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謝

道謝

宋初昭回到家裡,已經是下午,臨近飯點。

賀老爺親自出來接她,顧風簡下車打了聲招呼,又在對方逼視的目光下,識趣離開。

賀老爺扭頭對著宋初昭,臉上的皺紋都堆成了一塊兒,慈祥笑道:「回來啦?」

宋初昭點頭。

賀老爺跟著她的腳步,一起往屋裡走,問道:「好玩兒嗎?」

宋初昭高興答道:「好玩兒啊!」

賀老爺又問:「交到朋友了?」

宋初昭遲疑了下。

說是朋友,似乎更像一幫小妹啊。

賀老爺伸手要去幫她:「你這懷裡的是什麼東西?」

「當心,很沉的。」宋初昭連忙躲了下,說:「我打贏了范崇青,陛下賞給我的東西。是傅叔以前用過的長^槍。」

賀老爺聞言果然很驕傲,喜上眉梢,連鬍子也往上翹,說:「你把范崇青都給打贏啦?那孩子我瞧著不錯啊,不是個酒囊飯袋。」

宋初昭用力點頭。

賀老爺問:「受傷了沒有?」

「沒有,他不敢打我,只有我打他。」宋初昭悄悄道,「傅將軍當時也在邊上站著,我哪能出事啊?」

賀老爺理所當然道:「他自然不敢打你。他若是打你,外祖父就去打他。」

宋初昭說:「公平切磋,怎麼可以叫長輩!」

「好好好,我不去。」賀老爺毫無原則地妥協,又試探著問道,「那其他人都是些什麼反應?」

「揚眉吐氣!」宋初昭喜難自矜,「他們萬想不到我真的能贏!范崇青瞧著有點憋悶,被他的兄弟取笑了。姑娘這邊都樂瘋了。你沒瞧見,小縣主激動得差點哭出來。我上場前,她還覺得我不行。」

賀老爺說:「你自然厲害,怎麼可能不行?」

兩人走到了岔路前,宋初昭要回自己的院子里去,說道:「外祖父,我餓啦。」

賀老爺拍拍她的頭:「吃的東西都給你備好啦,趕緊把東西放好,洗完手過來吃飯。」

宋初昭:「誒!」

宋初昭抱著箱子回了自己的小院,賀菀正聽到消息準備出去接她,見她抱著個箱子,又隨她一起進屋。

賀菀問:「是何物?怎麼那麼大?」

宋初昭把箱子擺在桌上,打開蓋子說:「陛下賞給我的,我就帶回來了。他說想用這東西保個平安,是個好念想。」

賀菀看了一眼,認出來了,但是沒管她,只說:「把東西放好,你總是丟三落四的。」

宋初昭:「我才不會。」

宋初昭也不知道這東西該放哪裡好,如果相當貴重的話,自然是在眼皮底下最可靠。

她看外祖父的劍就架在他自己屋的桌上,就也找了個木架,要把長^槍放在她常年不怎麼用的桌案上面。

賀夫人過來看見了,連聲叫道:「哎喲,我的昭昭,這兵器不要放在卧室里,煞氣很重的!」

然後將長^槍搬去了書房,擺在最顯眼的位置,當是鎮宅了。吃飯的時候又找機會擰了賀老爺一把,說他上樑不正下樑歪,將不好的習慣教給了昭昭,居然不曉得這麼個忌諱。

宋初昭歉意地瞅了他一眼,祖孫倆隔著桌子默默用眼神交流。

·

大約是因為賀菀回來了,近段時間傅長鈞都不再來賀府。宋初昭也不好意思跟賀菀說要去找傅叔。

倒是宋將軍聽說了此事,說她收了傅長鈞多年珍藏的兵器,應該主動去謝謝人家。歷來武將的兵刃便是他身份的象徵,不可輕易送人的。

好在顧風簡也記得此事,在宋初昭還想著該如何去的時候,他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借著出去購置物品的名義,將她帶了出來。

最近這幾天陸陸續續地下雪,好幾年沒有過這麼大的降雪,哪怕今日放晴,路邊的積雪也沒有化盡。

天氣冷得近乎徹骨,宋初昭出門前被迫穿了好幾層厚重的衣服,然後與顧風簡步行著過去。

有雪的地方倒是還好,雪面上被踩出的鞋印可以防滑,一些地上的水被凍成了冰,一腳踩上去,猝不及防,很容易摔倒。

兩人走得都很小心。

好在金吾衛練兵的地方不遠。兩人中途還蹭了輛牛車,很快就到了地方。

顧風簡不想進去。

他深深知道自己要是進了金吾衛這門,不被狠狠操練一番,恐怕是出不來了。那麼多夜裡爬牆的仇,可全算在他的頭上。何況他今日確實是奉顧夫人之命出來採買東西的,不能空著手回去。

