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粉黃色的幔帳內,傅月苓透過淚水,獃獃望着眼前的婦人。

「娘?」

她愣在那,手指觸到柔軟的床榻,低頭看去,身下的雲羅綢圖案繁複秀美,是她閨中常用的那套。抬頭打量四周,儘是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崔媽媽、流月、阿念……

她不是嫁給陸修涼了嗎?怎會又回到了家中……

傅府應是被封了才對,母親也因受不了打擊而去世了,家奴丫鬟早已通通遣散……

她這是……回來了?

「苓兒,我的苓兒,你可算醒了!」沈氏抱着她痛哭。

「姑娘都睡了好幾天了,可把我們擔心壞了。」崔媽媽也在一旁用手帕擦拭着眼淚。

上輩子的記憶中似乎沒有這一遭,不知今歲是何年。

高熱未退,此刻還沒來得及理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月苓的頭昏昏沉沉,眼前一陣發黑。

「娘,我好難受……」月苓鼻子酸酸的,此刻那股委屈又冒了出來,她想起上一世嫁給陸修涼后,他把她照顧的格外仔細,她已經許久沒有體會到病痛的滋味了,偏偏那人不在了……

「是我們疏忽了,該讓姑娘好好休息才是,老爺和大公子那邊也該去個信讓他們放心了。」崔媽媽沖沈氏福了福身子,見夫人點頭,轉身出了房門。

阿念將溫度正好的湯藥端到床前,紅着眼睛道:「姑娘,該喝葯了。」

月苓望着她,眼裏的情緒劇烈的波動着。她一言不發地看着阿念,包括沈氏在內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四姑娘此刻的異常。

沈氏眉頭輕蹙,將多餘的人都遣散,只留阿念和自己的貼身侍女柳媽媽。

「苓兒,你怎麼了?莫不是燒傻了……」

月苓垂下眼,蒼白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落寞與痛苦,她將頭埋在母親的肩頭,哽著聲音道:「無事,只是病了許久,睜開眼看到你們高興,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娘了……」

沈氏信以為真,抱着她又安慰了好一通,只有阿念狐疑地看了看她,但也未多說什麼。

月苓死後才知道,阿念是陸修涼安排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

阿念比她年長五歲,幼時全家人皆被江湖門派碧海閣所殺,留她一人被收入碧海閣當殺手培養,後來歸順陸修涼,又尋了個機會進了傅府呆在她身邊。

在月苓出嫁前出了的一次意外,阿念被賊人所害,再也沒回來。

從她10歲到16歲出嫁,阿念陪了她6年,是她最信任的人,偏偏阿念的死和她拖不了干係。

不,不對。她回來了,娘和阿念也還在。那……

那他,也還活着啊。

是她腦子燒糊塗了,竟然現在才意識到這點。

「苓兒,為何心跳的如此快,可是病又嚴重了?阿念,快去把大夫叫回來!」沈氏害怕得不行。

「娘,我沒事,就是高興罷了。」

床上的病美人兒身形單薄,珍珠白的寢衣襯得皮膚更加嫩白亮眼,雖未施脂粉,卻也掩不住那過人的容顏。

沈氏眼裏滿是柔光,她這一生有四個孩子,最疼愛這個小女兒。

「你15歲生辰剛過,就大病這一場,可見當初那位高人所言不虛。」

傅月苓出生時,沈氏找高人算過一卦。高人說她15歲這年有場劫難,若是能熬過,此後一生便大富大貴。且一定要在這年與命定之人定親,如此可保一生無憂。

如今這劫難算是來了,可這命定之人在哪兒呢?

高人只說,命定之人乃女兒的福星,並未告知到底是何人。

月苓15歲生辰剛過,沈氏就張羅著給女兒尋找命定之人,看來看去,只有和苓兒從小一起長大的姚家三公子姚之騫和信國公府三公子霍明辰最合適。

15歲?!傅月苓眼睛瞪得老大,拳頭緊握。

原來她重生在這一年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這一年改變的!

上一世15歲生辰過後不久,她便與右相姚家的三公子姚之騫訂了親。

姚之騫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兩家的父親分別是大梁的左相和右相。傅月苓在京城素有美名,不僅長得美,才華也是數一數二的。姚之騫更是京城中最受歡迎的公子哥,溫文爾雅,一表人才。這樁親事可謂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只可惜,這都是假象,她當初沒有看透,以至於落入對方的算計之中,這才有了後面接連的悲劇。當初就是姚家設計她,騙她喝下了那杯下了葯的茶水,害她失了清白。也是那時她才知,原來右相早就將她傅家視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這一次,她不要再和姚家結親!

