也不可在風裏站的太久……」

蘭慧絮絮叨叨的跟在後頭說,文錦心就乖乖的點頭,其實根本沒有聽進去,心裏想的是一會要摘幾枝漂亮的,插在花瓶里還要送給老祖宗給她也賞一賞。

到了梅園,文錦心先煮上了茶就輕快的去了園中,蘭慧和彩珠則是在石亭四周搭上幔簾,好讓寒風不往亭子裏鑽。

文錦心瞧見這滿園的花,哪裏還記得方才答應蘭慧的話,早就看花了眼,意到濃時,還忍不住的念上幾首詩,以抒情長。

念到投入的時候,她就聽見身後的林子裏有腳步聲,可奇怪的是回頭去看又沒有瞧見人。

只能當做是自己聽錯了,繼續賞花賞景。

外頭確實風吹着冷,即便是廣州城這樣靠南沿海的城池依舊是風刺骨的冷,文錦心賞玩了一會,就覺得手腳冰冷。

正好蘭慧她們喊她回去,就往手上呼了呼暖氣,小跑着回亭子裏去休息。

卻未曾發現林中有一抹紅色的身影頓了頓,轉身離開。

「玦哥,來喝酒啊,掌柜剛取來的陳釀,咱們今日不醉不歸。」

沈玦寒著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屋裏的小公子們喝倒了一地,秦琅瞧見他不太高興,就舉了酒杯過來與他說話。

沈玦沒接話,只是把杯子奪了過來猛地灌了幾杯,然後沉默的坐在上首把玩着手裏的酒杯沒搭理任何人。

秦琅見他不高興,也不敢問是為何,就讓新來的姑娘進屋奏樂跳舞,想要活躍一下屋內的氣氛。

正巧今日彈琵琶的是個嬌媚的南方姑娘,嬌嬌柔柔的給眾人行禮,「小女詩琴獻醜了。」

眾人都很捧場,沈玦聽到她的嗓音也抬頭瞥了一眼,秦琅以為他有興趣,趕緊湊上去道:「玦哥,揚州來的名角,一把好嗓子,掌柜可是花了不少銀子才請來的,可是喜歡?」

好嗓子?

她的樣子和嗓音,讓他的眼前浮現出了今日下午梅園中撞見的小姑娘。

那才是婉轉嬌柔,美若天仙,與她相比,這簡直是不堪入目。

「你喜歡?」

秦琅倒也說不上喜歡不喜歡,他就喜歡玩樂,真要說喜歡也不過爾爾,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賞你了。」說完直接起身,大步的走了出去。

「玦哥?酒不喝了?」秦琅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玦哥今兒這是怎麼了?

就連沈玦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那丫頭他當然認識,他名義上的表妹,文錦心。

兩人見過的次數並不多,雖然知道她和李氏走得近,但平日兩人沒什麼交集,倒也說不上討厭,總之是絕不會有關聯的人。

就算真的碰上,她也都是乖乖的低着腦袋,從來不多嘴說話,就像是朵玉蘭暗自芬芳,不與他人爭艷。

之前便知道她長得好看,露出的肌膚白皙勝雪,又帶了些許的病態沒,總覺得像是畫上的人,淡淡的沒什麼生氣。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來她還會有如此靈動的時候,那雙小鹿般的大眼睛又圓又黑,濕漉漉的亮閃閃的,讓人看一眼心都軟了。

更別說她那張精緻又嬌艷的臉蛋,配上她那細軟甜膩的聲音,真正是讓人骨頭都酥了。

他今日之所以會去梅園,是因為中午的時候和沈劍青吵了一架,為了過幾日他母親的忌日的事宜。

他的心裏有一股無名火無處發泄,就想去母親最愛的梅園散散心。

剛聽見有人在裏頭的時候,他是很想把人提來罵一頓撒撒氣的,卻沒想到會撞見文錦心。

第一眼的時候,他甚至以為自己眼花了,看見了畫中仙梅中妖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然後發覺眼前的人是文錦心,他雖然知道她很美,可現在才知道她還能美的如此驚心動魄動人心弦。

或許就是因為這驚鴻的一眼,沈玦不僅沒有出聲呵斥她,更沒有讓人趕她離開。

甚至靜靜的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直到腳下發出了動靜,在險些被她發現的時候,他更是選擇了躲避。

