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宿蘭若寺
「蘭若寺？那便一起去吧。」
江仲淵驀地開口，將夏侯的殺機壓了下去。
「江兄也去？聽說那蘭若寺不過是荒郊野嶺的一座棄廟，沒什麼好看的。」夏侯不解。
他去蘭若寺，是為了找燕赤霞試劍，這位……
難道是同道中人？
再回想起剛剛那酒杯擲出時的力道，夏侯眼神不由得警惕了三分。
「棄廟才好。」
江仲淵笑着舉杯：「正是因為是棄廟，所以更有些魑魅魍魎喜歡潛伏在這樣的地方。」
寧采臣表情發寒，回想起昨晚驚險的一幕，此時依舊覺得心驚膽戰。
眼睜睜看着一個大活人在自己面前四分五裂炸成血泥，這種經歷對於他一個讀書人來說未免太過刺激了一些。
「魑魅魍魎？」夏侯挑眉。
「不錯。」
江仲淵點點頭：「聽說蘭若寺鬧鬼，我此次本就是為了蘭若寺而來。」
「些許小鬼，不足為慮。」
夏侯放鬆了下來，只要不是新的競爭對手，其他事情都好說。
行走天下這麼多年，尋常鬼魅他自然也曾見過，左右不過一劍而已。
蘭若寺若沒鬼，那就找那燕赤霞爭一爭天下第一劍的名頭；若是有鬼……那就更好了！
掌中三尺青鋒在手，何物不可斬？
「夏侯兄還是莫要大意為好，以你之力，手中有劍自然無懼小鬼，但若是無劍呢？」江仲淵好心提醒道。
夏侯搖頭：「作為一個劍客，我的劍從來不會離手。」
江仲淵面色古怪，卻也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
總不能直白的問，那你在行男女之事時，劍會不會離手吧？
酒足飯飽之後，幾人一同動身。
恰是雨停，寧采臣前去要賬，江仲淵與夏侯則並肩趕往蘭若寺。
山路本就不好走，此時下過暴雨之後更是變得泥濘不堪，好在二人俱是武夫，並沒有造成太多影響。
不過片刻，兩人眼前便出現了一座孤零零的古剎。
古剎外到處都是殘破的佛像，但即便是這滿寺佛像，也無法鎮住空氣中彌散的邪典氣息。
「燕赤霞！快滾出來！」
來到寺前，夏侯目光火熱，提氣跨步，高聲挑釁。
砰！
雖然嘴上說着讓燕赤霞滾出來，但夏侯可沒有耐心等，上去一腳就將殘破的寺門踹開。
江仲淵跟在後面，便看到一豹頭環眼，滿臉絡腮鬍的大漢怒騰騰從裏屋沖了出來。
絡腮鬍大漢與夏侯也不廢話，直接抽劍相搏，一時間劍氣狂舞，枯葉樹枝橫飛。
鏘！
連番爭鬥過後，夏侯出劍愈發狠辣，只是劍勢卻逐漸混亂了起來。
反觀絡腮鬍大漢一如既往穩紮穩打，劍意始終中正平和不疾不徐，最後略勝一線。
燕赤霞劍鋒劃過夏侯衣袖，在森然劍鋒上染上一抹鮮紅，二人同時後退，劍指對方。
一時間，寺院後庭陷入沉寂之中。
忽然間，燕赤霞冷哼一聲，面帶譏笑：「夏侯兄！你我交手七年，你足足輸了七年，不過你倒是挺有耐心，我避到哪，你追到哪！」
「燕赤霞，想不到在這蘭若寺半個月，反而把你的劍磨得更鋒利了！」
夏侯臉色泛黑，輸人不輸陣。
「不是！是你野心太大，不求上……」
「燕兄，這裏邪氣森森，是否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江仲淵打斷了燕赤霞。
在他看來，燕赤霞面冷心熱，無非就是嘴太毒了一些夏侯才會死纏着他。
「你是何人。」
燕赤霞回頭，依舊冷著一張臉。
在於夏侯交手之前，他就注意到了江仲淵這個不速之客。
腳步沉穩氣勢如淵渟岳峙，是個高手。
想來以夏侯高傲的性子，絕對不可能與人聯手，所以他才沒有開口。
「江仲淵，聞聽蘭若寺不幹凈，故而專程前來探訪。」江仲淵笑道。
燕赤霞看了他一眼。
「天底下哪來的妖魔鬼怪，無非是以訛傳訛罷了。」
「呵，燕赤霞，這話你說出來自己信不信？」夏侯冷笑。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信不信。」
「我？我當然信。」
江仲淵哂笑道：「既然世上沒有妖魔鬼怪，我再這蘭若寺留宿一晚，燕兄應該不會反對吧？」
「……我剛剛騙你的，此地妖魔兇惡，趕緊滾！」
「燕兄此言差矣，我輩武人，何懼鬼祟？」
燕赤霞：「……」
難得看到燕赤霞吃癟，夏侯立刻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燕赤霞你也有今天？江兄說得對，今晚我們就在這蘭若寺住下了！有什麼妖魔鬼怪不來則已，來了，就問問我的劍是不是吃素的！」
燕赤霞頓時頭疼了起來。
夏侯的性子這麼多年他琢磨的很透徹，往往說一不二。
既然他說了要留下來，那麼除非自己動用武力把人趕走，否則他今晚肯定要在這蘭若寺住下！
問題是。
夏侯雖然高傲，但他不迂腐。
比試之時他不容許旁人插手，不代表他不會跟旁人聯手啊！
「罷了罷了，你們要留我攔不住，只是若真遇到妖魔鬼怪莫要求我救命便是了！」
良久，燕赤霞冷哼一聲。腳掌輕點，縱身一躍便來到西樓長廊，隨後推門進入客房消失不見。
「哈哈哈哈，難得看到燕赤霞吃癟，江兄算是給我出了口惡氣吶。」
夏侯撕下衣袂一角包紮傷口，笑容格外爽朗。
「今晚夏侯兄切莫離去，燕兄說得對，此地確實不幹凈。」江仲淵提醒道。
在高達40點的精神力作用下，江仲淵可以感受到這整片樹林中都彌散著若有若無的惡意。
蘭若寺，蘭若寺……
不知不覺間，天色放晚暮靄沉沉。
夏侯與燕赤霞算是相看兩厭，一見面除了吵就是打。
江仲淵雖有心與燕赤霞交涉一二，奈何方才在庭院時，燕赤霞對他已有先入為主的印象，此時完全沒有露臉的意思。
所以現在的佛殿裏，只有江仲淵與夏侯兩人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有人嗎！江兄你在裏面嗎！」
寺院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線，江仲淵早有預料，笑道：「夏侯兄，看來那書生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