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棋 第52章 夜趕路逃瘴氣林,憨車夫述荼州事

暗棋 第52章 夜趕路逃瘴氣林,憨車夫述荼州事

那黑影速度極快,顧七後退兩步,右手去摸后腰上的匕首。

還未摸到刀柄,黑影便覆了過來,徑直將顧七撞倒在地!

儘管密林中野草瘋長,卻依舊扛不住這猛烈撞擊。

「嘭」得一聲后,周圍恢復了安靜。

顧七雙眼放大,吃驚地看著身下的人!

昏暗的月光下,那人滿臉是血,驚恐地望著顧七,一隻大手緊緊捂住顧七的嘴巴。

那樹上的貓頭鷹,又歪了歪頭,「咕咕」兩聲后,撲騰著飛遠了。

風吹樹林,發出沙沙聲響。

他緩了口氣,神情稍顯放鬆。

顧七扒下自己臉上的大掌,悄聲道:「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元哲捏了捏發疼的鼻樑骨,艱難出聲:「你先起來,本王的骨頭要散架了。」

「哦。」顧七滾到旁邊,將元哲扶了起來。

「嘶——」元哲感覺後背火辣辣地疼,渾身都沒了力氣。

「殿下,您沒事吧?」

元哲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四五丈的距離,騰起白色濃霧。

「這林子不安全,咱們先出去。」

說罷,彎下腰想要撿起地上的兩隻死兔子。

「我來吧。」顧七見他不便,徑直蹲下,薅住兔子耳朵拎起:「殿下,您獵的這兩隻兔子好肥啊。」

「廢話這麼多,快走!」元哲拉著顧七快步向外走。

出了林子,見車夫站在火堆前,急得轉圈。

元哲後背越發疼痛,在道邊站住了腳:「你去同車夫講,這裡不安全,我們得繼續趕路。」

顧七點了點頭,扶元哲到一棵大樹旁靠著,自己朝著火堆跑去。

不一會兒,二人拆了帳子,駕著馬車趕了過來。

將元哲扶上車,車夫用力揮鞭,馬兒朝前奔去。

速度比先前的快了些。

顧七看向元哲,他好似有些吃不消。

「大伯,慢一點。」

「好。」

顧七坐到元哲身側,小心翼翼道:「殿下,要是不舒服就靠著臣,會舒服些。」

元哲看了看顧七瘦瘦窄窄的肩膀,搖了搖頭:「不必。」

顧七坐在旁邊,見他雙眼緊閉,額上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雙唇泛白,血漬掛在臉上,從先前的猩紅變成暗紅。

「殿下,不然,還是靠著臣吧。」

「殿下?」

元哲上半身直接倒了過來!

「殿下!」

顧七抵不住他沉沉的身子,只好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雙腿上。

放平后,元哲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看來疼痛的程度輕了些。

顧七從懷中掏出手帕,沾了點水,輕輕擦拭元哲臉上的血跡。

這感覺,好像還不錯。

儘管後背的痛感加劇,元哲也沒睜眼。

甚至不經意間,劃出一絲笑意。

顧七卻沒有看到,她此時正盯著不遠處的野兔,咽了咽口水。

約莫過了半刻鐘,顧七的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

元哲憋笑,實在裝不下去,只好「醒來」。

「本王怎麼睡著了。」元哲起身坐直身體,掀開簾向外望了望:「走了多久了?」

顧七道:「應該有半個多月時辰了吧。」

話畢,顧七的肚子又開始叫喚。

「停車。」

「吁——」

「在這扎帳,休息一晚再走。」

車夫在外道了聲:「好。」

顧七將元哲扶下車,在道邊坐下。

自己在官道兩邊尋了些樹枝,燃起篝火,驅散了寒意。

車夫將兔子皮整個扒了下來,用力往林子里一拋。

用兩個結實的樹枝穿起兔肉,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殿下,您在剛剛那片林子里,是遇襲了嗎?」

「沒有。」

「那您看到了什麼,才如此驚慌?」

元哲皺了皺眉,看向顧七:「本王何時驚慌了?」

「就...」顧七朝著那林子的方向指了指,見元哲一臉不悅,搔了搔頭道:「臣,臣看錯了。」

「哼。」元哲撅折了手中的樹枝,扔進火堆中:「那林子夜裡起霧。」

「起霧?」顧七有些費解:「很多林子都起霧啊,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那霧似乎古怪。本王在青州,也常去林中打獵,很多野物都是夜裡才活動。可這片林子,起霧之後,野物竟四散而逃,像是在刻意躲避。」

旁邊的車夫聽了元哲的描述,笑道:「那您看見的,應該是瘴氣。瘴氣有毒,所以動物才逃。」

「瘴氣?看來本王有些孤陋寡聞了。」

顧七亦是不解,追問道:「大伯,瘴氣是怎麼生成的?」

那車夫尷尬地笑了笑:「這我就不知道了,之前聽顧大人說過,但是他說的那些我也聽不懂。」

顧七脫口道:「顧遠?」

車夫看著顧七,點了點頭:「對,顧大人。他當年帶著我們,走得比現在還遠些,若不是大人今日提起那林子瘴氣,我都沒想起來。之前顧大人特意叮囑過,那林子晚上不能去。」

顧七上下打量著車夫,想繼續問些什麼,但礙於元哲在場,只能作罷。

忽然想起來,見元哲之時,他臉上滿是鮮血。

「殿下!那您臉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啊?」

元哲不禁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幕,自己正往外跑,黑漆漆的辨不清距離,看到顧七時,已經剎不住腳。不曾想,自己的鼻子撞到了她的頭...

