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真相（下）
油燈下，一老一少坐在不大的桌子兩邊。老人沒有說話，靜靜聽著青年訴說十多年的經歷。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青年說完自己的經歷后，老人無限感慨地嘆了口氣。
「老師，你……」司督有一大堆的問題想問，剛開口卻被老人制止了。
「孩子，很抱歉，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老人的視線轉向油燈上跳躍的火苗，「我算不上是人。」
「我不介意的。」司督連連搖頭，「就算你是巫妖，你還是我的老師。」
「我不是巫妖。」老人定定看著司督，眼裡透出些許悲哀，「剛才那兩個人說的不錯，『魏瑪』這個名字，確實是從四個大魔導師的名字抽出來的，因為……」
老人停了下來，讓司督的視線緊緊放在老人臉上。
「……我是大魔導師製造出出來的……」老人的眼中閃過怪異的光芒，「……魔法傀儡。」
司督徹底愣住了，心裡冒出無數感覺，完全無法理清。
老人繼續慢慢說著，將前因後果全部說了出來。
所謂的「大殺器」，正是傀儡地宮的巨型石像。集中了四個大魔導師的力量后，石像已經算不上是普通的傀儡——它已經具有真正意義上的生命！操縱的核心，則分別放到四個大魔導師手中。
正如侯爵所說，法師塔的打鬥結束后。為了不成為皇帝地敵人，四個大魔導師將共同使用的法師塔沉到地底。因為四個大魔導師平日就是極為要好的朋友，所以，說服不甘願的火系和土系兩個大魔導師並不算難事。
其實，性格火爆的火系大魔導師更希望殺出去，遇神殺神，屠盡一切反抗他的人。但精靈法師和傀儡法師對此持反對意見。土系大魔導師則不知如何選擇。終究，精靈法師一句「倘若你真要到外面屠殺。那我們五十幾年的友誼不要也罷」，讓火系大魔導師選擇了妥協。
也正如侯爵所猜測地，不止火系大魔導師，法師塔沉到地底后，四個大魔導師都對自己的妥協多少有些不甘願。還好，一個真正地魔法師更願意沉浸到魔法試驗，事情就這麼被揭了過去。
傀儡法師是個很乖戾的人。他不相信皇帝會放過他們，便製造了五十個魔法傀儡。這些傀儡完全是石像的縮小版，為了抵抗皇帝可能的武力攻擊，他向精靈法師要來精靈族獨有的精神魔法，加以改變后，給魔法傀儡裝上了分享彼此經驗的魔法陣。
這是一個無比天才的創意！
可惜，四個大魔導師都是純正地魔法師，他們對武技一竅不通。所以只能給魔法傀儡普通的動作指示，並給予它們強大的學習能力。為了彌補魔法傀儡武技上的不足，傀儡法師又給了魔法傀儡駭人的外表，以希冀能在一定時間嚇住攻擊的人，殺掉更多對手。
若非魔法傀儡毫無武技，侯爵他們根本不可能支持這麼久！
「當然。」老人長長嘆氣，「他們並不知道因為那場大火，皇帝一病不起，沒多久又發生了政變，以致新皇帝很久都沒去動地底的法師塔。懾於四個大魔導師的威力，新皇帝更是在地宮上面修建了祭壇。」
得不到外界信息地四個大魔導師，只能完全沉浸在魔法試驗中。最沒脾氣也被認為最沒主見的土系大魔導師出於無聊，便改變了整個法師塔的構造，按照每個人的要求建造了這座地宮。此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年。
人類的生命非常短暫。即使是魔法師。一天天蒼老下去的魔法師。突然開始恐懼死亡。恐懼襲來並越加沉重，終於壓垮了他們。讓他們地不甘爆發出來。
火系大魔導師最先跳了出來，決定與精靈法師翻臉也要回到地面。這次，所有人都站到了火系大魔導師那邊，包括精靈法師。
精通精神魔法的精靈法師，非常清楚同伴再壓抑下去會面對什麼。所以，即使還是有些擔心，他還是選擇了妥協。
十年的時間能做很多事情，比如：尋找出能壓制四個大魔導師力量的方法。
讓他們感到無比悲哀的是，地宮通往地面的通道，被害怕大魔導師的皇帝徹底封了起來！哪怕集合四個大魔導師的力量，也無法摧毀皇帝設置的封印！