沈玦覺得荒謬極了,這樣的事情在他過往的十幾年裏從未發生過。

故而他喝了一宿的酒,等到酒醒時分,他又猛地坐了起來,昨夜玄女入夢來。

他竟然夢見了白日的場景,文錦心在他面前吟詩賞梅,美得不可方物。

沈玦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乾脆連王府也不待了,在醉仙樓里待了數日才回去。

離開了王府倒是真的沒有再做夢了,住了幾日老太妃來喊他,他才回去。

用過午膳之後,他閑來無事不知怎麼又鬼使神差的散著步去了梅園,同樣的地方,他又看見了同樣的人。

不過這一次文錦心沒有吟詩,而是墊腳在枝頭系著紅絲帶,每一條紅絲帶上都寫上了她的祝福,閉着眼睛格外的虔誠。

若是以前沈玦定會出言嘲笑的,先不說他是個不信鬼神之人,就算是有,祈福也是弱者的行為,他最是不屑。

可今日卻看得痴了,甚至忍不住的在想,若是他也能被人如此的惦念該有多好。

他是有祖母疼愛,可他那被冰冷所包裹的心卻格外的炙熱,他也希望被人放在心上,珍惜又愛重,可惜從他母親走後,再也沒人如此的將他放在心上。

「一願親人身體康健,二願美景年年得見。」

文錦心閉着眼心中虔誠的許著願,一點都沒察覺到身邊有人在看着她。

枝頭有一枝紅梅開的格外的美,文錦心墊着腳小心翼翼的摘了下來,忍不住的放在鼻間聞了聞,淡淡的梅花香別樣的雅緻,她打算放在屋內的白瓷瓶內。

可剛一轉身就看見了眼前紅衣似火的少年,文錦心腳步一頓,磕磕絆絆的喊了一聲,「表哥?」

心跳止不住的加快,她從進王府起這一年多里,與這位表哥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尤其是聽身邊的人每次提起他,都是闖禍和鬧事的時候。

自然對這位混世魔王的表哥印象就不好了,這會看見他寒著臉面無表情,就有些慌張。

沒想到的是沈玦盯着她看了一會,就把目光移到了她的手上,「可以給我嗎?」

文錦心沒想到他會要自己手裏的梅花,就愣了一下,最近日天氣不好,隱隱有要下雨雪的樣子,蘭慧讓她少出門,這才特意的挑了一枝梅想時常放在屋裏看着。

就算不能到園子裏,也能解一解心裏的饞意,現在沈玦問她要,就有些猶豫。

但看沈玦的樣子應該是很喜歡,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手中的花遞了過去。

沈玦剛一出口,也被自己給嚇著了,他原本也是一時衝動,沒有想到竟然真的問出了口。

看文錦心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一般,沈玦瞬間就後悔了,在他要把話收回來,想走的時候,他看到小姑娘怯生生的把手中的梅花遞到了他的眼前。

在那瞬間,他彷彿趕緊到他的心裏有什麼東西在破土萌發。

沈玦的嗓子也有些癢,正想說句什麼感謝的話,那邊蘭慧就在喊她了。

「姑娘,外頭風大,茶已經煮好了,您還是快些進來避一避。」

文錦心應了一句,就要跑回去,才想起來沈玦還在這裏,就想和他行了禮然後離開。

可回身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沈玦眼裏的落寞,他正盯着手中的紅梅一動不動,聽說這個園子當初是已故王妃最喜愛的,他是想母親了嗎?

這樣的心情,同樣失去雙親的她格外的明白。

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也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邀請,「外頭風大,我在亭中煮了茶,表哥要一同品茗嗎?是我帶來的西湖龍井,算不得名貴,但唇齒留香還算清雅。」

沈玦平日裏最不喜歡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什麼品茗不就是喝茶嗎?

這些閨閣里的大家閨秀真是虛偽做作的討人厭。

可偏偏文錦心說這話的時候,眼裏滿是真誠,濕漉漉的大眼睛這麼看着你,讓他的心瞬間就軟了。

喉間微動,不由自主的就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就跟着她往亭子裏走。

這麼想着心裏還要不停地給自己找借口,他不過是覺得有些渴,喝杯茶而已,並沒有覺得她有什麼特別的。

文錦心問出口之後也有些後悔,但看着沈玦真的跟來了,又覺得是她大驚小怪了,他們本來就是親戚,一塊喝個茶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等到了亭子裏,蘭慧和彩珠看見沈玦,也都有些驚訝,趕緊的福身行禮。

由文錦心親自的給他倒了茶,小心的遞了過來。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讓人賞心悅目,沈玦一時就看得忘了神,等到茶水到了眼前,小姑娘柔柔的喊了兩聲表哥,他才回過神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以前他也喝過龍井,記憶中並未什麼獨特之處,可今日卻覺得格外的清雅,唇齒留香回味悠長。

喝完之後就見小姑娘正睜著圓圓的眼睛看着他,才明白這是在等他說好不好呢。

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露了個笑,「確是好茶。」

然後便見她鬆了口氣,也彎著眉眼笑了,還真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如此天真又單純,她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文錦心不是個話多的人,本身就膽子很小,對上不熟悉的表哥就更是有些膽怯,除了給他倒茶,兩人也沒有別的話聊。

便各自的坐着,可奇怪的是,兩人都不覺得尷尬,反而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讓沈玦焦躁的心瞬間就沉浸了下來,他好像並不討厭這個嬌滴滴的表妹。

以前或許真的是他還不夠了解她。

就在此刻,天上竟然飄起了細細的水珠,還順着帷幔飄到了她的鼻尖,文錦心一開始還以為是雨。

往亭子外看了一眼,才發覺竟然是下雪了。

下雪了,原來廣州城也會下雪。

不僅是文錦心滿是驚喜,就連蘭慧她們也都忍不住的低聲驚呼。

文錦心原本還有所忌憚身邊坐着的人,這會什麼都忘了,瞬間從石凳上站了起來,眼裏滿是驚喜,只想找人分享她的喜悅。

回頭就看向了沈玦,「表哥,下雪了!」

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竟然比這飄雪還要明亮,剎那間,沈玦竟然生出了想要摸一摸她腦袋的想法。

艹,真他媽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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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也會給他們好結局的~下一章會說玦哥是從什麼時候記住的錦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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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暴君童養媳的日子(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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