元哲瞪了顧七一眼:「豬撞的。」

「唉,這野豬,著實不好對付。」顧七看著元哲的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大人,好了。」車夫將兔子遞了過去。

「大伯,吃不了這麼多。」顧七拿起地上的刀,切下一條腿,將剩下的遞了回去:「咱倆吃一隻。」

「這...這多不好意思。」

嘴上說著不好意思,手卻誠實地接了過來,送到嘴邊就是一陣狼吞虎咽。

顧七剛要吃,想起袖中的兩顆草果子。

她將草果子掏出來,隨手扔到身後。

那車夫看著滾在地上的草果子,有些心疼。

大快朵頤后,元哲進帳子休息。

「大人,您也去睡吧,我在外面看著。」

顧七擺了擺手:「不用,咱們輪流值夜,眼下我還不困。等我去方便一下,回來你就去休息。」

「好,好...」

見顧七朝遠處跑去,車夫快走了兩步,蹲下將草果子拾起,鼓著腮幫子吹了吹表面的土,小心翼翼揣到懷中。

夜更深了些。

顧七打了個哈欠。

車夫躺在火堆旁,鼾聲四起。

說好的輪流值夜,這大伯卻怎麼也不醒。

顧七嘆了口氣,又往火堆里扔了點樹枝子,火苗發出「啪啪」聲響。

「誰?什麼聲音!」

車夫雙腿猛地一蹬,驚坐起來。

「不過是樹枝子發出的響動,大伯不必擔心。」

顧七說罷,又打了個哈欠。

車夫揉了揉惺忪睡眼,喝了兩口水,竟來了精神。

他盤腿坐穩,從懷中掏出一顆草果子啃了起來。

顧七望了望身後的帳子,沒有任何動靜。

「大人進帳子歇息吧,後半夜我來盯著。」

顧七笑著擺了擺手:「算了,咱們坐著聊會天吧。」

那車夫擦了擦嘴,憨笑道:「也行。大人想聊些什麼?」

顧七佯裝玩笑,一邊撥弄火堆,一邊問道:「晚飯之時,大伯說跟著顧大人曾到過這裡甚至更遠,怕是在吹牛吧?」

「大人!您別不信!我可不是吹牛!」

那車夫嗓門極大,嚇得顧七連連轉頭向帳子望去。

「小點聲,殿下在休息,惹惱了他咱們可都活不成!」

車夫向後看了看,湊到顧七跟前蹲著,嘿嘿一笑:「大人,我真不是吹牛。當年顧大人帶著我們上百號漢子出來,隊伍浩蕩得很!」

「上百號人?」

車夫驕傲地撇著嘴,睜著不大的眼,用力點了點頭。

顧七看著他,笑了出來:「大伯您定是在吹牛,我來荼州這段日子,也聽不少人說過顧大人,可從未有人提過這茬。」

「嘿大人可別不信!」那車夫急得撓頭,不知該如何證明。

忽然,他雙手一拍!

「大人若不信,待回去之後,問問馮大人便是!」

顧七面露疑惑。

車夫以為她不信,又絮絮叨叨講了起來:

「想當年發大水,全靠他們,才保住老百姓的命。現在幾個郡守,跟當年這二位大人比起來,那可是差遠了。幾個奶娃娃,哪裡知道我們那個時候經歷的事情!」

這車夫提起顧遠和馮睿,臉上充滿了欽佩,對當年的事情侃侃而談,卻讓顧七心生疑雲。

自來了荼州,顧七便始終對馮睿沒有好印象。

可細細想來,又似乎沒做過什麼罪大惡極之事。

難不成,誤會了這位荼州刺史?

「大伯,您可知道,當年顧大人為啥帶你們出來?」

「還能為啥呢,找活路。有一年,連下了半個多月的大暴雨,淹死了不少人。庄地泡在水裡,苗苗兒從根里開始爛,竟是顆粒無收!唉,別提有多慘了。」

顧七也跟著嘆了口氣。

忽想起自己初來荼州之時,與薛沛林沿江察看,鏡湖郡的郡守袁修,曾說過幼時曾經歷過水患。如今和這車夫所言,倒吻合了。

這不對啊!

顧七猛然一驚!

整個故事中,似乎落下了一個關鍵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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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宰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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