他與宋初昭約了一個半時辰后在這裡見面,便獨自走開。

可惜的是,傅長鈞今日竟然不在演武場。

將士笑道:「姑娘先在附近逛著,在下已命人前去通報傅將軍,他若無事,應當很快就能過來。」

宋初昭想著機會難得,環顧了一圈,問道:「這附近的東西我可以動嗎?」

這將士顯然也是知道她上回擊敗范崇青的事的,覺得她自幼對軍營熟稔,不必當普通女子對待,便笑了一下,說:「姑娘隨意。注意安全便好。」

宋初昭高興點頭,跑向一旁。

她想找之前傅長鈞騎走的馬玩一玩,可惜找了一圈,都沒看見。不知是不是被傅長鈞給藏起來了。

士兵正被人帶著在空地上練習招式,一旁的練箭場就空了下來。

她拿起架在邊上的弓,對著箭靶試了兩下。發現京城的弓箭做工是比邊關的要精緻許多。相同力氣下箭矢明顯有力了。

她看見牆上掛著個樣式比較顯眼的弓,與其餘的武器並排放在一起,似乎沒什麼特別,就上前拿了下來,也想試試。

將士正在給小兵們訓話,突然就聽見宋初昭在邊上「啊啊啊」的失態大叫,他連忙跑過去,問道:「怎麼了?」

宋初昭深吸一口氣:「這弓——」

將士一瞥,驚恐道:「這是將軍的弓啊!」

宋初昭說:「我不知道啊!它就放那兒,我以為與別的弓差不多,哪曉得拉不開!」

將士急了:「這……這怎麼辦?」

弓的保養,要極其小心。

開弓空放或力道不足,都會使其整體損壞。學武之人對兵器一向都是很小心的,尤其是這種特製的強力戰弓,宋初昭也沒想到,這麼多的武器里,怎麼就出了把不同尋常的傢伙。

拉弓需耗大力氣,宋初昭本就撐不住這弓,堅持了那麼久也快不行了,見那將士還傻站著,就想讓他趕緊幫把手。

將士顧忌男女之防,雖心疼武器,卻不敢上前幫忙。宋初昭急得哎呀直叫,叫他氣到了。

這時一雙手從側面繞了過來,她背後靠上來一堵溫熱的胸膛。那人握住她的手,用力拉開弓弦,等力滿之後,示意宋初昭一起鬆手。

箭矢射了出去,宋初昭心虛地回頭,對上傅長鈞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

「來我這裡,就是為了玩我的弓?」傅長鈞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想是屋內熏香染上的,他看著宋初昭的眼神里有點笑意,說道,「怎麼?拿走了我的長^槍,還想拿走我的弓?可惜這把弓,你可用不了。」

宋初昭小聲道:「其實你的長^槍太沉了,我也用不了。」

傅長鈞把東西掛回去,問道:「誰讓你來找我的?還是你閑得無事,就跑這裡來了?」

宋初昭說:「我是想來謝謝你送我的東西。我其實用不大上,你若是需要,我也可以還給你。」

傅長鈞:「不必了。我送給你的東西便是你的了。」

傅長鈞說著往外走去:「今日天冷,你若無事,就早點回去吧,免得在外吹風受凍。」

宋初昭默默在他身後凝望著他。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可憐又太過強烈,傅長鈞走了沒兩步,又背著手回過身來。他皺眉道:「你先前不是說,想來演武場騎馬,順道叫這裡的將士與你操練嗎?」

宋初昭說:「你不是說不行嗎?」

傅長鈞頓了下,問道:「我說過不行了嗎?」

宋初昭:「昂。」

傅長鈞堅持否認:「我沒有。」

宋初昭唇角漸漸往上揚起,到最後變成一張粲然的笑臉:「那我……」

傅長鈞抬高手臂,示意在場所有人安靜,而後借著內力,對眾人宣告道:「來!今日騎射有勝過宋三娘者,我自掏腰包,獎其一月俸祿!若無人勝過,明日所有人一齊加練!」

「哦——!」

眾將士鬧哄哄地叫起來。

宋初昭也喊:「傅叔你太好了吧!我能贏!」

傅長鈞邊往一側的高台上走,一面朗聲道:「我倒要看看,今日何人會因輕敵而敗。銀子我許下了,各憑本事自定輸贏!宋三娘,你若是今日輸得太多,往後也別來了!」

宋初昭跳著舉手:「那我今日要是不輸呢?我要是還幫你贏了該怎麼算?」

傅長鈞一甩衣擺,豪邁地在位子上坐下,笑說:「你問問他們,若真輸得那般慘烈,今後有什麼臉面攔著你進來。」

宋初昭叉腰大笑道:「那這官署,往後豈不是任我來去自由了?」

一旁的將士笑道:「誒,宋三娘,話可別說得太狂。我們與范二公子不一樣,那都是刀尖上過活,見過世面的人,不受你這樣的挑釁。」

「沒錯!」

「這騎馬可不會讓著你了。射箭自更不必說。」

「宋三娘手上功夫不錯,不知騎術如何啊。」

宋初昭知道,所謂的見過世面,就是臉皮夠厚。老兵一般都臭不要臉。

傅長鈞意味深長道:「這老將啊,也要點臉面,不要上去搶這銀子了。將機會都留給新兵。」

有人申訴道:「將軍,你方才可沒說什麼老將新兵,怎麼現在就護著宋三娘了?我不依!」

一干三五大粗的將士矯揉做作地起鬨:「不依不依,我們不依!我們也是各憑本事!」

傅長鈞失笑道:「都給我住嘴!你們也好意思說得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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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快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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