既然已經知道了上一世害她的人都是誰,就絕不會再讓傅家陷入絕境。

須臾之間,無數個念頭閃過,她漸漸有了計劃。

「苓兒,你大病未愈,應是好好休息才對,至於其他的事娘會替你安排的。」沈氏扶著月苓躺下,替她掖了掖被角。

傅月苓心中一慌,連忙扯住沈氏的袖口,「娘,關於定親之事,女兒有話說。」

沈氏面露疑惑。

她難為情地咬了咬唇,臉色又變得紅潤,饒是再不好意思開口也是要說的,萬一在她熟睡之時,定親之事已成定局就糟糕了。

月苓沒有立刻開口,只對着阿念道:「阿念,我有些餓了,你去小廚房給我熬一盅我最愛的桂花羹來吧。」

她需把阿念支開,此事還不能讓阿念知曉。一來阿念是陸修涼的人,私下裏經常將她的情況偷偷傳遞給那人,二來她希望阿念誤以為自己會和姚家定親。

傅家四姑娘將要和姚家三公子定親。

這樣的消息傳到西南,那個呆瓜一定坐不住。

她想早點見到他。

阿念依言退了出去,柳媽媽也尋了個由頭出去了。

「什麼話這樣謹慎,還要悄悄地說。」

「娘,女兒有一心儀之人,只是他現在不在京城,所以請爹娘允許此事過段時間再商議。」

沈氏驚詫不已,她定定看着月苓的眼睛,那雙眼睛澄澈透亮,還有遮掩不住的女兒家的羞赧。

她深知女兒自小就膽大,許多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只是不知女兒何時有了喜歡的人,還不在京城。

緩了好久,「是何人?」

傅月苓避而不答,只說:「等他回來。」

沈氏確定了,真的不是姚家和霍家。

傅月苓知道此事有點太突然,她抱着沈氏的胳膊撒嬌,「總之你和爹不用這麼着急女兒的婚事,等女兒身體好一些,我們再聊這件事。」

「你這小丫頭啊,這麼大的事都一聲不吭,可真沉得住氣。你也不怕我和你爹作主,把你直接定給姚家了。之騫那孩子,我和你爹都喜歡,對你也不錯。」沈氏摸了摸月苓的頭,嘆了口氣,「我們都以為,你也是心儀他的。」

傅月苓正了神色,認真道:「我不喜歡姚之騫,從未。」

上一世的她不懂情愛,也許曾對姚之騫有過好感,但後來她被人用心呵護過,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那你好好休息,娘先走了。」

阿念腳步輕輕走進門,動作輕緩地放下帷幔。

「阿念,你覺得,之騫哥哥如何?」大病未愈,月苓聲音沙啞。

隔着帷幔,阿念看不清姑娘神色,只從話里也聽不出什麼,她突然一陣緊張,惴惴不安道:「姑娘,奴婢覺得姚三公子十分出色,是世家大族中各位公子的表率。」

月苓憋著笑意道:「哦?那如果我嫁給他,想必也會十分幸福了。」

阿念一驚:「姑娘!婚姻大事定要慎之又慎啊!」

月苓咳了兩聲,淡淡道:「那是自然,我必定要尋一位品行相貌皆出色,且與我家境相當的夫君,我思來想去,也就只剩下之騫哥哥了。」

阿念越聽越心驚,她多想大聲告訴姑娘:看看我家將軍啊!我家將軍苦戀多年,一定愛你如珍寶!況且我家將軍長得好看!就是人凶一點冷一點,但是他對你一定是好脾氣啊!更何況年長姑娘七歲,會疼人!!

但她不能暴露……這可如何是好……

月苓實在忍笑忍得辛苦,未等阿念再開口,將人趕了出去。

床榻上,少女眸光瀲灧,滿面笑意,低低的笑聲隱於錦被之下。

……

大梁西南邊境,營帳中。

身穿鎧甲身材挺拔魁梧的青年將領坐在主位,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劍眉下一雙黑眸深不見底。空氣中充斥着緊張與嚴肅,一眾參將副將低着頭,誰也不敢說話。

不知為何,將軍剛剛接了一封密信之後,暫停了他們的戰術討論,然後就陰沉着臉,看上去心情差極了。

陸修涼將信紙捏在手心,緩緩吐出一口氣,淡淡道:「半個月。」

半個月結束戰爭,不能再久了。

眾將領被主將語氣中的寒意凍得一哆嗦。

「都杵著幹什麼呢?」軍中另一主將、國公府大公子霍明淵一挑帳簾走了進來。

見霍將軍來,眾人紛紛迫不及待逃離了這裏。

霍明淵見此情形挑了挑眉,回頭看了看心情不佳的陸修涼,瞭然一笑:「你那心上人又出什麼事了?」

霍明淵即便和陸修涼並肩作戰快十年,也很少見他現在這樣的表情。陸修涼小他八歲,從這小子被他父親霍老將軍帶進軍中那天起,霍明淵見證了他一路的成長。

許是童年太壓抑,小小年紀就成熟得彷彿一個垂暮老人,話很少,平時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鮮少有這樣情緒波動的時候。只有幾年前一次醉酒,霍明淵才偶然得知這小子心裏藏了個人。

這些年,他每次情緒失控,都和那個姑娘有關。

「她父母要給她議親。」陸修涼深呼吸幾個來回,才壓制下心中的煩躁。

哦豁。

霍明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動作還沒停,就看到青年利落地打開作戰圖,刷刷點點。他走過去,看了半晌,末了震驚得瞪大了眼睛,艱難地咽了咽喉嚨,「你這打法太冒進,太危險。」

「我沒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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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把夫君寵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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