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資金到手

二人找好了桌子很快擺開陣勢，就按標準的國際雙色八球來玩，第一局讓李明超先開。

但正如宋立資預估的那樣，眼前這小子除了有些嘴硬之外，似乎對自己水平完全沒點數，上桌之後氣勢就蔫了一大截。

『啪』一聲悶響，母球歪歪斜斜出去差點滾進洞，李明超臉上當即有點掛不住。

「沒事，就當平時玩個樂子，放鬆點。」宋立資笑了笑，重新把球擺好。

其實李明超這一桿並不是無意漏底，前世的他在學校就是撞球社的頭把好手，且不說各級地區賽事，至少在這種街邊混混的場子里還是能橫掃一大片的。

這次的扮豬吃虎當然勢在必得，之所以開場露怯，也是給宋立資吃一顆定心丸，後面也才方便把他的老底子榨出來。

雙方一來二去打了十多分鐘，檯面上依舊三三兩兩地躺著幾顆花球，李明超就快輸了。

這下可讓宋立資有些難為情了，真要讓李明超上來就輸球，後面還咋加大籌碼？輪到他擊球時，心想著乾脆賣個傻犯點低級錯誤，反正以李明超這水平肯定看不出來。

一桿大力擊發，黑球連同母球飛出桌面，宋立資還假裝叫罵一聲：「媽的！手抖了一下…」

話音剛落，他隨即從兜里掏出四塊錢遞了過來：「李明超，我看你小子運氣不錯啊，要不要漲漲價？五塊一顆？」

李明超聽了接連擺手：「算了算了，我還是先熱熱手，剛才這局是大舅哥讓我的。」

宋立資點了點頭，心說這小子還不算完全缺心眼，那就再多玩幾局，只要甜頭嘗夠了，保準會有心痒痒的時候。

第二局，李明超的狀態確實比剛才好了一大截，但在宋立資面前還是不夠看的。打到最後兩三顆，宋立資按照慣例出現失誤，給他白送兩顆勝球。

緊接著的幾把對局，雖然宋立資偶爾有扳回局面，但也頂多是贏回一兩顆，總的來說還是李明超一直穩操勝券。

在微妙的把控之下，這種贏多輸少一直持續兩個多鐘頭，李明超凈勝七八十塊錢之後，臉上逐漸展露得意的神色，而宋立資更是滿口叫著不服氣，想加大籌碼回本。

「這樣吧，我出去取點錢，回來之後咱們換個玩法。」宋立資拍了拍他肩膀，咧嘴笑道：「我就不信邪了，你運氣能一直這麼好，等下玩『推倍數』，敢不敢？」

所謂『推倍數』，其實就是規定一個賭注，然後用桌面上剩餘的球數作為次方。比如規定四元一顆，桌面上剩下三顆，最終的輸贏就是四的三次方，六十四元。

在雙方水平懸殊的情況下，這就儼然成了一種豪賭，一把玩下來甚至能上千。就算水平相當，只要基數夠大，也是十足的驚險刺激。

聽了這話，李明超愣著撓了撓頭，急忙想推辭：「啊？玩這麼大啊，今天要不算了吧…」

「喲呵？你小子不仗義啊，贏了點小錢就想走？」宋立資當即有點急眼，拽著李明超領口嚷嚷道：「就這點出息，還指望湊夠彩禮，我看你也是爛泥塗不上牆！」

今天這一來二去，宋立資已經白白送出去一百多塊錢，這可是相當於公務員一整月的工資，他當然害怕李明超忽然慫了，那就徹底得不償失。

叫嚷聲引來球館保安的注意，宋立資這才鬆開手，循循善誘道：「其實咱倆水平相差不大，就算五元一注，輸贏頂多也就是幾十塊的出入。」

李明超咽了口唾沫，勉強點了點頭：「也行吧，那大舅哥你先去取錢，我就在這等你。」

說定之後，宋立資一溜小跑地離開球館，生怕李明超自個兒開溜。殊不知李明超已經倚在球桌上偷笑起來，這個大坑是宋立資自己挖下的，看來今天這筆啟動資金很快會就位。

不出半個鐘頭，宋立資夾著他的小皮包笑嘻嘻地轉進巷子，心裡已經在想即將贏來幾千塊錢該怎麼花。

到了球館里，二人並沒急著上桌子，宋立資畢竟謹慎，生怕李明超輸了錢抵賴。

「五元一注的推倍數，咱們得進去玩。」他指了指角落的一扇小門，很快就有球館保安湊過來，把二人帶來的錢統一清點，隨即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

在這種灰色性質的球館里，當然設有專門為大額賭注準備的小包間，球館作為公證人，除了確認雙方帶來的錢款沒問題，也相當於做一個中間擔保，不讓輸了球的人抵賴。

宋立資包里都是嶄新的百元大鈔，而李明超的小布包雖然簡陋，裡面也鼓鼓囊囊裝了足足三千塊零散錢。這總計的六千塊錢，放在小縣城的任何一個麻將館里都是十足的巨款。

規則和錢款確認之後，這種數額的局還得猜個先後手，不過宋立資倒是一臉自信，直接讓李明超先開。

李明超沒做遲疑，點了點頭，拿起球杆就站在了桌前，氣勢與之前判若兩人。

『啪』地一聲脆響，這顆球明顯偏了，宋立資已經笑著拿起球杆準備上桌。

但片刻之後，母球從底袋旁擦過，擊打在後方桌沿反彈，十六顆撞球並沒有亂作一團，反而十分有序地散開各處，與此同時一顆花球進洞。

宋立資有點慌了，這種開局方式他聽說過卻沒見過，更沒想到自己帶出來的『徒弟』居然打了出來！這是何等的狗屎運？

所有球停擺，李明超當機立斷，快步走向球桌另一端，又是一記直桿，花球再次進洞。

「啪！」「砰！」

接連的脆響傳來，一分鐘時間不到，李明超居然連進五顆，等桌面上的小球數量剩餘過多，不再適合繼續進攻，李明超這才停了一桿漂亮漂亮的防守。

「大舅哥，該你了。」

見了這一幕，宋立資已經汗如雨下，這分明不是什麼狗屎運，是實打實的高手啊！

五元一注的推倍數，除了技巧之外，重要的還是心理素質，在局勢全面逆風的情況下，宋立資就算再怎麼老油子，一身本事也施展不開。

這顆宋立資選擇打個空桿，依舊只能防守，但李明超輕鬆化解繼續進攻。並且每擊一球，球館保安都會來核實記錄桌上的情況，宋立資已經騎虎難下，不得不硬著頭皮打下去。

足足耗了七八分鐘，宋立資各個角度瞄了又瞄，費勁渾身力氣挽回兩顆。一來是賭徒心理支撐著他翻盤的渴望，二來他也生怕李明超絲毫不給機會，那最終的數字可就上萬了！

當然，李明超還是知道見好就收，他也清楚宋立資的家底並沒過萬，只要拿到今天這三千元就足矣。半分鐘不到又是接連兩球，他只剩下最後一顆黑八懸在中袋了。

「大舅哥，五顆球是多少錢來著？」李明超收完最後的黑八，雙手插進褲兜，轉向身後的保安問道：「沒問題的話，應該是3125元吧，我給他把零頭去了，三千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