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陪著我

留下來陪著我

曲黛黛意識恢復時,隱隱聽到了水聲。她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截雪白的簾帳,簾帳垂下,罩著她周身,如籠著一層輕煙白霧。

水聲是從簾帳外傳來的。

曲黛黛坐起身來,定了定神,打量著周遭的環境,只覺得有幾分眼熟。扣住手腕的鏈子已經被人取下,渾身也沒有什麼不適。

雖沒有異常,卻不敢掉以輕心,她掀開簾帳,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之前聽到的水聲已經消失不見,唯獨空氣中飄著幾許霧蒙蒙的水汽,屏風后,隱約有一道人影在晃動。

曲黛黛快速地走到桌邊,拿起一隻杯子,在桌角上重重地磕了一下。杯子登時碎成兩半,其中一半被她握在手裡。

曲黛黛用手指試了試杯子碎裂處的鋒芒,手掌合起,藏在袖子里,抬眸朝著屏風望去。

屏風后繞出一道人影,看清他的模樣后,曲黛黛驚得瞪大了眼睛。

「醒了?」葉雪幽挑了挑眉,聲音依舊淡漠無波,眼底卻有戲謔之色。

他剛剛沐浴過,身上只穿著一件雪白的薄衫,烏黑的髮絲盡數散落在身後,發尾猶帶著水汽。

曲黛黛:「……」

這位boss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當著一個姑娘家的面洗澡,是多麼驚天動地的一件事。

「在想什麼?」葉雪幽緩步走到她跟前,打斷了她的思緒。

曲黛黛眼底是難以掩飾的震驚,昏迷前,她還在君凌霜的手中,昏迷后,她就到了葉雪幽的手裡。難怪她覺得這裡眼熟,這不就是葉雪幽在青雲閣的寢殿么?

「葉雪幽,放了我。」曲黛黛回神,低聲說道。

「不行。」葉雪幽乾脆地拒絕了,「黛黛,五年前我曾發過誓,若是下一次你再落入我的手中,我不會再輕易放你走。」

「什麼意思?」曲黛黛臉上騰起警惕之色,她總覺得,葉雪幽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留下來,陪著我。」

曲黛黛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葉雪幽眼眸漆黑幽深,冰冷的眼底,閃爍著她看不懂的光芒。

她握緊了瓷片,腦海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測,深吸一口氣,問:「葉雪幽,你喜歡我嗎?」

「或許吧。」葉雪幽頓了頓,那張臉上依舊沒有任何錶情,「這種感情可以稱之為喜歡。」

他不知道喜歡是一種什麼感情,他只知道,曲黛黛她……和旁人不一樣。他想留下她,這神殿太過冷清,有她在,會熱鬧一點。

「可我喜歡的是花九簫,勉強是沒有好結果的。」曲黛黛建議,「要不,你找個與你兩情相悅的姑娘。」

「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喜歡我?」兩情相悅這個詞實在動人,葉雪幽思考了一會兒,問道。

「我要你為我放棄這萬里河山。」曲黛黛獅子大開口,她知道,葉雪幽做不到,唾手可得的權勢,他不會輕易放手。

葉雪幽蹙了蹙眉頭,顯然這個要求令他為難。片刻后,他回道:「我可以與你共享這萬里河山。」

這已經是他能讓步的極限,如果最終與他比肩而立共享萬里河山的是曲黛黛,似乎也沒有那麼令人難以接受。

曲黛黛的眼中騰起歡喜之色:「真的嗎?如果我說,我要做皇后呢?」

葉雪幽再次沉默。他雖把控朝政,卻不想坐上那個位置,他喜歡站在背後,掌控著一切。如果曲黛黛想當皇后,也不是不可以……

葉雪幽思索間,曲黛黛抬步朝他走近。她貼近他的身體,察覺到他並沒有抗拒的意思,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貼在他的耳畔說道:「……如果我想當女帝呢?」

她提的條件越來越過分了。

葉雪幽的眉心跳了跳,眼瞼垂下,似乎真的在考慮她的條件。

曲黛黛的眼角餘光,一直在注意著他的神色變化,趁著葉雪幽思考,她緩緩抬起手臂。

就在她手中的瓷片,悄無聲息地貼近葉雪幽的脖子時,手臂被擊了一下,傳來一陣鈍麻。接著,她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握在手中的瓷片也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葉雪幽收回手,垂眸看著地上的瓷片。

差一點點,他就被她蠱惑,落入她的掌控。

曲黛黛的臉色隱隱發白,看向葉雪幽。葉雪幽似乎並沒有要發火的樣子,哪怕她方才差點要了她的命。

「你提出的條件,我會考慮。」葉雪幽既沒有動怒,也沒有追究她的責任,就那麼雲淡風輕地轉身離開了。

葉雪幽一走,曲黛黛不由得長舒一口氣,腿腳發軟,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眼神獃滯地盯著地上的碎瓷。

方才差點嚇死她了!

