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第005章

沒法子,不行也得上了。

滿桶的水擔不動,半桶難不成還擔不動嗎?大不了多跑幾趟。

林卉心一橫,將水桶裝了半滿,彎腰再試——果然挑起來了。

她大喜,忙抬腳前進。

即便心裏着急,腳步卻快不起來。扁擔壓得肩膀生疼,雙手雖然扶著水桶,水桶卻不聽使喚,走一步晃幾下,讓她走得異常艱難。

好不容易到了地兒,整個人已經累出一身汗,肩膀更是火辣辣的。

想到三畝地要澆的水,林卉想撂擔子不幹了。

也只是想想。

咬牙澆完一畝地,就算兩邊肩膀輪換著受力,林卉也徹底撐不住了。

她覺得肩膀可能、或許……磨破皮了。

總歸是澆不完剩下兩畝地,林卉索性不管了,帶着曬得小臉紅撲撲的林川回家去。

到家直奔裏屋。關門脫衣一看,她脖子兩側的肩膀果然都磨破了,血花花的——若不是衣裳布料粗,怕是都得被血染透了。

林卉的眼淚頓時就下來了。

她在現世再難,也從未受過這種皮肉之苦……她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要穿到這種落後的鬼地方受苦?

躲在屋裏大哭了一場,林卉擦乾眼淚,打開房門出來。

門外蹲著個紅眼睛兔子。

林卉一怔。

看到她,林川呼地站起來,胡亂抹了把眼睛,小聲道:「姐,我熬好粥了。」頓了頓,「這次我有注意,不會很稀。」

小孩紅腫的眼睛巴巴地看着自己,林卉心裏酸軟不已。

只是些力氣活而已,多練練不就好了?比起她以往那些熬心、孤立無援的經歷,這算得了什麼?哪個庄稼人不是這麼過來的?多練練就好。

何況她現在有個懂事的弟弟,再也不是一個人單打獨鬥了。

流的這點血,回頭她洗出來,稀釋一下,還能拿去澆灌田地,到時水稻肯定長得不差。

日子總能好起來的。

想通后,林卉長舒了口氣。

揚起笑容,她拍拍林川腦袋:「走,姐今天給你燉兔肉吃!」

半個時辰后,昨晚那隻兔子就被農村柴火灶燉得鮮香綿軟。

一整隻兔子,算不上大,加上湯汁,也足有小半鍋。

吃之前,林卉特地翻出林家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湯碗,盛了一半兔肉湯汁出來,領着林川給熊家送去。

她去送肯定不妥,林川倒是方便許多。只是他還小,肯定端不住。她送到地方,再由林川送進去就好了。

好在大中午的,路上沒幾個人,即便看到人,她也盡量領着林川繞開。繞不開的……就算了。

很快,熊家那稱得上簡陋的茅草木屋就映入眼帘——真的是茅草木屋。一眼看去,這鋪着乾草的木屋不要太明顯哦。

林卉嫌棄地皺了皺眉,下一瞬又放鬆下來——誰也別嫌棄誰了,都是窮得響叮噹。人熊浩初好歹還是壯勞力,還能打獵做工。

這兒是村子最西邊,靠近梨山腳下林子,偶爾有野物出沒,尋常人都不敢把房子蓋在這,熊浩初把屋子蓋在這兒,不光簡陋,周圍還空蕩蕩的,連個鄰居都沒有。

林卉找了棵樹躲太陽,小林川則小心翼翼捧著大碗走過去。

林卉聽見林川朝屋裏喊了聲「熊大哥」,那位大塊頭就從虛掩木門的屋裏出來了。

接下來那邊說話,她就聽不見了。

只見林川把碗交給熊浩初后,還往這邊指了指,似乎在解釋什麼,林卉看到熊浩初看過來,忙禮貌性朝他晃了晃手。

那邊的熊浩初臉一扭,低頭跟林川說話去。

林卉:「……」

切!老古板!

另一頭,熊浩初正在問林川。

「有人欺負你們了?」

林川茫然搖頭:「沒有啊。」

「那你怎麼哭成這樣?」熊浩初眯了眯眼。是不是昨兒見到的那群人又來找事了?

林川畢竟還小,知道眼前這人就是里正說的人選,也是自己將來的姐夫,一聽他這麼問,登時又紅了眼睛:「因為姐姐哭了。」他抽噎了下,「上午去地里澆水回來,姐姐就躲進屋裏哭了好久。」

「……」

***

目送林家姐弟離開,熊浩初重新回到屋裏。

他這木屋是隨便應付著蓋起來的,畢竟他開春剛回來,開荒種糧才是大事。

屋子簡陋是真簡陋,三面牆一面門,頭上是茅草。吃飯睡覺都在一個屋,床是兩張條凳並一塊床板,加上一張自己打的方桌和條凳,剩下的地兒,連轉身都嫌逼仄。

哦,他這屋子甚至沒有浴間,要洗澡就奔河流上游無人處游兩圈。

屋子簡陋成這樣,也別指望他能搞個廚房出來。他就是隨意在屋后鏟了塊空地搭了個土灶,能燒火就行。

再說,他對廚藝一竅不通,平日裏三餐都是胡亂搗鼓的。每天起來,把家裏有的材料切吧切吧扔進去,一鍋燉熟了,能吃三頓。

這些日子天氣熱,食物撐不到下晌就壞了,他也只是上山搞個獵物烤一烤,或直接去縣城買點饅頭包子啥的湊合——

說起來,昨兒林卉送的田雞肉還真好吃……

熊浩初下意識舔了舔唇。

掃了眼剛吃到一半的亂燉,他嫌棄地將其推開,再把林家送來的兔肉拉到面前,抓起筷子就埋頭吃起來。

明明是一樣的兔子,看着就多了幾片姜,鹽也沒多幾粒,怎麼吃起來就是比他燉的香?

