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棋 第19章 肆意挑撥叔侄情,探聽宮中趙良人

暗棋 第19章 肆意挑撥叔侄情,探聽宮中趙良人

回來的一路上,元哲始終沒有說話,到了宮門口,又命人抬來轎攆,直接進了築邸小院。

顧七見他一臉冷淡,與梅林之時大有不同,心裡直犯嘀咕,越發覺得他心機深沉,不好琢磨。

柳府晚膳之時,柳紀綱刻意讓柳湘凝迴避,邀請戎狄同席。

「你我同為瀾國臣子,投靠哲王殿下為的是效忠陛下、守衛疆土。可如今,老夫是越來越看不透咱們的哲王殿下了。」

戎狄放下酒盞笑道:「柳大人多慮了,說句僭越的話,論才能,哲王殿下又豈是當今聖上能匹敵的。為了讓這個子侄放心,殿下自願請封,去到邊陲之地,如今瀾國內憂外患,殿下心繫瀾國百姓,才不得不捲入這朝堂之爭。」

柳紀綱面色凝重,連連嘆氣道:「只怕陛下心中早有成算,殿下這番行事,恐惹陛下不快。」

「柳大人,此言何意啊?」

柳紀綱欲言又止,戎狄本不喜文人說話吞吞吐吐,繼而有些不快。

「世伯若有顧慮,便不說也罷。」

柳紀綱猛喝一口酒道:「你既喊我一聲世伯,也該知道你父親畢生所願。若哲王殿下存了別的心思,你我當如何自處?」

話到此處,戎狄頓時沒了吃飯的心思。

柳紀綱說的問題他從未想過,可若有朝一日...

想到這裡,戎狄堅定地搖了搖頭:「瀾國如今已是風雨飄搖,爭論這些沒意思。我相信殿下,絕不會有世伯說的這一天。」

柳紀綱添上一盞酒,說道:「罷了。」

二人興緻寥寥,草草吃完便各自散了。

翌日清晨

聽到清脆的鳥叫聲,顧七揉了揉眼,看到元哲穿戴整齊,正拿大氅往身上披。

「這麼早,殿下是要去哪?」

「出去一趟,午膳不必準備我的。」

「哦。」顧七將夾襖套在身上,踮著腳走到桌邊,倒出一碗溫水飲下。

元哲看著顧七的腳踝,輕聲道:「你腳上有傷,且好好歇息吧。」

顧七點了點頭。

開門時湧進一股冷風,顧七抬頭望了望,外面飄著雪花,地面上又堆起了厚厚的積雪。

直到元哲的背影消失,顧七踉蹌著走去洗漱。

算算時間,衛禮要到了。

果不其然,才剛進屋,便看到衛禮領著兩個小太監進了院子。

顧七忙出來,笑道:「衛公公來的好早。」

衛禮緊走兩步上前扶住顧七:「裴大人不必客氣,喲,這是怎麼了?」

「摔了一跤,不礙事。」

「外面怪冷的,你這腿腳又不便,快快進屋罷。」

衛禮朝旁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人忙上前攙住顧七。

一進屋,衛禮朝裡間望了望,見床鋪整潔,愣了愣神。

顧七坐在桌前倒茶:「這大冷天,難得您親自過來,吃口茶暖暖身子吧。」

衛禮落座端起茶盞,笑道:「怎麼不見哲王殿下?」

「早起出去了,陛下可下早朝了?」

「嗯,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呢。裴大人有事?」

顧七點了點頭:「煩請公公通傳一聲,關於治水詳策,臣有些想法想要彙報一下。」

衛禮放下茶盞起身:「那奴才先過去通報一聲,裴大人且在此等候。」

「有勞。」

不到一炷香的時辰,幾個小太監抬著一頂暗灰色軟轎進了院。

顧七坐入轎中往御書房去,準備將戎狄回都一事彙報給元承熙。

不自覺回想起那日發燒,元哲無微不至的照顧。

又想起與戎狄相識之後的種種,竟生了退縮的念頭。

「停一下!」

轎子停了下來,顧七如坐針氈,不知該如何是好。

轎外跟隨的小太監湊到邊上問道:「裴大人,可是身體不適?」

「我...」忽然感到心慌,顧七剛要起身,腳踝傳來一陣劇痛。

昨日追雪貂受傷的一幕在眼前閃現,轉過頭,遠程射殺的趙德勛,忽然變成了元哲,舉起弓箭直愣愣朝自己射來...

顧七呆坐轎中,後背冒出涔涔冷汗。

「裴大人?裴大人?」

外面的小太監連連喚了兩聲,將顧七從回憶中帶了出來。

她喘了口氣,回道:「沒事了,走吧。」

如今戎狄未得宣召私自回都,已屬大罪,更何況與元哲私交甚密,若將此事彙報給元承熙,不僅戎狄性命難保,元哲也會被懷疑,瀾國內部分崩離析,豈不是為韓子征掙下一大份功勞?

兩國博弈,又哪來的對錯?