葉雪幽走後沒多久,春草送來了晚膳。都是她愛吃的飯菜,不過,她現在什麼胃口也沒有。

不知道花九簫有沒有發現那個冒牌貨是假的,他若發現了的話,是否知道她已經落入了葉雪幽的手中。

曲黛黛實在摸不清葉雪幽的想法,也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

她自認為,他們之間,除了葉翎,已再無瓜葛。

春草她默不作聲地將地上的碎瓷片收起,放在木製托盤上,然後站在了一旁,直到飯菜逐漸涼卻,曲黛黛依舊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她現在滿腦子想得都是,花九簫發現她不見了后,會不會發瘋。

春草低低地嘆了口氣,走上前來,將飯菜收走。除了飯菜,連桌上的茶壺、杯盞一併都收走了。

曲黛黛掀了掀眼皮,回過神來,驚訝道:「連杯茶也不給我留下?」

她不過是沒胃口罷了,也不用做得這麼絕吧!

春草欠身道:「大人吩咐過,曲姑娘的屋子裡不許留下利器,曲姑娘若是餓了或者渴了,知會奴婢們一聲便是。」

曲黛黛明白過來了,葉雪幽他這是怕她又在袖子里藏碎片。他的確武功高強,可再武功高強,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防備身邊的人。

春草捧著托盤轉身離開,走到門邊的時候,她的腳步一頓,回頭道:「曲姑娘,其實大人他並無惡意,他只是……有些寂寞了。」

這些年來,大權在握,眾人無不懼怕他,尊敬他,到頭來,卻連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

春草走出寢殿後,又進來兩名侍女,將床上的瓷枕換成了普通的軟枕。她們還將寢殿的各個角落都搜羅了一遍,抱走不少瓷器,確認再無利器留下,才放心離開。

曲黛黛住的這間寢殿,是葉雪幽的寢殿,她原本還擔憂葉雪幽強留下她,會對她耍流氓,事實上證明她多慮了,接下來的兩日,她都沒有見到葉雪幽。

她都囚在了這間寢殿里,半步離開不得,每當她試圖走出寢殿,門口就會跳出兩名武功高強的侍衛攔住他,請她回去。

除了限制她的自由,葉雪幽並沒有虧待她,她想要什麼,自會有人幫她辦妥,有時候甚至不需要她開口,只要她的一個眼神,那些伺候她的侍女就能讀懂她的意思,不愧是葉雪幽為她精挑細選出來的侍女。

葉雪幽兩天不見人影,春草也跟著不見人影,春草並非普通的奴婢,她是葉雪幽的心腹,葉雪幽不管做什麼事,都會帶著她。

也許是出了什麼大事罷。

曲黛黛胡思亂想著,消失了兩天的春草,推開她的屋門,對她福了福身,溫聲道:「曲姑娘,大人想見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葉雪幽要見她,她還能不見么?曲黛黛站起身來,跟著春草離開。

穿過幽深的小徑,二人來到一間巍峨的宮殿前,金黃的琉璃瓦被陽光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一眼望去,熠熠生輝,不可逼視。

春草停在殿前,對曲黛黛伸出手:「大人就在裡面,曲姑娘請進。」

曲黛黛提起裙擺,跨過門檻,朝著殿內走去。入目儘是一片金碧輝煌,矗立的紅色巨柱上雕刻著迴旋盤繞的金龍,珍珠串成的簾幕,在宮燈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珠簾的外邊,隱約跪著一道身影。

那是個年輕男子的身影,男人玉冠高束,衣飾華貴,一看就知身份不凡。不知他犯了什麼大錯,跪在珠簾前,身體緊繃成一條弦,腦袋深深垂下,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珠簾后,葉雪幽坐在桌前,手中拿著一支筆,在寫些什麼。

曲黛黛目不斜視地從年輕男人身邊走過,拂開珠簾,行至葉雪幽的桌前,開口道:「春草說,你找我。」

旁人見了葉雪幽,都恨不得三跪九叩,曲黛黛不僅不行禮,連聲招呼也不打,說話開門見山。

「坐。」葉雪幽似乎早已習慣她這個態度,一點兒也沒有動怒的跡象。

曲黛黛自己找了個座位,彎身坐下。她抬起頭來,朝葉雪幽望去。

葉雪幽面前堆了很多摺子,應該都是從宮裡送過來的,這些年來,他把持著大晉國的朝政,所有呈上來的摺子,一律都送到他面前,由他親自批閱。

他看摺子的速度很快,一本接著一本,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變化。

葉雪幽不說話,曲黛黛便也不說話,她坐在椅子上,看完葉雪幽,又轉頭去看珠簾外面的男人。

男人從頭到尾都保持著那個動作,從曲黛黛的角度看過去,依稀能看到他緊抿的唇角。

對於他的身份,曲黛黛的心底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她收回目光,再次朝著葉雪幽望去。

葉雪幽放下手中的摺子,抬起頭來,視線剛好與她的目光對上。

「無聊了?」葉雪幽似乎勾了一下嘴角,語氣中隱隱含著幾分戲謔,只有在曲黛黛面前,他才像一個真正的凡人,有著凡人那些錯綜複雜的情緒。

「如果你把我叫過來,就是看我干坐著,那你確實夠無聊的。」曲黛黛毫不示弱地懟他。

曲黛黛越懟他,他就越開心,唇角戲謔的弧度越深。

葉雪幽起身,走到她身前,目光投向帘子外面的那道人影,眼眸幽深:「知道他是誰嗎?」

曲黛黛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做什麼?」每次葉雪幽一露出這種眼神,准沒好事。

葉雪幽遞出一把匕首:「他就是大晉國的皇帝,去,殺了他,我就扶持你當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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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亂終棄反派師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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