熊浩初三兩下把兔肉啃完,端起碗,將湯底胡嚕胡嚕喝得一乾二淨,完了一抹嘴,碗也不收,起身,取下牆上弓箭抬腳出門去。

***

中午也不好下地澆水,吃過午飯,林卉用家裏缸底剩下的水將肩膀擦拭乾凈。擦洗過的水拿盆裝在陰涼處,準備下午拿去田裏多加點水稀釋了澆水稻——她現在這麼弱雞,搞不起量,就提升質吧!

然後她就得抓緊處理昨天傍晚抓回來的癩ha蟆——要是死了,她就白忙活一場了。

處理之前,她先翻出以往林父編竹筐剩下的竹篾,折了段半尺長的竹片,再找來個破了口的舊碗,最後拿根細木棍遞給林川:「待會幫忙敲ha蟆。」

一臉茫然的林川接過細木棍,點頭。

準備好這些,林卉才把背簍拉過來。

她昨晚已經挨個將ha蟆夾起來涮過水,洗掉了泥土,現在可以直接開工了。

先用燒火鉗夾出一隻ha蟆,林卉左手捏住竹片,從癩ha蟆頭部耳後、沿着背一路往下輕輕刮。

幾下工夫,竹篾上就沾滿了刮出來的粘液,林卉手一轉,將竹篾往碗沿一抹,粘液順利轉移到破碗裏。

「川川,敲它腦袋。」她吩咐道。

林川雖不明所以,依然聽話地點點頭,抓緊細木棍,穿過林卉手裏的燒火鉗,往ha蟆腦袋上敲。

癩ha蟆,也即是蟾蜍。她取的這些粘液,晾乾后,就是一味中藥,名曰蟾酥。

《本草衍義》有云:「蟾蜍眉間有白汁,謂之蟾酥。以油單(紙)裹眉裂之,酥出單(紙)上,入藥用。

林卉能知道這些,也是託了自己那無良老爸的福——哦,現在算來,應該是上輩子的老爸了。

上輩子……呵,沒想到她林卉快奔三的人,還能玩一把穿越。平白無故年輕了十幾年,也算是賺了。

林卉自嘲般想着。

另一邊,蟾蜍已經被林川敲得「呱呱」叫了半天,林卉瞅著差不多,示意他停手,再次拿竹篾開始刮。

如是反覆,直把蟾蜍颳得沒聲了。

即便如此,林卉把小半簍蟾蜍全部刮完后,也只收到剛蓋過碗底的蟾酥液。

要是晾乾,只有更少。

林川看她對着碗裏黏糊糊的東西嘆氣,好奇不已:「姐姐,你弄這些幹嘛?」

林卉隨口道:「賣錢,這玩意能賣錢。」

林川不敢置信:「這、這東西怎麼會有人要?」

林卉笑,隨意講了兩句蟾酥的藥用,順手將碗遞給他,「給,找張板凳擱院子裏曬。」

又能入葯,又能賣錢,林川接得緊張兮兮的:「姐姐……」

林卉拍拍他腦袋:「弄壞了也沒關係,癩ha蟆而已,再抓就是了。」頓了頓,補充道,「今晚我們還得繼續去抓哦。」

「嗯嗯。」林川連連點頭。

搞定蟾酥,約莫已經是下午三四點的樣子。

林卉嘆了口氣,收拾好地上東西,戴上斗笠,認命地再次下田澆水——林川被她強制留在家裏看好蟾酥。

她沒忘記那些洗過傷口的水,她不想被林川發現異常。

支開林川后,林卉將那不足半盆的水勻進兩個木桶里,再翻出一件舊衣服,疊了幾層搭到肩膀上。完了她還不忘到廚房拿個水瓢,然後才挑着水桶往河邊去。

到了河邊,林卉將水桶裝得七八分滿,忍痛挑起,為了不浪費一滴水,全程小心翼翼、一步一晃地往田裏挪。

短短几百米,生生走了大半天。

即便這樣,林卉的臉色也不好看,身上的汗都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疼出來的。

坐在田埂上歇了會,她就拿着水瓢開始澆水稻,盡量每株勻到幾滴——只有兩桶水,上午剩下的那兩畝水稻,能澆多少澆多少吧。

雖然要一直來回走動彎腰,好歹是比來回挑水輕鬆。

到後面水沒了,林卉還是不死心,又去多擔了半桶水,將水瓢、桶里仔細擦洗了遍,把剩下的水稻都澆遍了。

剛站直腰,就聽見熟悉的童音遠遠傳來——

「姐姐!不好啦——里正伯伯帶熊大哥到家裏來提親啦!!」

林卉呆住了。

提親?

昨兒才說定的事情,今天就提親?

既然來提親,那她提的要求,熊浩初是應下了?

若是應下了,怎麼還急巴巴來提親?

提親也罷了,都不帶商量一下、挑個好日子什麼的嗎?

這看起來,不太像是熊浩初那個老古板能做出來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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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介紹蟾酥的內容,是渣渣作者順手從百度查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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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給我發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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