想到這裡,心生的愧意一掃而光,顧七擦了擦鼻尖冒出的細汗,整了整衣衫,穩穩坐好。

「停下吧。」跟隨的小太監話音剛落,轎子便停了下來,落在地上。

「裴大人,前面就是御書房了,奴才攙著您過去吧。」

「有勞公公了。」下了轎,在小太監的攙扶下緩緩前行。

顧七見這小太監,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瘦瘦小小的模樣,忍不住道:「一直都看您跟著衛公公進出小院,還從未請教公公名諱,實在是失禮。」

「奴才李冒,負責陛下的膳食起居。」

「原來是陛下跟前的李公公,失敬,還望您多多照拂。」

「裴大人客氣了,小心台階。」

李冒攙著顧七走到御書房門口,門口的一個小太監喊道:「裴大人到!」

推開門,見元承熙端坐書案前批閱奏摺,衛禮湊了過去,低聲道:「陛下,裴大人來了。」

「嗯。」元承熙皺著眉,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衛禮站回之前的位置,沖顧七揮了揮手,李冒在身側言道:「大人進去吧,奴才在外面候著。」

「多謝李公公。」顧七輕抬腿走了進去,李冒在外將門關上。

「參見陛下。」跪於桌前,俯首叩頭。

過了一會,頭頂上傳來元承熙的聲音:「起來吧。」

見顧七起身之時有些跛腳,元承熙開口問道:「受傷了?」

「回陛下,皮外傷,不礙事。」

「別站著了。」他放下手中的奏摺,端起面前的茶盞:「賜座。」

「謝陛下。」

顧七剛坐定,聽到衛禮在旁邊問道:「陛下,晚些要去哪裡用膳?」

元承熙放下茶盞道:「去趙良人那裡吧。」

「那奴才先去御膳房,吩咐他們準備午膳吧。」

「嗯。」

顧七轉過頭,看著衛禮離開御書房,關上門的一霎那,像是在吩咐什麼,旁邊的李冒頻頻點頭。

「今日你來見朕,可有要事?」

忙將頭轉回來,面向元承熙答道:「回陛下。昨日,臣跟哲王殿下出去了。」

元承熙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淡淡地說:「朕知道。」

「臣在柳府,見到了趙德勛和...」

顧七佯裝為難,並未一股腦說出來。

抬眼向元承熙的方向看去,他黑著臉,緊皺著眉。

「和戎狄?」

這可是你自己猜出來的。

顧七暗自得意,卻面露無辜:「原來陛下知道,怪臣多想了。想來戎將軍是得了陛下旨意,特地回都的吧?」

元承熙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那今晨哲王殿下出宮,也是得了陛下授意?」

元承熙的臉色更加難看,書案上的手不知何時握起了拳。

「還有別的事嗎?」

看得出,元承熙在強壓怒火,自己也不好再繼續撥火兒。

顧七起身道:「沒有旁的事,臣回去養傷了。」

「嗯。」

顧七行禮告退,出門之時,看到衛禮回來。

「裴大人這就回去了?」

「是啊,衛公公...」

話音未落,便聽到裡面元承熙幾近怒吼的聲音:「衛禮!」

「奴才在!」衛禮忙跑了進去。

下了台階,發現轎攆還在。

李冒遠遠看見顧七,小跑上前道:「衛公公說晚些裴大人要乘坐轎攆,讓奴才先備著。這才等了一會兒,您就出來了。」

「有勞李公公了。」

在李冒的攙扶下,朝著轎攆走去。

想起剛剛御書房中提到的趙良人,顧七禁不住好奇:「李公公可知,這宮中的趙良人?」

李冒答道:「哦,今年開春待選秀女里,有幾位頗具姿色的,其中便有趙良人。」

「那這位趙良人,跟趙都統是何關係?」

「這您都不知道?當然是趙大人的長女了。」

顧七駐足追問道:「從未聽聞趙都統家裡有個女兒啊?」

「嗐!」李冒嘆了口氣道:「如今的趙夫人,是續弦。少將軍便是這位趙夫人所出,而那位趙良人,乃是薛大人家的長女——薛芹所生。」

「工部員外郎薛沛林薛大人?」

「還能是誰呢,可不就是他。」李冒繼續攙著顧七往前走。

五品官家的女兒,配一個都統大將軍,怎麼樣都說不通。

李冒也是個藏不住事的人,何不就此多打探一番?

顧七輕聲道:「雖說我朝重文輕武,卻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這姻緣實屬不配啊。」

李冒拿眼掃了掃周圍,低聲道:「大人有所不知,這是先皇旨意。」

「哦?」思考一番過後,顧七拉住李冒:「想來這位薛大人,老家並不在郡州吧。」

李冒朝顧七豎起大拇指:「大人真是神了,這薛大人原是荼州人,祖上曾做過荼州刺史,後來家道中落,到他這輩,也是苦讀十幾載,才落得如此功名。」

顧七接過話茬,笑道:「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是呢,小心。」李冒掀起轎簾,扶顧七坐穩。

回去的路上,又細細捋了捋這些關係。

元承熙提拔寒門之子,想來是得了他父親的教誨。若薛沛林是先皇提拔的人,那麼將薛芹賜婚給趙煜,意在拉攏還是打壓?如今元承熙寵幸趙良人,意在提拔薛家,還是趙家呢?

「李公公。」

轎外傳來李冒的聲音:「大人何事?」

顧七掀起一角問道:「趙都統續弦的夫人,又是哪位大人的愛女?」

說起這個,李冒算是提了神兒,喋喋不休地說:「說起這位夫人,可真是了不得。那是宮裡鄭太妃娘家庶妹,這婚事,還是鄭太妃親口向先皇提的。」

「鄭太妃?」

「說起這位鄭太妃,就必須提一提她的父親鄭老將軍了,傳說當年他可是...」

「公公,改日再繼續這個話題吧,」顧七捂著肚子笑道:「這眼瞅著要中午了,還真有些餓了。」

「那奴才去給您拿點吃食,您先坐轎回小院。」

「多謝李公公,不必拿哲王殿下的,他不回來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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