不知試驗了多少次，他們終於絕望，留在了地宮。
「精靈法師是好人。」老人呵呵一笑，笑容里卻充滿苦澀，「為了不讓同伴因此發瘋，他建議將每個人會的魔法都教給同伴，以便能激起同伴地士氣。」
即使被稱為單系大魔導師，但大魔導師就是大魔導師，他們不可能只會一個系別地魔法。將自己會的魔法說出來，他們多少有些驚訝，他們會用地魔法剛好包容了六大系的魔法。
用了十幾年時間，無所事事的大魔導師，將各自會的魔法基本都練了。
然而，魔法也敵不過時間的摧殘。大魔導師們還是一天天衰老下去，意識到自己隨時可能死去，火系大魔導師提出一個策劃已久的設想。
「那個設想就是我。」老人淡淡笑著，「他們聯手製造出我，並將他們所知道的魔法都灌進我的身體。」
這就是自己會全系魔法的原因！司督突然明白了，自己的魔法並非來自特殊的體質，而是老師特地造成的！
「沒錯，你身上的原核是我種下的。」似乎看透了司督的想法，老人慈祥地看著司督，解釋說，「即使是大魔導師，他們能修習的魔法也不完整，因為原核決定了他們的魔法系別。所以，他們只能通過第三方——也就是我——來製造出全系魔法的原核。」
大魔導師製造出來的「魏瑪」是完美的，他擁有四個大魔導師的智慧，擁有無儘可能的魔法。他從一開始就被四個大魔導師決定了模樣，毫無疑問，一個年老的看似毫無威能的魔法師在外表看去並無多大威脅。
唯一出乎其他大魔導師意料的是，最熟悉精神魔法的精靈法師搶先制定了魏瑪性格。否則，以火系大魔導師一開始的打算，魏瑪會成為外面世界的破壞者。
精於心計的絕對破壞者！
憤憤不平的火系大魔導師便製造了地宮的陷阱，這次精靈法師沒有任何理由反對了。
時間就這麼慢慢過去，最先死去的是土系大魔導師，然後就抑鬱成病的火系大魔導師，其次是傀儡法師，最後留下精靈法師在地宮與魏瑪生活了三百年。
「三百年？」悲哀仿似遮蓋整個天空的烏雲，瞬間包圍司督的心靈。他無法想象老師和精靈法師怎麼度過這與世隔絕的三百年，他相信如果換成自己，他會在某個時間毫不猶豫地選擇自殺。
「孩子，有個真心的朋友陪伴，並不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老人輕輕撫摸著司督的頭髮，「就像當初，因為有你這個讓老師驕傲的學生，老師過得很開心。」
「老師……」司督的淚又涌了出來，得知老師真實身份時的猜疑讓他無比愧疚。
「聽我說完好嗎？」老人輕聲說。
司督擦去眼淚，用力點了點頭。
可以說，老人幾乎全盤繼承了精靈法師的性格。他是魔法傀儡，只要體內的魔力不消耗完，他就不會死亡，四個大魔導師的大量藏書讓他過得並不算辛苦。
機會終於等來了！
二十三年前，連接地宮的封印有了些許鬆動——那是這一任皇帝急於除去光明神殿，想起了四個大魔導師的寶藏。事實上，封印曾有好幾次鬆動，但都沒徹底去除，這一次的鬆動卻尤為強烈。
魏瑪孤獨地生活了差不多三百年，他已經學會等待。十八年前，幾經動搖的封印終於被徹底破壞。
他還在靜靜等待著。
不出所料，進入地宮的十來個人在通過階梯通道時死了大半，又在第一個火系魔法陣死傷殆盡。
時機還不成熟。一如魏瑪所料，不甘的皇帝又派了幾批人，但都沒突破火系魔法陣。魏瑪靜靜等待了足有半年，皇帝終於放棄了無謂的損失。
小心觀察了十來天，魏瑪終於走出地宮。離開地宮前，為了不破壞四個大魔導師的安息，他將通道上的屍體收集在一起，埋到地底深處，又將地宮打掃乾淨。
「我花了幾年的時間去熟悉外面的生活。」老人眼中有些許感慨，看向司督，「而選擇你做我的學生，卻是我唯一的一次衝動。因為，我從你身上看到了精靈法師和傀儡法師的影子。或者說，第一次見面，我就發現你跟四個魔法師都有相似的地方。」
司督睜大了眼睛，沒想到老師選擇學生的標準竟是如此。
「事實證明，我是正確的。」老人看著司督滿意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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